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04|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女高音林慧潔《溫柔安放》獨唱音樂會心得

    蕭邦之所以好聽,包含了音樂裡的國際化與世界觀,如果他窮盡一生僅僅創作波蘭音樂,那便無法打動每一個聽者的心。 ——旅奧音樂家石川
    今年的七月二十三號,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大暑之日,我去參加了一場音樂會。
    下午兩點半開始表演,我準時在兩點二十九分進入觀眾席。
    一年內最炙熱的幾日,我的額頭因熱氣而開始過敏。
    發燙的體溫逐漸平緩……聽著女高音唱著全新編過的曲子,第一首表演的曲目是舒伯特的野玫瑰(Schubert: Heidenröslein D. 257)真是適合跟大家打招呼的輕快旋律!我難得在開場前要拿節目單寫點心得,但櫃台人員卻告訴我一張也沒剩下,原來身為編曲的老師預計現場只來一百名觀眾;觀眾卻比預期多了幾三十幾位。
    德文、法文、義大利文......每次聆聽聲樂時候都有一股離我好遠的感覺!
    好想知道演唱者的人生,好想知道那種聲帶的閉合是怎麼做到的──那是自古以來就被書寫的動人之聲。
    音樂廳是一個不一樣的空間,可以讓最美的聲音達到不失真的發揮,就這樣散逸出來,毫不掩飾,缺點也會一清二楚的暴露,當歌手準備好上場時,會將天賦與多年練習發揮到極限。
    在一些偶然的機會中,我可以聽見歌手練習,有時候在音樂教室,有時候在與人一同租用的練習室。不具備吸音裝潢的空間,會讓歌手聲音的穿透力過大,讓人感到不舒服,如果舉辦學生音樂會就更明顯了,在附設鋼琴的的餐館中,很多老闆非常由於喜愛音樂,所以會請樂手來演奏或是合奏,但是聽起來的效果就要看座位,有時候離演唱者遠一點反而是正確的。
    音樂廳的任何一個角落,聲音都是剛剛好的,不管是演奏或是唱歌,從不會太大或太小聲,通常十分清晰。不過,現場表演跟錄製專輯還是有很大不同。
    編曲老師跟我說明:「在錄音室裡,當聲樂歌手第一次進行錄音,聽到自己的聲音,總會感覺到陌生與違和,甚至會產生一種失敗、挫折感,聲音似乎跟自己本來的不一樣!待歌手租用空間大於錄音室的音樂廳,再度像平常那樣唱歌,即刻又聽見自己美聲回歸。
    因此,許多聲樂專輯是選擇在音樂廳錄製的,當聲音不再透過耳機,即是歌手原本熟悉的,也是長久以來自我驗收的標準。如果歌手沒有豐富的經驗,剛開始從錄音室錄專輯其實不易成功,但錄音室還是有好處,比如租用的價格就較音樂廳實惠。」
    不知道為什麼,一樣的女高音歌手;一樣的完美,我卻感到一點平淡。歲月靜好已經成為古老的封蠟印章嗎?我不曉得期待什麼,第三首曲目是舒伯特的小夜曲(Ständchen D.957 Schwanengesang),曲子非常悲傷,由女高音唱起來在幽微處輕輕的收,有點悲傷止步的意味。
    這場音樂會,由於歌唱家以及編曲老師不希望讓歌手的美貌成為票房的宣傳,所以特別將此次表演所有曲目盡數設為機密,並將所有網站提供的曝光廣告全面下架,僅邀請學生以及學生的友伴或眷屬參與,
    也只有入場的觀眾才能拿到當天表演的曲目(而且還是前一百位)。
    主要是由於最近發生一件趣事,某位學生家長將聲樂老師的照片分享在臉書上,引起不少關注,這些人不是想學音樂,而是來追求女歌手,下面的留言充滿愛慕之情,實在讓人百感交集。許多出色的歌手與鋼琴家,因為外貌不夠突出而難以吸引樂迷,但外表太突出又讓人無法專注於聲音的表現;而那些外表美麗、又擁有動人歌聲的歌唱者,肯定是需要時間適應群眾目光的。
    聽說,有些美麗的歌手不可避免地被瀏覽率控制了,面對噬血的群眾,既要完全表達,又要維持自我完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很容易就會依著群眾的喜好改變,反而忘記身為歌手的初衷,畢竟藉由音樂打動人心才是藝術家的本質。老師說推廣音樂是門學問,在指導高齡合唱團體時,他總是被要求:
    「老師,讓學生開心一點學習,其他的不需要要求太多。」
    所以音樂教育必須慢慢的、循序漸進走入生活之中,一開始如果就嚴格要求,學生根本鴨子聽雷!台灣的音樂教育並未落實在生活中,所以透過學生熟習的音樂,逐漸引導到古典樂的美好,進而想知道那些古典大師的生平,這時候已經成功了一半。
    終極的目標是讓大家開心走進音樂廳欣賞音樂。
    這場秘密音樂會的主旨正是如此,我就坐在售票區域偏左的座位,但視野恰好面對舞台中間。
    我渴望節奏更明快、更嫵媚,以及微醺的失控。
    不確定是否是因為節氣酷熱?還是我已經歷過神祕的聽覺體驗?高音歌手的現場演出與專輯的發售就像錄音室與音樂廳的差別,現場聽起來的感受無法比擬,除非失常──這特點又令人備感親切,每一場都有差異,全都是觀者與表演者獨特的體驗,唱壞了大家同步倒吸一口氣,沒什麼重新來過的機會。
    瘋狂一點的曲目,發生在倒數第二首的鋼琴爵士曲〈Tico tico no fuba〉,曲子的曲速被加快了;戲劇化一點則是倒數第三首雷哈爾的〈我的雙唇吻得如此火熱〉(Meine Lippen, sie küssen so heiß from Giuditta)。
    不論是極度悲傷或重新詮釋愛的旋律中,像是延邊描繪,在一定的區域裡維持著邊界,克制而無瑕。
    如果不要這麼節制,我或許可以跟著又哭又笑:關於很愛一個人全然敞開;關於舒伯特失敗的感情道路讓人多麼遺憾。
    學音樂的時候我常猜測作曲者的心理,在音樂廳老是想知道歌手能放手一搏至什麼程度,帶我上天堂或下地獄,我唱歌總幻想能唱出作曲者的情緒,無所保留,前提是在屬於我的盆地音域上而不是高海拔的雲海遠山。
    音樂會之後,老師想聽聽我的想法,我誠實告知。
    老師點點頭,告訴我:「你說的沒錯,我故意多加入弦樂器來進行演奏與曲目編排,讓觀眾在聽覺理解上,享受到剛剛好的優雅饗宴,如果你想聽到花腔女高音牽動著你,那樂器不用多,只要幾位樂手。」老師接著說:
    「面對大眾,而不是資深買票進音樂廳的樂迷或音樂家,在一切的表現上,要合度,不求某個元素到達完美而無法超越,而是一種協調。
    我能想到的比喻很接近電視螢幕,在什麼樣的畫面中彰顯什麼樣的對比度與色彩,太清晰的畫質看得到毛孔,低畫質又顯得模糊,在兩者之間,既將古典與爵士樂推到人們的視野,又能讓觀眾享受音樂。」
    老師對於這次音樂會的成功的說了一段話:
    「每年都能辦一場這樣小型的音樂會,比起我演出一場被人盛讚為完美的表演意義更大。如果觀眾一直重複觀看你表演完美的那場,其他的都不看,對音樂家來說絕非好事。」
    我似乎能懂得這番苦心,所以我對老師說:「我會把這場靜謐的音樂會心得寫下來。有人能看到很好,沒有人知道也好。」就如同音樂會的演出那般悄無聲息。

    寫小說寫到忘記開版目的:「展演的意義,在增進人類精神之生活。
    補給讀者。
    有人在嗎?可以來點回饋嗎?這個版開版至今零個留言,我好冷,你們喜歡甚麼樂器?

    下面這首曲子我的留言置頂,編得很好絕並不比鋼琴差,不需要很懂音樂的人都可以感受,旋律與樂器多契合,這也是再創過程中絕佳的例子,音樂家自己說她把rap直接編進去,大家如果喜歡古箏可以聽。
    以前這位音樂家被酸民說她在街頭乞討,但她卻認為,為了民眾彈奏,讓更多人了解國樂是她的使命,她還說給打賞就是肯定,我非常認同她的心態,現場表演非常困難,一般人難以理解,但音樂就是要走入民間,不然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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