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白了

「我的背很癢，麻煩妳幫我抓一下，對，就是這裡...。」

「謝謝妳，真是不好意思，還讓妳幫我抓癢。」

看著ZF阿姨皺紋的臉龐，為她洗澡，我想著，為什麼我要將居服員工作，做為斜槓人生之一？

或許，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和阿嬤的共同歲月。民國前1年出生的阿嬤，在我的視角裏，她就是現在這些阿姨、叔叔們的年紀。

工人爸爸、媽媽，為生活波折，阿嬤是我們主要照顧者。她離世前，我並沒有好好陪伴她，或許說，是不知如何面對阿嬤的老去及死亡的課題。

現在的居服員工作，似乎彌補生命的某個缺口。

ZF，是我第一位執行洗澡服務者，為她洗澡時，我總會想到不曾為她洗澡、但總是會為她抓癢的阿嬤。

浴室氤霧的熱氣中，ZF總是客氣的直說謝謝，她不知，我很珍惜能為她洗洗澡、抓抓背的時光。

就像偶爾夢中，我滿心歡喜為阿嬤買心愛的物品⋯⋯

洗完澡後，會跟ZF天南地北聊著，知道她是在地人，很年輕就結婚，老公疼愛她，當她知道我沒有結婚時，她還是會說，不要結婚好，一個人比較自由。

ZF有個她從小帶大的孫子，高職畢業。一出門，都會打電話跟ZF報平安，現在還會跟她一起睡覺，很疼著ZF。可惜，ZF的老公，來不及看到這貼心的長孫就過逝。

這天早上，屋旁的青蛙叫不停，ZF說，它已經「號」（台語）好幾天，不知在叫什麼？我說春天到了，它可能要找老婆了，我們相視一笑，繼續一起啃著她孫子買給她的瓜子。

我回謝她，幫她按摩時，直說不要，我說到下班時間還很夠。她一躺下，馬上說，開過刀的脊椎骨很痛，按著按著，她說，妳有一雙很溫暖的手，睡著了…

涼風徐徐著，屋外的橘子園，工人修剪著枝幹，農忙的聲音。

農曆年後，我曾問ZF，為什麼橘子上有一層白白的？她說，那是麵粉，避免太陽直直曬，橘子會沒有水份。

蛙鳴停止，不知是否找到老婆？但涼風仍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