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論張飛：二，專長探秘】

上回說到，張飛從未成年開始跟著劉備混，劉備去哪，他跟關羽就去哪。當真是一個左青龍，右白虎。

可惜張飛的武器不是虎魄，對不上青龍刀。

就時間軸來說，張飛在三國志含注裡面的第二個記錄，就是守下邳，殺曹豹。共有兩處，都是《英雄記》所出，王粲寫的，陳壽沒有寫。

張飛在三國志本文裡面的記錄相當少，或許，是因為他的子女權傾蜀漢。以至於陳壽在國內能得到的張飛故事非常少。

《英雄記》這裡也有些小彩蛋，王粲記曹豹為下邳相。

國相等同太守。

劉備雖領徐州，但州治下邳有國。

照《後漢書》的記載，下邳國大約在十年前，黃巾之亂的時候，最後一任漢室親王就死掉了，沒有子嗣。但一直到建安十一年，也就是又過了十幾年後，下邳國才遭到廢除。

這是一個不正常的事情。

《後漢書》同列很容易查到，東漢末年還有很多這種小王國。

比方陳國，跟袁術有段故事。

比如彭城國、梁國，一直存活到漢魏交替。

又或者常山王，同樣是在黃巾之亂時沒了國王，到建安十一年才廢除。但是這段混亂時期，並沒有常山相。

也就是說，有人瞞著朝廷維持下邳國建制……九成九就是陶謙幹的。

陶謙在下邳養過闕宣，養過笮融，我想答案呼之欲出，就看你信是不信。

三國志含注裡面，從來沒有說過劉備擔任徐州牧或徐州刺史，只說劉備領徐州。劉備在當地的「位子」，麋竺陳登極力推薦的，可能是「下邳王領徐州」。

所以，張飛要殺下邳相：陶謙故將曹豹。拔掉最後這一個制肘劉備的陶謙勢力。這也是劉備為什麼從曹操那邊逃出，要回下邳殺掉徐州刺史車冑。

因為他是下邳王劉玄德。

糟糕彩蛋炸掉了。

這一定是三爺的指引，我們繼續。

以前我總想不透，整個青徐淮泗都是曹操的勢力，劉備是哪根筋不對要回徐州。原來是回下邳國。

把國放進這個勢力圈，就像我們上面提到的，彭城國跟梁國都在下邳國附近，他們依然是合法的漢室親王國。

照理來說，曹操不可以動他們。若是三國聯合，甚至曹操都不見得動得了他們。

所以整個下邳王劉玄德的合法性就很值得玩味了，不過這就放到未來吧。

張飛當時要殺曹豹，不是動刀子殺，而是動用軍隊。意即下邳內戰。

「陶謙故將曹豹在下邳，張飛欲殺之。豹衆堅營自守，使人招呂布。」 「張益德與下邳相曹豹共爭，益德殺豹，城中大亂，不相信。丹楊兵有千人屯西白城門內，聞將軍來東，大小踊躍，如復更生。將軍兵向城西門，丹楊軍便開門內將軍矣。」

這很酷炫之前都沒看啊。

丹楊兵在三國志初期經常出現。陶謙就是丹楊人，這是他的基本武力。劉備來支援徐州時，陶謙給了他四千丹楊兵。

更早的時候，黃巾之亂，何進派人去拉丹楊兵，義勇軍劉備參與了這個行動。

曹操在董卓討伐戰之後也跟曹洪等人去那邊徵兵，遭到叛變差點死在那裡。

孫策跟袁術的勢力消長，同樣與丹楊兵關係密切。

丹楊軍可說是當時中國東南最強的武力，而且你會發現他們排外性很高，對朝廷的忠誠度也很高。

一旦丹楊兵發現你不是正牌的國家代表，基本上就是反你。

曹豹通知呂布，這之前也說過，呂布是李傕政權底下的合法太守。說穿了，呂布是來當公道伯的，自己升一階當起刺史這樣。

這裡，張飛確實敗給了呂布。

不是說他們兩個誰比較厲害，其實就是丹楊兵從內部開城門。

丹楊兵支持呂布接管，是很合乎設定的事，問題是只有一千人參與。

徐州的丹楊兵上面說了，至少都有四千。這是在陶謙極度信任劉備跟自己的丹楊兵情況下，不然都應該比四千多個兩三倍。

所以下邳王劉備這件事情，應該也造成了丹楊兵的內部混亂與分裂。

很棒的是，這不是劉備唯一一次讓人家內部混亂。

在荊州，在益州，劉備也都發揮了同樣的效果，而徐州是第一次。這裡沒有龐統，沒有諸葛亮，沒有徐庶。

甚至張飛與曹豹對戰的時候，麋竺也不在這裡。了不起就是孫乾的本領，到底他也是劉備手下的頭牌說客。不過記錄上只有張飛。

我過去常說，關羽可能很擅長間諜作戰，同樣是煽動系的特長，張飛跟劉備關羽的技能似乎不太一樣。

「及劉備走小沛，張飛隨之，過謂宜祿曰：『人取汝妻，而為之長，何蚩蚩若是邪！隨我去乎？』宜祿從之數里，悔欲還，飛殺之。」

這是劉備殺車冑之後，被曹操以大軍壓境逃跑時發生的事情。

雖然我們多注意張飛的暴躁，但他其實有說服別人的能力。

秦宜祿當時是個縣長，不是個雜魚，更別說袁術跟呂布結盟時，袁術還要拉攏秦宜祿。這是個有力量的角色，只是我們無從判斷他的力量來自個人才能或是背後其他的因素。

應該不是才能啦，待遇跟張遼差得有點多。

唉三國就是很容易橫生枝節。

其實我們把張飛說服秦宜祿跟義釋嚴顏組合起來，或許就可以看做是張飛的一套連續技。

先以情理說服對方，不從則威嚇殺之。

怕死的張飛就殺了，不怕死的，張飛就再跟他談感情。

這是白話文，事實上張飛用的是「禮」跟「武」跟「義」。

所在戰克。

萬人敵。

而聰明如諸葛亮只認為張飛是一個武人。

諸葛亮是被張飛騙了？還是故意在劉巴面前裝傻？這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本來這邊就可以結束這個回合了，不過我想再補充一點。

張飛這套連續技的高峰，並不是義釋嚴顏。

「劉備遣張飛、馬超等從沮道趣下辯，而氐雷定等七部萬餘落反應之。」

這需要一點點內行跟敏銳度：馬超是羌族的領袖。

響應張飛馬超的，卻是氐族七部。

當然，馬超對氐人也有一定影響力，所以這次的大成功，或許我們可以看做是張飛利用了馬超的優勢去放大而得來的。

在陳某的《火鳳燎原》裡，張飛也是利用著劉備的優勢，推進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