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Kuruma, 2019
———以下大劇透———
這本小說與其說是愛情故事,更像是鄭雨禾與林邑帆的成長故事。閱讀一開始想知道鄭雨禾怎麼用開局的一手爛牌,玩這場人生遊戲。作者給他一個很爛的首抽,但後面可說是倒吃甘蔗,寬厚的阿公、善良的補習班老師、一路遇到的友伴,一點一點補齊鄭雨禾滿是裂痕的世界。
林邑帆是鄭雨禾國中補習班老師,因為一向乖乖牌的學生沒繳學費又缺課,去找鄭雨禾瞭解狀況時,無意闖入破爛八點檔劇情。荒唐無用的父親為搶錢傷了阿公,在旁觀與介入之間,林邑帆超越補習班老師的分界,接住了恍恍無助的15歲少年;少年雨禾敏銳易感,在生命中幫助他的人,老師、鄰居、社工,每個人在接觸他時或多或少都畫了一條線------我可以扶你一把,但我不會跟你一起。少年學著自己堅強,沒想過會有人幫他,但被照顧的感覺真的很好,少年記住了這個感受,開始想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相較鄭雨禾還有無限未來,已經成年的林邑帆則困在「沒有成為理想的大人」的沮喪。故事開始,他有著還不錯學歷,但回到家鄉補習班從事行政工作,高不成低不就,能養活自己但沒有前景。家庭關係緊張,苦苦追趕父母期待的世俗條件,付出的一切總是被當成理所當然,在家庭衝突中遍體鱗傷。
ㄍㄧㄥ再久也是會爆炸,鄭雨禾考完高中,林邑帆離開家鄉,當鄭雨禾拿著成績單要告訴老師好消息,卻再也找不到這個人。阿公過世後,鄭雨禾等同無親無故,一直想再見到老師,成為他心中最強烈的執念。
故事裡林邑帆對著少年雨禾說,好好讀書,以後去更好更遠的地方。「更好更遠的地方」到底在哪裡呢?兩人多年後重逢,作者給了一個答案,但或許每個人的回應都不一樣。想到之前看羅毓嘉的書,他一直反覆說「成為一個正直的人」,是啊,活著已經不容易了,但更不容易的是好好的活著。
更好的地方、正直的人,像祝福也像期許,能在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心安理得的生活,到那時我們應都是一個「更好的人」。
———看完書的碎碎念———
其實這位作者跟故事類型不在我原先守備範圍……最開始是在網路上看到有人推薦,點了試讀覺得喜歡,又跑去找連載;出版後連載只留一部分,在網路上左逛右逛,一本400元實在買不下手啊T T。因為這樣那樣,還好最後還是有機會把這本書看完了。
故事裡的生活感很重,考試、升學、工作、拜拜XD,很真切的感受到作者跟我在同一個環境;全書大量使用後搖元素,章節是曲名、林邑帆是後搖樂迷、鄭雨禾組了一個團,我是不懂啦…SPOTIFY有人做了
播放清單,通勤時聽著這歌單也覺得心裡很平靜:P
特別有感觸的是,鄭雨禾有被通報至社會局,從故事裡的敘述看來,社工有介入,但沒有起太大決定性的幫助。小說裡社會能給的幫助很有限,但從鄭家的情形來看,15歲的少年、有照顧者(阿公)、有不動產,就學狀況穩定,在諸多崩潰個案中,不是最有迫切需求的案家,想著以往在討論時被提到前面、擺到後頭的個案,整個社會能量有限,但其實我們都還是可以多做一些的阿,可這些又要拿什麼去換呢?鄭雨禾感受到大家都留了一點餘地給自己,因「人」就是助人工作最重要的工具,當耗盡全力時,這個人也很快會消耗殆盡。這條界線的確是模糊且需要持續探討的。
全書看完倒沒有試讀時激賞(我果然是衝動購書仔?),但整體很穩,我特別喜歡鄭雨禾玩團的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坎跟結,把過不去的留給時間處理吧。希望每艘在城市漂泊的小船,都能被祝福與被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