短篇小說｜我只是想要愛在身邊 時光的沙漏1-2 永恆

永恆

人生在世，太多挑戰，窒息汪洋，需要純氧。

新學期，流柊和黎晞的班級體育課正好都是星期五的最後一堂。

一般的球類課程結束之後就是自由活動時間，黎晞喜歡和朋友們在操場、草地或步道散步，有時會一起玩遊樂設施。不變的是，只要和流柊的班級上課地點相近，總會不由自主地看幾眼。

盛空的體育課當然也包含游泳課，黎晞不擅長游泳，不論自主練習還是技巧教學都讓她頭痛不已，游泳考試對她而言更是大難臨頭。這一切，相隔幾個水道的流柊也看在眼裡。

至於社團，繼上學期的美術社，這學期黎晞在好友的邀請下加入了熱舞社。

自小，黎晞最喜歡的小魔女角色是個性格文靜的大小姐，原本就溫和內向的黎晞，還為了更像女主角而學了小提琴。剛開始跳舞，黎晞的肢體相當不協調，單靠著對音樂的敏銳度，盡力跳在點上，而表現舞藝和記憶走位仍然難以克服。

泳訓考的前幾週，黎晞的母親建議她到翡翠天閣，向喜愛游泳的徐蓁請教。

徐父是公關酒店董事長，徐母則是地下老闆，管理著所有的小姐。家大業大，雖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生意，徐蓁的日子倒是相當舒坦，外表纖細的她，梳妝打扮起來更是成熟，唯嬌小的五官加上近視經常瞇著眼的模樣，隱約透漏著稚氣。

翡翠天閣有室內泳池和室外泳池，天氣好時開放的室外泳池，位於天閣會館的頂樓，無邊際泳池將城市景觀一覽無遺。季夏的豔陽照得池面閃閃發光，一旁的吧檯則站著服務人員，專門提供西瓜汁、香檳等飲品。為數不多的泳客，個個舒適得享受著完美的景色和周全的服務。

打過幾次照面的黎晞和徐蓁，在泳池很快成了無話不談的姊妹淘。

不擅長游泳換氣的黎晞，感覺自己要把翡翠天閣的池水都喝光了，打著嗝、視線模糊的她，隱約聽到池畔有一陣騷動。

徐蓁興奮的拉起在池中踉蹌的黎晞說：「看那邊！是我們的社區兩帥！」

黎晞揉揉雙眼，定睛一看，不就是流峰跟流柊嗎？什麼時候碰不上，偏偏在這滿腹池水的鬼日子巧遇。怕徐蓁拉著她吵著要認識，黎晞沒多說什麼。

「我常常看到他們在社區打籃球，有時也會出現在羽毛球場！專注球賽的樣子超帥！」沒想到徐蓁滔滔不絕的繼續說著，身心不適的黎晞敷衍了事後，巴不得自己會潛水，緊戴蛙鏡，一方面為了躲著，一方面快點練好走人。

*

一日，黎晞睡得晚，沒搭到校車。黎家的司機又臨時請假，黎母有外交部門的餐敘要出面，又不放心給陌生的司機接送黎晞，於是聯絡了時太太。

「真是抱歉，還要麻煩你們家的司機！」黎太太在忙碌中，盡可能的道謝著。

「哎呀！小事小事！正好我們家那個傻瓜今天沒帶到泳衣和便當，再麻煩黎晞幫我送一送了！」

黎母為自己叫了計程車，把黎晞送到時家後便揚長而去。

時媽媽溫柔地安撫被臭罵的黎晞，怕她餓著還多準備了點心，告訴她車上吃也可以。

同一時刻，不遠處，徐蓁不明所以的看著黎晞與時母簡短對話後上了時家的豪車，她絕不會認錯，因為整個社區她只看過時家有那輛烏黑、貴氣的限量車款。

司機先生安慰黎晞睡過頭和犯錯都沒什麼大不了，大人也會，就連時阿姨都有要兒子幫忙送文件去翡翠（辦公）大樓的時候。黎晞和多話的司機共享一個有趣的早晨，她在流峰和流柊的座車內，想像著司機口中兄弟倆的搭車習慣。

*

熱舞社的訓練強度逐漸增加，進度也越發快速，在老師耐心的帶領之下，黎晞跳起舞來逐漸到點、到位。

*

「你明明就認識時家的人，為什麼要瞞著我！別騙！我親眼看到了！你上了時家的豪車！」徐蓁完全不給黎晞解釋的空檔，氣憤地在池畔怒罵，沒有更衣的徐蓁把黎晞放在池邊的置物櫃鑰匙往池裡丟，最後憤而離去。

已經泡在水裡的黎晞安靜漂在原地，然後戴上蛙鏡看向池裡的鑰匙。無助。

不過是憋氣幾秒鐘，伸手到池底拿東西而已！黎晞不知哪來的腎上腺素，一鼓作氣的潛入水中。

泳帽裡，頭皮和髮絲間隙被清冷的池水滲入，身體附近的餘溫消散，這股涼意讓她的勇氣瞬間消失。

害怕。倒抽一口氣的黎晞嚴重嗆水，口鼻之間都是消毒水味，心急的她，呼吸越發急促，瀕臨溺水。

突然，一股穩定的力量從黎晞的腰間將她抱起，她也本能的勾住身邊的「浮木」。

「妳沒事吧？」流柊一邊關心她，一邊將她連抱帶推的浮上岸邊。雖然還未成年，流柊就因運動習慣有著過人的體格，充滿肌肉的手臂、胸膛在水面若隱若現，雖稱不上壯碩，也有幾分性感。

「……。」黎晞喘著氣，沒有能力說話，刺鼻的池水嗆得她只能一邊咳嗽一邊點點頭，眼角還泛著眼淚。

流柊心疼的看著黎晞說：「今天先休息了好嗎？」他知道黎晞有著不服輸的性格，所以他的語氣比起商量，更像在懇求。黎晞搖頭，終於停下咳嗽，孱弱的指向池底，回答道：「我要自己拿到那個。」

流柊並沒有隨著黎晞的手勢方向看去，而是直勾勾的閱讀黎晞眼神中的決心，接著說：「拿到之後就跟我回去好嗎？」

黎晞真的很討厭游泳，她的內心從來就不想要面對水性不佳的問題，哪怕這輩子都不會游泳也無所謂，要不是泳訓沒有通過要在長假留校集中訓練，她也不會折磨自己。

不等委屈的女孩回應，流柊瞥了一眼時鐘說：「好，那我陪你。」

黎晞驚訝又感動的問：「真的可以嗎？你沒有跟別人有約嗎？」

「只有一個條件，就是三十分鐘後，跟我回家吃點東西再回去。」

過去，討厭的池水總是那麼陌生、危險。

今天，在流柊的教學之下，黎晞覺得自己像人魚公主一樣，只差一個海底龍宮了。

池水不再冰冷，取而代之的則是流柊的體溫。

黎晞在需要時靠著他的支撐，浮出水面呼吸，漸漸的，有能力憑藉著想要游向他的力量，隻身奮力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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