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三章˙流離-5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告別祈月。
我坐在車廂裡感覺馬匹的搖搖晃晃,心情還是很沉重。
平安通過盤查,直到出了城門我才把車廂的窗戶打開,外面仍舊是一片雪白。
「雪融?」以為自己看錯,樹下的那道身影卻對我招招手,然後跑了過來。「車伕,麻煩停一停。」
「妳走的真快!」看見我下車,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手裡拿著一只玻璃瓶。「這是我做的雪釀,讓妳帶著路上喝。」
「謝謝。」我瞥瞥城門,有點疑惑。「出城不是要經過盤查嗎?妳怎麼有辦法出來?」
「我趁守衛不注意的時候,從偏門裡偷溜出來,到現在還是很緊張。」
「這麼危險的事情妳也做?」萬一被抓到怎麼辦?「真是。」
「小姐,」車伕走過來,他是個大約五十出頭的老先生,「我想去方便一下。」
「去吧。」
接過玻璃瓶,我帶雪融走向馬車。
「扶憶公主還好嗎?」我一邊拉開車廂上的邊門,一邊問她。
「嗯,今天看起來氣色不錯,她還說想請祈月姊姊去彈兩首曲子。」
「是嗎?」我埋頭翻找空的盒子好擺放雪釀,「等等妳趕快回去,不然真的太危險了。」
「不會的,妳放心……」她的聲音飄散開來,我感覺不對,往旁邊就是一閃。
咚!一柄閃亮的匕首刺穿車廂,幾根斷髮落到地上,我完全不敢置信。「雪融?」
「我還沒殺妳,妳怎麼能走?」面目猙獰將匕首拔出來,她吐出讓我呆掉的話。「從第一次見到妳就不能忍受,那張能夠讓所有人著迷的臉蛋……我原本也可以的!為什麼妳有祈月護著而我沒有?!我也想要完美無暇啊!」
「妳……」我愣住,差點說不出話來。「我、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她冷笑,「我要一個比自己美上千倍的朋友做什麼?如果半年前那把琴毀了妳的容貌,或許我們可以當朋友。但該死的是它沒有!妳明明傷的比我重!究竟是為什麼?!」
她抽出匕首,一個箭步衝向我,利刃對準我的臉。
閃躲不及,我跌在地上,愣愣地捂著臉頰上深深的傷,她沒有節制力道,鮮血泉湧出來。
相較之下,心更痛……。
「現在悅華琴不在妳手邊,我看妳怎麼躲過下一刀。」雪融狂笑起來,聲音在我聽來是這麼悲哀。「女王說了,如果我順利殺了妳,她會讓我恢復美貌。」
她撲上來,我有了防備,這次她只在雪地上砍出一道缺口。
在她拔刀的同時,我趁隙爬起來,盡量拉開兩人距離,背抵著馬車。
「如果妳殺了我,女王也不會饒過妳,妳知道的。」
雪融又將刀舉起來,亮晃晃的光芒襯著她近乎瘋狂的笑,我懷疑這一切只是幻覺,眼前這個充滿嫉妒的女人,應該是我的朋友。
「妳以為我為什麼要那麼聽話?打從第一次在琴室見到妳我就下定決心了,不惜一切,我都要毀掉妳那張美麗的臉!那張該死的臉蛋是這麼完美!它根本不該存在!」
顫抖著,我知道悅華琴為什麼不動手,她在等我下指令……但是、但是……。
「半年了,我忍著這種憤怒半年了!雖然看見那個該死的柔兒被支解,讓我心裡的忿怒平撫了一點,還是不及妳那張臉對我構成的威脅。如果當那天她們順利殺了妳就好了!」舉起刀,她又衝過來:「把妳的命給我!」
我不想害人……但也不能死……我還得到日遙去呢。
「殺了她。」
閉上眼睛,我聽見自己這麼說,三個簡單音節,無比沉重。
喀!悅華琴自己震開了盒蓋,琴弦震動,發出幾個急促而凌厲的單音。錚錚錚錚錚!
沒有慘叫,沒有刺耳的痛呼,雪融在瞬間就被琴聲砍成碎塊,啪搭啪搭落到地上,鮮血濺濕我原本乾淨的裙襬。
再睜開眼的時候,有種模糊的光暈,像是所有東西都消失了。
「小姐!這、這……。」車伕方便回來,看見我臉上的傷和慘死的雪融,嚇的倒退好幾步。
「走吧,該上路了。」不想解釋什麼,我爬回到車廂,將悅華琴抱在懷裡。
很難控制的,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我卻沒有發出哭聲。
黑弦自動撥弄,她彈奏出一首極為溫柔的曲目,我臉上的傷漸漸癒合,最後連疤痕都消失了。
來不及放好的玻璃瓶在車廂裡到處滾動,我空出手將它拾起來,看也不看就丟向窗外。
淚如雨下的這個時候,我突然記起來到這裡的第一天,祈月說過的話。
憑箏,我知道妳還不清楚這個世界究竟怎麼運轉,但是我至少能告訴妳,無論在哪個時代,女人的嫉妒心都是最可怕的。我也是這樣走過來,所以必須告誡妳,除了我,在這裡誰也不能相信,知道嗎?
框啷!遠遠的,玻璃散落一地的聲音清脆地響起來,像是連心都碎了。
我就這樣抱著悅華琴,哭了很久很久。
(三章完)
此篇文章會顯示動態置底廣告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6會員
269內容數
蘇期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不記得自己的來歷,卻也知道眼前的世界與她概念裡的世界不同。(穿越與穿書都是老套,難道現在流行無前情題要、簡單粗暴的魂穿......?)。於是她開始了不斷在心中吐嘈作者的不歸路。甜寵文。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臨稷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大約是在中學的時候,我和J.常常週末相約一起到書局去,那是極其規律的模式,共同熱愛的言情小說將我們的友誼做了完美註解,當時空氣裡那種微薄的甜味至今仍舊縈繞不去。慣例式的:一碗素食麵 ,一杯無糖綠茶 或者珍珠奶茶,一本新上架的小說,一首最新流行的抒情歌。我們常常一待就是數小時,並肩坐在滿櫃言情小說之前
「還是大人想的周到。」聽完我的描述,祈月打開她放在桌上的墨水瓶,攤開一張白紙,抽出鵝毛筆就開始寫信。 「妳要寫給誰?」我湊過去看,抬頭寫著:綺湘。 「我的一個舊識,她十年前被逐出司樂省,後來展轉到了日遙,就在那裡定下來了。」鵝毛筆在紙上游移,她的字跡很漂亮。
月光,一地銀白。 我抱著毛毯,只是一直發抖,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憑箏,」祈月握住我的肩膀,直直看著我。「妳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不然明天早上事情一曝光,妳就逃不掉了。懂嗎?」 愣愣的看她,其實她的話,我懂,只是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今天見到的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我到現在還有視覺暫留。 「憑箏。」遙
(2020年4月皇冠雜誌刊登) 魅抬起頭,聽見風的響動,裡頭傳來命運之歌。修行已久,褪去狐形化為人身的她,這是千年不曾有的震動。滿月之夜,捧著玉瓶自斟自酌,樹林間迴盪著妖嬈的笑聲,微醺的魅,放肆汲取月華,能量如光束飛舞流轉燦亮,卻沒有妖異膽敢近身。 靜夜,一名僧人悄悄來到林中,雖然隔了遙遠的距離
無論如何還是得繼續前進,大家商量以後,決定由大法官在前領隊清怪,紂夏和她並肩,妮妮則押後,盡量地保護住皮薄貧血的元素使。 進了大門,妲可立即被冰封一切的景致吸引了。 整座城市的地面先是淹進了大水,後來才氣溫驟降,成了現今看到的冰川模樣。透明乾淨的冰層底下,還能看見千年前豐饒一時的城樓景象,倒影般
結婚後……咳咳…… 他們延續了兩人一組解任務的習慣,再也沒有跟原本的那些人一起出過團,基本上就算是組隊任務,也能夠兩人一組的搞定。 又過了幾個月,隨著等級提升,任務地點從君士坦丁堡轉移到和闐王宮。 「我在書上看過這裡的描述!」初次抵達和闐時妲可一臉雀躍,喋喋不休。「那上面說,從這裡出城門往西方走
大約是在中學的時候,我和J.常常週末相約一起到書局去,那是極其規律的模式,共同熱愛的言情小說將我們的友誼做了完美註解,當時空氣裡那種微薄的甜味至今仍舊縈繞不去。慣例式的:一碗素食麵 ,一杯無糖綠茶 或者珍珠奶茶,一本新上架的小說,一首最新流行的抒情歌。我們常常一待就是數小時,並肩坐在滿櫃言情小說之前
「還是大人想的周到。」聽完我的描述,祈月打開她放在桌上的墨水瓶,攤開一張白紙,抽出鵝毛筆就開始寫信。 「妳要寫給誰?」我湊過去看,抬頭寫著:綺湘。 「我的一個舊識,她十年前被逐出司樂省,後來展轉到了日遙,就在那裡定下來了。」鵝毛筆在紙上游移,她的字跡很漂亮。
月光,一地銀白。 我抱著毛毯,只是一直發抖,什麼話都講不出來。 「憑箏,」祈月握住我的肩膀,直直看著我。「妳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不然明天早上事情一曝光,妳就逃不掉了。懂嗎?」 愣愣的看她,其實她的話,我懂,只是還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今天見到的那一幕實在太過震撼,我到現在還有視覺暫留。 「憑箏。」遙
(2020年4月皇冠雜誌刊登) 魅抬起頭,聽見風的響動,裡頭傳來命運之歌。修行已久,褪去狐形化為人身的她,這是千年不曾有的震動。滿月之夜,捧著玉瓶自斟自酌,樹林間迴盪著妖嬈的笑聲,微醺的魅,放肆汲取月華,能量如光束飛舞流轉燦亮,卻沒有妖異膽敢近身。 靜夜,一名僧人悄悄來到林中,雖然隔了遙遠的距離
無論如何還是得繼續前進,大家商量以後,決定由大法官在前領隊清怪,紂夏和她並肩,妮妮則押後,盡量地保護住皮薄貧血的元素使。 進了大門,妲可立即被冰封一切的景致吸引了。 整座城市的地面先是淹進了大水,後來才氣溫驟降,成了現今看到的冰川模樣。透明乾淨的冰層底下,還能看見千年前豐饒一時的城樓景象,倒影般
結婚後……咳咳…… 他們延續了兩人一組解任務的習慣,再也沒有跟原本的那些人一起出過團,基本上就算是組隊任務,也能夠兩人一組的搞定。 又過了幾個月,隨著等級提升,任務地點從君士坦丁堡轉移到和闐王宮。 「我在書上看過這裡的描述!」初次抵達和闐時妲可一臉雀躍,喋喋不休。「那上面說,從這裡出城門往西方走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雪莉!雪莉!」 貴族規格打造的迴廊僅掛著幾幅合照,使得男子急促的聲音迴盪在空蕩的走廊,顯得更加迫切。 在黛藍的天空下,一名女子停下雙手,原本舞著的兩柄巨斧砸落地面,轟的砸入完美吻合的洞中,顯然它們並非第一次被這樣使用。 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後,雪莉將米白色小洋裝上的灰塵撥落,不疾不徐地朝著屋
  鈴聲破了魔咒般讓雪彥匆匆起身尋找手機。   夏彥靠向椅背,想起昨夜的姊姊。睡夢中仍微蹙的眉頭,雪彥究竟有多不快樂?他想撫慰她,一如她的存在也曾安慰過他。   結束同學來電相約,雪彥靠在門板上平復心跳。難得答應這些禮儀性的社交,因為,弟弟讓她害怕。   雪彥也怕自己的心思。  
Thumbnail
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的衣物,帶上一些盤纏與糧食,我就踏上了前往邊境的道路。 從小養尊處優的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Thumbnail
「很久沒出門了。」我騎在神采奕奕的白馬背上,長舒一口氣地自語。 解開的手銬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後散發出貴族階級奢靡腐敗的惡臭,令人作嘔。我一刻也不想停留,驅馬離去。夕陽拉長了人馬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Thumbnail
他總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傷害我愛的人、傷害我的理想,妳和爸真的開心嗎?傷害妳的兒子,妳到底得到了什麼?」
Thumbnail
蕭牧忱抬頭望向我,眼神沒有半分冷嘲熱諷,唯見一片赤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雙腿殘疾重病纏身,怕是連生育都有困難,也不知道能再活幾年。」 「阿昀,你不是很想回家嗎?回你心心念念的北境。」 「找個能陪你回家的郎君吧。」
Thumbnail
「我不認識你,你幹嘛一定要我的命!?」白雪大聲叫喊著,一方面是讓對方以為自己不怕,二來聲音大有可能吸引附近的人聽到並且來就自己。 「公主就是公主,這麼傻,這種問題只有死後的世界可以回答妳了。」男子就像失去耐性一樣,拔出自己腰間的刀,準備要結束白雪的命。 白雪看著一把刀越靠越近,尖叫的同時也看見那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雪莉!雪莉!」 貴族規格打造的迴廊僅掛著幾幅合照,使得男子急促的聲音迴盪在空蕩的走廊,顯得更加迫切。 在黛藍的天空下,一名女子停下雙手,原本舞著的兩柄巨斧砸落地面,轟的砸入完美吻合的洞中,顯然它們並非第一次被這樣使用。 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後,雪莉將米白色小洋裝上的灰塵撥落,不疾不徐地朝著屋
  鈴聲破了魔咒般讓雪彥匆匆起身尋找手機。   夏彥靠向椅背,想起昨夜的姊姊。睡夢中仍微蹙的眉頭,雪彥究竟有多不快樂?他想撫慰她,一如她的存在也曾安慰過他。   結束同學來電相約,雪彥靠在門板上平復心跳。難得答應這些禮儀性的社交,因為,弟弟讓她害怕。   雪彥也怕自己的心思。  
Thumbnail
簡單收拾了一下隨身的衣物,帶上一些盤纏與糧食,我就踏上了前往邊境的道路。 從小養尊處優的我,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Thumbnail
「很久沒出門了。」我騎在神采奕奕的白馬背上,長舒一口氣地自語。 解開的手銬被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後散發出貴族階級奢靡腐敗的惡臭,令人作嘔。我一刻也不想停留,驅馬離去。夕陽拉長了人馬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Thumbnail
他總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傷害我愛的人、傷害我的理想,妳和爸真的開心嗎?傷害妳的兒子,妳到底得到了什麼?」
Thumbnail
蕭牧忱抬頭望向我,眼神沒有半分冷嘲熱諷,唯見一片赤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雙腿殘疾重病纏身,怕是連生育都有困難,也不知道能再活幾年。」 「阿昀,你不是很想回家嗎?回你心心念念的北境。」 「找個能陪你回家的郎君吧。」
Thumbnail
「我不認識你,你幹嘛一定要我的命!?」白雪大聲叫喊著,一方面是讓對方以為自己不怕,二來聲音大有可能吸引附近的人聽到並且來就自己。 「公主就是公主,這麼傻,這種問題只有死後的世界可以回答妳了。」男子就像失去耐性一樣,拔出自己腰間的刀,準備要結束白雪的命。 白雪看著一把刀越靠越近,尖叫的同時也看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