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之花》21 生活小品

制度之花21 「為什麼死掉的人還要工作？」 小香自言自語。 她獨自一人，快跑在由陰間鬼火照出的藍色荒地裡。 這問題，她真的很想問二哈男。 但，在還沒來得及發問前， 二哈男卻提早先跟她進行分手。 「雖然說，國東企業裡已經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的無辜靈魂。但，他們多半已經被洗腦成專屬的工作機器。」 他從襯衫口袋裡拿出了筆記本，隨手撕下一頁空白， 並在上頭畫了簡單的地圖，連同一塊褐色小石頭，給了小香。 「可是我想賭一把。」 「賭一把？」 「嗯，就是最新被他們拉下來的猴頭菇跟油渣子靈魂。」 小香接過了地圖與小石頭， 但眼神卻不自覺，好奇的往他側臉上瞧看。 不可思議， 小香才一看過他，瞬間感覺雞皮疙瘩。 原本給人感覺，就是隻只會溫暖大笑的火獅子二哈男， 此刻，卻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宛如一座起大霧的深邃湖泊中，閃過的一雙冰冷紅眼， 入夜之後的深猛海獸，狡猾黑暗。 「你…」小香吱吱嗚嗚，自以為看錯。 「小香對不起，我有事必須自己先離開去調查一下。」 一眨眼， 二哈男又變回稀鬆平常的招牌微笑。 草草結束對話，臨走前， 二哈男告訴小香，接下來照著他畫出的指示地圖，要她先獨自前往。 小香看著地圖畫的很奇怪， 整張拿起遠遠來看，甚至像一朵花一樣的藏寶攻略圖。 小香研究著地圖正中央，由兩根骨頭畫成的叉叉， 看起來，終點是在一座森林裡邊。 小香身為刑警， 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在宛如鏡像一般的人間與陰間世界中， 這張地圖畫出的位置，對比在現世裡，正是一座嚴格管制的禁地山區。 小香吞著口水， 腦海裡想的，如果要進到這座森林中， 必定會經過的一棟古式建築的廢棄舊宅醫院。 「好傢伙，又是一個隨便給人家幾句話，然後就把人家丟掉的沒良心大壞蛋。」 小香雙手抓著地圖，轉頭看過空無一人的身旁。 二哈男已經不知在何時，消失離開。 小香嘴裡唸叨二哈男， 記東西本來就強的她，慢條斯理的把地圖，對折再對折。 「晴小姐就算了，連二哈男也是這樣…」 她嘟著嘴，心理很不開心。 「真是…」 越講越生氣。 「都不知道……人家會怕啊～～～！！！」 她大罵，含淚哭笑，邁步前行。 一路跑下來， 沿途的荒地上，時不時會經過一些，孤數站立的半人半妖。 而小香的身手跟她的個性一樣毫不囉嗦， 鳶飛魚躍就縱身閃過。 當她出了邊界， 終於到達那座廢棄的古式舊宅病院時， 小香深呼吸， 拿出那顆二哈男給她的褐色小石頭， 按在胸口， 好像這麼做可以給自己加上一層勇氣一樣。 其實， 她來的路上，不是沒想過，乾脆就繞進森林裡， 試著直線，直接穿越到那地圖位置，這樣就不用經過這棟病院。 但，當她背脊冷颼的感覺到， 沿路上其實不只那些，毫無靈魂反應的半人半妖之外， 更恐怖的， 竟然是從頭到尾，身上都掛有一股，被人盯住的噁心凝視。 一想到那些躲在森林深處，不斷對自己一眨一眨的尖眼視線， 好像它們都在等著自己隨時踏進森林，當場就能把自己吞噬乾淨一樣。 繞過病院， 直線穿過森林的這種天真想法，當然直接作罷。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小香忍著寒顫，面對眼前的病棟大門， 背後那說不清楚的噁心注視感，也越來越近。 握著二哈男給的那塊褐色小石頭， 小香不明白它的實際作用。 只覺得，它看上去的圓椎型， 自己好像曾經在哪裡見過？ 回想著在油渣子家時， 二哈男向自己解釋過的那些國東企業現象。 以及同時告訴自己， 他曾經用捉夢的方法，抓取了看見油渣子的最後一次夢境。 油渣子當時在夢裡受女妖誘惑， 不小心挖開的一塊大石頭，其實是埋藏了元寶的人骨頭顱。 「雖然看見了那座森林的大概方位，但夢太模糊，我用捉夢法沒辦法看到完全清晰。」 當時二哈男，托著臉這麼說。 小香憋住上唇， 越是待在這陰間越久，總感覺連自己的腦袋都會更加卡住凍僵。 思考，一直以來都不是她的強項， 「都到這裡了…」 小香很害怕，幾次深呼吸後， 終於把手推開，那被腐蝕過剩的老舊木門。 糊里糊塗， 她甚至連此刻被叫來這裡，到底要幹嘛也都不曉得？ 只知道自己，莫名必須相信這天殺的二哈男。 她躡手躡腳的走在廢棄病棟裡， 斥鼻的消毒水味道，也都不斷的往鼻腔裡灌。 俏麗的棕銀短髮， 破著虛線的短熱褲，白皙的一雙嫩長腿，小小躡步。 這比起自己在現世中， 跟那些逞兇鬥狠的犯人，做躲貓貓對峙還要來的更加恐怖刺激。 平常遇到的頂多就是刀槍棍棒， 更危險就毒藥或炸藥而已。 但此刻， 要小心的卻是從沒見過的陰間魅怪。 一個說不準， 搞不好自己在牆壁邊，探頭對面時， 身旁的脖頸就跟了一隻笑開裂嘴的青眼女，等自己回頭也說不定。 而就在這時， 小香卻突然看見長廊上的一間中間的病房裡，竟然透著微微綠光？ 別說要往前去查看， 任何正常人下意識都馬直接轉頭落跑。 可是，就在她看見那泛光的房間， 突然從裡面站出一個全黑的九呎身影， 而且面部的嘴巴部位，竟然還無顧的露出空心微笑？ 小香立刻當機立斷， 轉頭心想他媽的直接放棄， 她泛淚在心哀號：「喔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要過去了，先去把二哈男找回來再說。」 此時， 就在她終於完全潰乏了勇氣， 想著等一下見到二哈男要怎麼暴揍他時， 低頭快步離開的小香， 垂下的視線，竟然出現了一雙乾癟又沒有血色的長蛆雙腳，擋在面前。 「…………」 然後， 空氣直接安靜。 小香噤若寒蟬， 低下的頭像卡住一般， 完全不敢抬起。 她重重發誓， 如果可以活著出去。 她一定要把那給完破地圖直接放生她的二哈男， 丟到海裡餵鯊魚。 接著， 盤算完的同時， 該來的恐懼，還是沒有讓自己失望。 下一秒， . . . . . 一張鬼臉，直接180度， 像倒吊人一樣的，瞬到她面前零距離。 裂開大嘴，空心微笑。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