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Nebbiolo from the Alps
說起瓦爾泰利納(Valtellina)的葡萄酒產區,聽過且有清楚認知的酒友,絕對稱得上是Italian wine geek。這裡是倫巴迪Lombardy最北端的的陡峭產區,隔著阿爾卑斯高聳的山脈與瑞士、德國遙遙相望,地勢隔絕而險峻,宛若一隅遺世而獨立的小天地,隱隱地自我演繹著。
緊鄰阿爾卑斯山Adda River發展,佔據最高地勢的義大利北部山區品種Chiavennasca
另一種高山氣候論述的NEBBIOLO - Chiavennasca
Valtellina的Nebbiolo有著另外一個名字 — Chiavennasca。*註1
橘越淮為枳。Chiavennasca雖然是Nebbiolo的克隆,擁有相同的基因組,然而在長達五百多年隔離發展,與山間的大陸性高山氣候相互適應結合,反而開闢了一條與Nebbiolo完全不同的進化路線。
在這裡,海拔高度、獨特的土岩層以及低溫熟成、延後採收的條件,形成了頗具風土特色的阿爾卑斯山Chiavennasca表現型 - 果皮薄,酒色淺而清澈,花青素豐富,多酚類物質發展緩慢,成熟期多在十月中旬,單寧具備衝擊力與深度,潛力無窮。
與Piemonte的Nebbiolo不大相同的感官體驗,Valtellina的香氣空靈,猶如一縷由紅色漿果、鮮花、紫羅蘭、玫瑰、杜松子混調的天然香氛,揉合著樹葉的泥土氣息,飄散著秋天的滋味,其多采與豐富,彷彿山間綻放的一抹高遠彩虹。
整體而言,銳利且清晰,明確而細緻,晶瑩剔透,不只酒液,滋味也極度純淨。與來自 Langhe 和 Roero 的Nebbiolo相比,其密度和泥土味更少,冷涼高雅。
“Il Pettirosso” 是義大利文「紅喉知更鳥」的意思。是當地隨處可見的鳥種。(截自https://www.instagram.com/arpepe1860/)
隨著陳釀與熟成的時間增加,年輕的花果香氣與灌木叢,會漸漸轉變為具備蠟質的辛香料質地、乾燥花蕊、大黃、甘草以及深邃的松露香氣,特殊的岩石與土壤結構,更凸顯出酒質中的鹽感,以Arpepe Valtellina Superiore DOCG Il Pettirosso 為例,由於酒液中混入了一定比例的老酒 ,整體質感深沉而高遠,彷彿走入一條深秋遠颺的小徑,通往思古幽幽的終點,發人深省,其凝鍊而來猶如鹽之花的純潔口感,在餐點的合作上,更是有著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英雄式建築 Heroic Viticulture 的一心一意
Valtellina 是一個起源於冰川的山谷,由阿達河 (Adda) 開鑿而成,阿達河從斯泰爾維奧山口 (Stelvio Pass) 到科莫湖 (Lake Como),由冰川切割無數破碎而高聳的山區地形。葡萄園垂直高度介於350公尺-950公尺間。東西綿長120公里,從地圖上看,是一條細長的繫帶,沿著等高線蜿蜒轉圜的產區,用直升機架設400公尺到950公尺間的纜車站點,再用纜車運送人工收成的葡萄,與邊坡葡萄園維繫的石塊修復。
說葡萄園,這個概念也過度美化了,其地勢險峻的程度,充其量只夠一個人的窄度經過罷了,歐洲的高山及特殊地貌保護機構CERVIM ,正式定調這種極端地貌的葡萄園種植技術,稱之為『英雄式建築 Heroic Viticulture』。
「小心落石」與「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警語在這裡是活生生的威脅。
經 CERVIM 認證的『英雄式建築 Heroic Viticulture』有幾個標準:
葡萄藤種植地的坡度要大於30度 葡萄園的海拔高度要超過500公尺 葡萄藤種植在梯田建築或是堤壩之上 葡萄藤種植在地貌險峻條件惡劣的小島上
在這樣的天險之下,種植葡萄的人力成本及危險性,超乎想像。機器勢必無法進駐,葡萄園一切工事全靠人力成全,因而造就了傳奇式的採收景況。
以ARPEPE為例。平均每公頃收穫工時為1500小時,而義大利平均每公頃收穫工時平均為200小時,足足耗費7.5倍的心力,全程人工採收,必須使用特製的後背籃,最多只能背負兩籃葡萄。
為了保持葡萄串的完整性,下層背籃收穫只能裝載八分滿。由直昇機建造而成的纜車站點,分批次運送下山。曠日費時且繁瑣費力。
*若轉換為實際人力數字,每人一天採收5小時,一天10個人,一公頃需耗時30天才能收獲完畢,一天若30個人,則須10天完成採收,這是極為可觀的人力數字,在如此高聳而陡峭的葡萄園中,一天之內必須容納這麼多勞力上下折返來回奔波,付出的心血非常人所能想像。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 山中曙光Arpepe酒莊 ARPEPE現任莊主,由左至右 Emanuele_Isabella_Guido Pelizzatti Perego
遠在天邊猶如神話中獨角獸般的ARPEPE酒莊,已有近兩百年的歷史,家族故事跌宕多舛,卻始終能一本初心,釀出忠於阿爾卑斯山的傳奇滋味。
2022年11月甫出爐的 Wine Enthusiast #Top100CellarSelections
AR.PE.PE - 一脈相承的阿爾卑斯山英雄酒莊
創立於1860年,1984年由Arturo復興重生,2004年則由Isabella三姊弟子承父業接手至今。AR.PE.PE的酒莊名字源自Ar turo Pe lizzatti Pe rego前兩個英文字母的縮寫,是現任莊主Emanuele、Isabella、Guido三姊弟的父親,也是Pelizzatti酒莊的第四代傳人。
早前酒莊名稱並不是現在的ARPEPE,而是Pelizzatti。談起這個家族,在當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歷史上曾是該區產量最大的葡萄酒家族,擁有全區最精華的葡萄園與地塊。可惜到了第四代Arturo這一輩,其他人都無心於家族釀酒事業,縱使Arturo有心擔負重任,也孤掌難鳴。
最後的結果便是祖產變賣為現金被眾人瓜分,高瞻遠矚的Arturo則一早就打定主意,拿走Buon Consiglio區的葡萄園與釀酒權,包含現在最受人矚目的精華產區Valtellina Superiore DOCG 區域以及其他子產區葡萄園包含 Sassella, Grumello and Inferno在內。
當初變賣酒莊產業時,連Pelizzatti的命名所有權都賣了,重起爐灶的Arturo無法再以舊有家族姓氏重新經營,因而產生了AR.PE.PE酒莊,繼續以古老釀酒家族Pelizzatti傳人的身分延續下去。
最後一塊淨土的純粹滋味 - 內比奧羅的最佳時機
為了能夠完整表達專屬於這塊土地的風土滋味,Arpepe的釀酒哲學便是,掌握Nebbiolo的最佳時機 - il guisto tempo del nebbiolo
相對貧脊的土壤層,以大塊石灰和板岩為主,夾雜紅土岩層,排水功能極佳,能夠快速消化山間降雨
當地屬大陸性高山氣候,氣候冷涼,終年溫度偏低,夏季山間降雨偏多,葡萄園座向向南俯瞰以獲得最大的日照,收穫時間通常落在十月中旬才開始啟動。
為了達到最少的人工加味與干預手段以呈現原始的風土滋味,又要釀出品質極高的頂尖酒款,傳統與經驗傳承就顯得十分重要了。ARPEPE延續古老的釀酒傳統,在不刻意除草的葡萄園之中,讓Chiavennasca展現他原有的風貌。如果說紐西蘭是人間最後一塊淨土,那麼無疑,這裡便是最純潔的Nebbiolo。
堅持不烤桶,且新桶比例極低 採用栗木桶與斯洛伐克桶,多數為桶齡40年以上的大型舊桶 只釀製RISERVA / SUPERIORE ,唯一例外 : Rosso di Veltellina DOC 葡萄園多為超過60年以上的老藤 野生酵母,隨機發酵,無添加,不過濾
如約翰·塞巴斯蒂安·巴哈般震驚世界的Rosso di Veltellina DOC
2014 Italian PopWine #1 抽象的酒標設計,描繪出壯觀的梯田景象
2014年Italian PopWine在Vinitaly首度發表,名列第一的正是ARPEPE的Rosso di Veltellina DOC,如同年少的巴哈史首次在巴黎公開演奏他的小提琴前奏曲,在世人的目光中,他看起來如此脆弱易碎,卻展現了大師級的演奏技巧,令人印象深刻。他的表演如此與眾不同,每一次揮舞琴弓,都奏出前所未見的音樂,觀眾無一不被震撼得啞口無言。2014年當ARPEPE的Rosso di Veltellina出現在世人面前,也有著相同的震懾力。
2003年是Rosso di Veltellina DOC的第一個年份,前文提到原本酒莊只釀RISERVA / SUPERIORE,而2003年是個特別炎熱的年份,該年度的葡萄品質,比起嚴謹肅穆的酒款,酒莊認為反而比較適合輕鬆自在的個性。這樣的創新也增添了ARPEPE不同的品牌性格,高冷而不失親切。
除了前文提到的酒款外,酒莊著名的子產區更包含了Sassella / Grumello / Inferno 以及單一葡萄園系列,集中而專注地發展屬於Valtellina原生的Nebbiolo風土滋味,非常值得推薦以Rosso di Veltellina DOC入手,再慢慢地往專精的子產區和單一葡萄園前進,品嘗青天之上、在阿爾卑斯曙光中升起的傳奇滋味。
註1 : Chiavennasca小檔案連結。
阿爾卑斯山的獨角獸 ARPEPE : https://www.arpe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