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續緣與青衣一進三號診療室,就聽到小孩子像殺豬一樣的啼哭聲,他看起來大約六歲,他的媽媽在一旁抱住他,他仍然使勁的搖頭,並不斷的揮舞的雙臂,雙腳一直亂踢。
一旁的惠比壽,一手拿著針筒,一手試圖捉著小男孩的手臂,可是他的手一直亂晃,剛消毒好的皮膚,又被污染了。
青衣見狀摀起嘴,偷偷的笑了起來。每次惠比壽幫小孩打針,都弄得像上屠宰場一樣,她有時候真懷疑,他究竟適不適合當小兒科醫師?
每個小孩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唯恐避之不及。
「續緣,別愣在那邊,快來幫我抓住他。」惠比壽朝站在門口的素續緣使個眼色。
「別哭,乖乖,給醫生打一針,病才會好喔。」素續緣走到小男孩身邊,要他的媽媽將他放開,他輕輕的摟著小男孩,哄著他:」如果你不哭也不鬧的話,等下醫生叔叔就給你一張好寶寶貼紙喔。」
「我不要貼紙,我要糖糖。」小男孩漸漸安靜下來,沒有像先前那樣掙扎了。
「好,那你要先乖乖的讓一聲叔叔打針。」素續緣摸他的頭。
小男孩點點頭,他乖乖的坐在病床上。
「讓我來好了。」素續緣怕惠比壽又去嚇到病人,要他將針筒交給他。
「那就交給你了。」惠比壽把針筒交給他,並重新替小男孩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消毒手臂上的皮膚。
素續緣動作儘量輕柔,並不時給予小男孩鼓勵,在打針的過程中,小男孩果然醫生也沒哭。
「好了。」他突然有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把針筒放在託盤上。
「青衣,妳帶他們出去繳費領藥。」惠比壽在病歷上簽了名,交給青衣。
等他們出去之後,素續緣向他問道:」這個病人是甚麼情況?」
「流行性感冒、發燒,我剛才替他打了一劑退燒針。」惠比壽推推了滑下鼻樑的眼鏡。
「惠醫師,其實感冒發燒不一定要打針,開藥吃就可以了。」素續緣知道他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給病人打針,不管大毛病還是小毛病,先打了再說。
「打針燒退得快,你知道我以前在醫學院有一個綽號,叫做神針惠比壽。我打針又快又好,大家都這麼稱讚我。」惠比壽對這點相當自豪。
「話是沒錯,不過小孩子都怕打針,如果能避免不必要的……」素續緣話說了一半,突然彎下了腰,他又開始胃痛了,這次痛得比剛才還要厲害。
「你胃痛嗎?要不要我幫你打一針?」惠比壽關心的問。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素續緣連忙搖頭,他可不想給粗魯的惠比壽打針,上次有個病患的家屬向他抱怨,惠比壽打的針傷口會有瘀血。
「續緣,你還好嗎?你有個病患氣喘又發作了,現在正在一號診療室。」柳湘音打開門,站在門口對他說道。
「我沒事,我馬上過去。」素續緣勉強打起精神,一手摀著肚子,一邊彎著腰忍著疼痛走到一號診療室門口,剛要進去時正好碰到經過的談無欲。
「嗯,你身體不舒服嗎?醫生。」談無欲冷冷的望著他。
「有點胃痛,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工作。」素續緣可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回家休息,素醫師,我可不希望有任何病患因為你的胃痛,而死於醫療疏失。」談無欲只手叉著腰望著他。
「可是這是我的病人。」素續緣抗議道。
「已經不是了,從現在開始,這個病患由我接手,我是你的主治醫師,我說了算。」他拿走柳湘音手中的病歷,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嘴巴真毒。」柳湘音吐吐舌頭,走過去扶著素續緣:」先讓白醫師看過之後,我再替你請一天病假,好好回家休息吧,不然大家都會很擔心的。」
「好吧,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他無奈的攤攤手,讓柳湘音扶他到七號床去躺著。
不一會兒,柳湘音找來了白璿機,她面帶微笑的走到他的面前,有時候他真佩服她,在急診室工作,居然能每天二十四小時都保持著親切的笑容,他也希望自己有種能耐。
「聽湘音說,你胃痛是嗎?」白璿璣以甜美的聲音問道。
「嗯,本來是陣痛,現在變成劇痛。」素續緣坐了起來,摸了摸胃部。
「我看看。」白璿璣在他手指的地方按了按:」是這裡嗎?」
「嗯。」他點點頭,抿著嘴唇表示會痛。
白璿璣又用聽診器在他腹部聽了一會兒,然後說:」胃有點發炎,要按時吃飯,不要空腹喝咖啡,還有要記得按時吃藥。我開點消炎藥和胃乳片給你。」
「妳打我的小報告。」他朝柳湘音苦笑道。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續緣,你真該好好照顧自己的。」柳湘音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去收拾一下,等下陪你乘車回家。」
「妳下班了嗎?」素續緣看看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早晨六點鐘了。
「嗯,等下荻會來接我的班。」她朝他微笑了一下。
「是那個新來的護士嗎?我記得他好像是叫殷良吧?」素續緣有點疑惑,不知自己有沒有記錯人。
「對呀,她也是梅的高中同學呢!」柳湘音瞥了白璿璣一眼。
「誰是梅?」他開始一頭霧水。
「那是我的綽號,我們這群死黨都喜歡互相取綽號。」白璿璣一邊寫病歷,一邊抬頭朝他笑笑:」你要打一針嗎?這樣好的比較快。」
「不用了,我剛剛才幫惠比壽搞定一個病人。」素續緣一手放在額頭上,覺得就像剛剛打了一仗一樣的累。
「哇,那還真是一場惡夢對吧?」白璿璣完全可以體會他的心情,她也曾目睹惠比壽幫人打針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