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面對老去

無意間看了一部讓人難過異常的電影，說的是生命只剩一個的老先生從蘇格蘭北部一路搭巴士往國境之南去，踏上他人生的最後一趟旅程。

上了歲數的長輩，步履蹣跚，憑著地圖和模糊的記憶上路，但事情不全然照著他的計畫，因為睡著過了站被司機叫醒時已經三更半夜，他暈頭轉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沒有手機的老先生想打公共電話給旅館卻發現電話線早被剪斷，心一橫想著乾脆步行去旅館又因為身體狀況撐不住昏倒在路邊，幸好被好心的路人撿回家休息了一碗，好不容易上路了還遇上車禍被送進醫院急診，進到英格蘭還因為他的公車卡只能在蘇格蘭用被司機趕下車丟在荒郊野外…這樣一路波折，終究到了國境之南，把妻子的骨灰撒向他們互許終身的那個海角。

從電影開始我就不斷掉眼淚，大概是能預見年華的老去，雖不想面對但知道那一天終會到來的焦慮，入眼的每一瞬間都像是針扎，痛到忍不住。又或許是前輩同事們目前都身體硬朗總健步如飛談笑風生，和電影裡長輩的形象反差太大，而我卻非自願地像是在見證這個逐漸凋零的過程。

也可能是經歷了送走同事的悲傷。同事在診斷出腦瘤和肺癌末就決定放棄一切侵入性的治療轉為安寧照護，醫生的處方也只有止喘止痛讓他在睡中安詳離世，於是他列了心願清單逐項完成。最後一個月其他同事紛紛到安寧病房見他，我每次去都帶著他喜歡的蘆薈飲料隨時把冰箱補滿，只見他越來越憔悴睡眠時間越來越長，某個早上收到公司發來的郵件才知道他已經離開我們。和他共事的時間不長但因為他是所有新進人員的導師，比起和其他同事打照面和他相處的時間特別多。他離開後在辦公室看到他留給我們的各種物品，知道他和我們同在但我們再也見不到他坐在辦公室和我們談笑風生，心情總悵悵然。

一邊流著眼淚看電影，更確定我不想要病痛纏身那樣不舒服地過活，所以注意健康維持運動該忌口就忌口，就算是loser，也不希望滿身瘡痍悲慘地離開，再怎麼厭世遇到有能提起興趣的事就盡全力享受，讓呼吸的瞬間注意力少集中在辛苦的事情一點，不能知道生命的長度，但求能舒心些少痛些再離開。

和朋友開玩笑說過若中大樂透財富自由要用二十年壽命來交換，我搞不好會答應，這樣就快點把想做的事情做完不要留遺憾離開也不壞，看完電影後這樣的念頭似乎更強烈了。但中樂透哪有這麼容易，所以這一生大概註定要顛簸地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