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27|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七天前0

    喪屍病毒爆發一週前,
    我正頂着43度的史前高溫在小區樓下捅嗓子。
    帶着口罩熱的暈暈乎乎的,眼前都是扭曲的熱浪。
    我拍了拍前面的大哥,示意他往前走,結果他的脖子直接扭了90度轉過頭來——
    我操,我操......和釜山......釜山行裏面一樣的喪屍!!!
    1.
    我嚇得一整個花容失色,拔起腿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差點伸了進來。
    「啊!!!」
    我幼小的心靈禁不住這樣的考驗啊!!!
    我的天,放過我,我只是正在成長的花骨朵!!!
    直到我打開家門,竄進去甩上門,身後的喪屍......
    好像沒有跟上來???
    我腳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合十,嘴裏唸唸有詞,「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公正,法治,誠信,友善........」
    「別抓我,我是社會友好小公民......」
    「喪屍,退退退!!!」
    2.
    「回來了?」我爸在廚房問我。
    我一驚,聽到聲音跳了起來——
    是我爸,我都嚇忘了。
    我連忙掂起腳,挪到我爸身邊,指揮他去搬凳子放在門口堵着,越多越好。
    我爸懵逼了。
    「你腦子熱壞了?」
    「我的老爸,你快去陽臺看看吧,你看看那下面,你女兒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我聲音還在發抖。
    他像看神經病一樣看着我,走去陽臺還沒到,就聽到樓下阿姨拿着大喇叭喊——
    「剛剛沒做核酸就跑的那位姑娘,聽到廣播,立刻下樓核酸!!!」
    「再廣播一遍!」
    「剛剛沒做核酸就跑的那位姑娘,聽到廣播,立刻下樓核酸!!!」
    我爸扭頭看着我,我也瞪着他,場面一度有些滑稽。
    我也懵逼了。
    什麼鬼,剛剛是擱這演特效大片呢?好萊塢什麼時候開到了我的家門口?
    小區阿姨的大喇叭還在一直喊。
    我不敢相信,手裏拿着菜刀往窗口挪——
    樓下好端端的,所有人都間隔一米在有條不絮的做核酸,和剛剛我看到的景象一點邊都沾不上......
    我眼瞎???
    2.
    我明明從小到大視力5.0怎麼可能看錯,而且那喪屍觸碰到我的感覺也是那麼真實。
    樓下阿姨又開始催,
    「那位姑娘,就剩幾個了,你快點下來做核酸!!!」
    我心有餘悸的放回菜刀,又不放心的拿起手機打開某博,某博上一片祥和,就是一些當紅小生的事掛在熱搜上,可還是有點不放心,畢竟某博有時候也不夠前線,於是我又打開了某紅色軟件,隨便劃拉了一下,無事發生。
    於是放下心了,太狗了,難道是隔離在家,最近看喪屍片看多了神經衰弱,得臆想症了?
    天天不好好學習,儘想這些東西,看看,喪屍都只嚇你這樣的擺爛鹹魚!
    3.
    我,大四在讀,因不想學習,遂擺爛幾天,瘋狂迷上了喪屍片這種重口味的,什麼生化危機,釜山行,殭屍校園,行屍走肉,王國一二季......凡是市面上比較火的,我都給它看了個遍。
    雖然看得時候時常嚇得抱緊了我的小布偶,閉上了我的眼睛,但我認爲,我還是淺淺的看完了的,對基本的末日生存有了一點點了解。
    不一會兒。
    我下了樓,走到核酸點,阿姨有點不耐煩的讓我快到最後面排隊。
    我乖乖的排好隊,這事畢竟是我不佔理,阿姨您怎麼說我都ok,嗚嗚。
    誰知,阿姨轉過身就和她身邊的大嫂說,「你說這小姑娘,可惜長了一副乖乖巧巧的好皮囊,這腦子不好使都沒用啊。」
    我:......我收回我剛剛的話。
    我往前走,前邊的人核酸都做完了,我拉下口罩,湊到大白麪前,他讓我張大嘴。
    「啊!」
    「再張大點。」
    「啊!!」
    取樣成功,我帶好口罩正準備走,他突然壓低聲音問我,「你看到了嗎?」
    看到什麼???
    我腦袋轉了轉,眼珠子盯着眼前這位取樣的小哥。
    看到你嗎,嗯,看到了,怎麼說,還挺帥,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目測得有180了,哇,老孃喜歡啊!
    我猛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我說謝小鄢,你在想什麼呢???剛臆想完喪屍咬你,現在又擱着臆想帥哥搭訕你了???
    突然回味過來,喪屍......
    他難道是說,我有沒有看到喪屍?
    我緩緩重新朝他看過去,四目相對。
    Bingo,消息對接成功,他輕輕點了點頭。
    我僵住了,他也看到了,總不可能兩個人都眼瞎,那麼說這不是我的臆想,這是真的!那現在爲什麼什麼都沒發生?
    4.
    「加我微信。」他指指屏幕上的二維碼。
    我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機,掃了碼,發送了好友請求。
    他讓我先回家,又指了指手機,示意我微信聯繫。
    渾渾噩噩的開了門,也沒理會我爸,我徑直走進臥室打開電腦,昨天還沒關掉的行屍走肉正在高潮,幼小的心靈再次受到了重創,砰的一聲蓋上了電腦。
    我拿起手機,微信收到兩條信息。
    「哆啦A夢以通過你的好友申請,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你好,我叫聶徵。」
    我跳了起來,點擊輸入框,噠噠噠瘋狂打字,
    「你好,我叫謝小鄢。」
    「聶兄,你也看到了喪屍?」
    那邊恢復消息很快,叮叮叮的提示音不斷響起。
    「當時你撒腿就跑,阿姨跟在叫你別跑做核酸,也沒什麼異常。」
    「你跑進樓層裏後,我就看到眼前都不一樣了,他們......有的開始咬,有的開始追你,很多血......」
    「我不敢相信,打開手機準備解鎖,就被咬了。」
    「手機暗下去的時候,我看到,時間是七天後,然後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我屏住了呼吸,艱難的敲下信息點擊發送。
    「也就是說,一週後,一週......後,這些我們看到的就會變成現......實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不想去承擔那個萬一。
    5.
    於是晚上,我和聶徵碰了個面。
    誰懂,他竟然就是我那個八百年見不着人影的鄰居。
    他今年大二,暑假和爸媽吵架搬來了他家這套比較偏僻的房子,他爸媽住在市中心,而我們這個小區基本在郊區了。
    他告訴我,他家有兩套別墅,兩套三室兩廳,後面這兩套是買着好玩的。
    嗯,誰不是有錢人呢。
    哦,我不是。
    「忘了和你說了。」我無辜的看着聶徵,「今天下午我很嚴肅的告訴我爸,七天後喪屍病毒可能要來了。」
    「他罵我讀書讀傻了。然後苦口婆心的勸說我,多出去走走。」
    「這可不是小事啊,我一直跟他說,想讓他重視。」
    我嘆了口氣,「結果最後,他自責的說都怪他,把好好的孩子都逼傻了,並把我的書都扔進了垃圾桶,然後要帶我去醫院。」
    誰懂,我真的是認真的,但他不信啊!!!
    氣氛被我這麼一鬧,活躍了起來,至少少了幾分死氣沉沉。
    我看着這位鄰居帥哥,嘴巴皮子一禿嚕冒了一句話,「喂,聶徵小弟弟,我們都要活下去啊。」
    如果七天後真的爆發喪屍病毒,那人間必定化身煉獄。
    就算能躲過喪屍,還有人性呢,躲得過嗎?
    還有未來嗎?
    我憂慮重重。
    他點了點頭,氣氛又沉默下來。
    突然我們兩異口同聲的出聲道,「要不要一起?」
    他笑了,我也笑了。
    聶徵迅速把自己的情況概括了一遍,我也是。
    很萬幸,我們倆都是社會三好青年。
    在互相瞭解了對方的底細後,我們決定通力合作。畢竟一個人的力量太小,而人太多又容易崩盤,兩個家庭不多不少,剛剛好。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又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雖然但是這還是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中獎呢,雖然這中獎過程不太美妙。
    在即將可能爆發喪屍病毒的情況下,儘管只認識短短的半天時間,我們還是選擇了靠近彼此,瞭解彼此,信任彼此。
    商量後,我們一致認爲,以我們的資質,躲在家裏不出去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我們沒有武力值,出去等於送死,那目前,最緊缺的就是物資。
    聶徵和我約定,明早出去採購。
    6.
    那天晚上回去,我跟我爸說了很久,雖然他還是半信半疑,但還是把他的卡給了我。
    卡里有我們家一半的積蓄,還留了一半賭那個不確定性。
    儘管很小,但我也還是抱有希望。
    我囑咐他不要跟小區的阿姨什麼的的說,嘴巴皮子嚴點,萬一被抄家了,那就是悽悽慘慘慼戚有苦說不出。
    好在我爸在這方面,保住自己小命他還是很認可我的。
    然後我打了電話讓我媽趕緊回來,我媽就在前幾天跟她的小姐妹們一起出去避暑了,玩的不亦樂乎,根本不想回來,而且不知道去的是哪個深山老林裏,信號斷斷續續的,聽不清楚。
    於是我大聲說,「老媽,你女兒中暑了,情況很危急,速歸!」
    「不是你爸在家嗎?」
    我爸,「老婆,我也中暑了......」
    「......那我明天回來。」
    搞定爸媽後,我在家族羣裏發了一條消息,「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大娘,最近疫情又有反撲跡象,這邊小侄女溫馨提示:屯好物資,少出家門。」
    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畢竟勸我爸媽就花費了那麼時間,沒有任何空餘和閒心再去管其它的人。
    第二天清晨,在定好的時間我準時去敲聶徵的門,準備一塊出去採購物資。
    他給我信息,「地下車庫。」
    然後,我看到了兩輛大型SUV甚至還搞來了一輛房車。
    我:......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我是土狗,不過房車是準備怎麼個跑法?
    他不甚在意的告訴我,「別客氣,我隨便搞了兩臺車出來,有需要,我還能找我媽要。」
    「不是和爸媽吵架了?」
    聶徵一口氣沒順下去爆發出驚天巨咳,「咳咳咳......昨天晚上剛和好,這不得喊他們過來嗎。」
    我:......有個弟弟真好,又帥又多金。
    我爸年紀大了,這些跑腿的事不太能幹了,於是我交代他,讓他找個師傅,要離家遠的,畢竟人最難防。讓師傅把家裏陽臺玻璃全換了,換成最堅硬的那種防爆玻璃,然後再裝上防盜窗加固。門換成防爆門,在門外還加了一扇,雙層保險,鎖用保險櫃的那種密碼鎖,安全性高。
    裝修師傅一整個懵逼,「我不幹了,你還是找別人把......」
    我爸笑着打哈哈,「沒有,就是最近家裏進了小偷,被偷了好多貴重東西,這不想隔絕這種可能嗎......」
    師傅還是不太相信,於是我爸使出了殺手鐧,價錢翻倍。
    果然錢還是最好的東西,至少目前來看是,以後就不知道是不是了,可能變成一堆廢紙?
    師傅開開心心的幹起活來,我爸也鬆了口氣。
    至於聶徵家,本來就是頂級裝修,不改也沒問題。
    這邊。
    我和聶徵開着SUV跑去了家附近的批發市場。
    批發市場的人都是從白天從鄉下來,晚上就收攤回鄉下,所以在這裏採購,既便宜又安全而且量也大。
    我們跟老闆說,想在這邊開個超市,先來這邊進點貨。
    老闆一點沒有懷疑,疫情當下,他們巴不得東西全能賣出去,管你用來幹什麼呢,反正不虧本他們就心滿意足了。
    我們先買了三十袋米,老闆笑眯眯的跟我們說,給我們送貨上門。
    聶徵和我對視一眼,「不了不了,老闆我們自己......」
    「哎,客氣什麼。」
    我們相互客氣,說了幾次,老闆才放棄給我們送貨。
    跟着在這老闆這也把鹽,食用油,生抽,醋等等買了。
    米30斤30袋。
    食用油5L20桶。
    生抽醋各2箱。
    老闆笑開了花,而我卻有些恍惚,都是爲了生存而在努力的普通人啊。
    「老闆,最近疫情好像又嚴重了,你自己也屯點物資在家,誰知道萬一又跟幾年前那樣爆發了呢。」我忍不住提了一嘴。
    老闆擺擺手,「姑娘,謝謝你的好意,現在疫苗打了,也管控的好,不會的。」
    那一瞬間我感到有些力不從心,不敢去想,六天後,像老闆這樣的人會死去多少,我只能在內心祈禱,末世到臨,我不可能聖母心氾濫,這隻會害了我自己害了聶徵也害了我的家人。
    7.
    我們和老闆付完賬,把東西都挪到了SUV上,裝下這些東西就已經滿了。
    我懊悔的說,「應該開兩輛的,還以爲能裝很多東西。」
    我.當代擺爛大學生.什麼都不會幹.生活經驗幾乎爲零。
    於是匆忙把這些物資轉移回去,放到地下車庫,所幸我家買了一個車庫就在樓下,先暫存在這兒,等人少的時候再一點一點搬上去以免被別人知道而引來殺身之禍。
    隨後我們一人開着一輛SUV又去了幾個批發市場,換着地方買總歸是安心些。
    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先購入了一些物資。
    礦泉水100箱。
    雞蛋30個/箱*30箱。
    牛奶30箱。
    掛麪100箱。
    紅繞牛肉麪100箱。
    速凍餃子200袋。
    冷凍包子200袋。
    手抓餅100箱。
    速食罐頭100箱。
    到夜幕快降臨的時候,我們又把這些運回了地下車庫,今天是週一,小區人很少。
    我們麻溜的一小撥一小撥的把需要冷藏的東西先移了上去,其他的先放着,分批慢慢運。
    我媽回來了。
    此時她正看着我和聶徵往家裏運東西,哦還有她的老公,也就是我爸,也在搬。
    「謝小鄢!」
    我立刻立正站好,「老媽!」
    「你和你爸在幹嗎呢?」
    時間緊迫,我用最簡潔的語言,加以聶徵這個佐證,我媽很快相信了我,果然麻麻還是最愛我的,嗚嗚。
    正準備麻溜的繼續商討大事,門口又走進來兩個人。
    「哎呦,這就是親家母吧!真是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一個保養的很好的阿姨挽着他老公的手,走進了我家門。
    我:......
    我媽一個眼神掃射過來,謝小鄢!你又給我惹什麼麻煩回來了?皮癢癢了?
    我媽走上去,笑哈哈的說,「我家閨女長這麼大,戀愛都沒談一個,哪來的什麼親家母啊,您認錯了。」
    我:......能不說這事嗎?我要臉嗚嗚。
    「咳咳咳......」
    聶徵捂着嘴在一旁臉都咳紅了,無奈的看向那一對夫妻,「媽你別胡說。」
    我媽:......
    原來我女婿就是這小夥子啊,長得可真俊,阿姨喜歡。
    我趁着事態沒有發展的更加嚴重,連忙給聶徵使眼色,快快快,讓她倆不要湊到一堆說話!
    我和聶徵滿臉堆笑的把聶徵爸媽請到了沙發上,給他們普及現在的狀況。
    「是這樣的阿姨,我和聶徵......」
    吧啦吧啦以下省略800字。
    我講的口乾舌燥,滿臉期待的看向聶阿姨,正準備回答他們的疑問,畢竟給我爸媽做工作可要了我半條小命。
    「哎呦老公,你聽到了嗎?喪屍,就是我強迫你陪我看過的那個電視劇裏面的那種人!」
    「青白青白的臉的那種!哇,好刺激!」
    聶徵連忙衝過去捂住了他媽的嘴,「媽,你閉嘴。」
    聶阿姨咿咿呀呀還在那激動,我懵逼了。
    聶叔叔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我笑了笑,溫溫淡淡道,「聶徵他媽就跟個小孩似的,老喜歡玩,我和聶徵就都讓着她。」
    「這不暑假,她嫌聶徵在家當電燈泡,就把他貶到這邊來了。」
    「爸!!!」聶徵已經忍無可忍了。
    我:這一家子是什麼歡脫物種啊,喪屍都能笑得出來......
    我媽:你看看人家老公,你看看你!
    我爸:......
    但玩笑歸玩笑,命還是頭等大事,我很嚴肅的說道,「這件事在沒有發生前不能宣揚,道理大家都明白,現在時間很緊迫,我們得抓緊了。」
    聶父聶母都點點頭,我召集大家坐到一塊進行分工,已經過去一天了,照這進度恐怕有些來不及。
    兩位阿姨湊到了一塊,先是問了我們今天買了些什麼。
    我和聶徵拿出記錄的小本本給他們看,我媽皺了皺眉,抬頭向我詢問道,「保險起見,我們最少要撐多久?」
    我琢磨着,回答,「媽,我想最少也得一年。就xx疫情前期都差不多在家呆了一年,到處口罩物資缺乏,換成喪屍病毒,我想只可能更加嚴重。」
    聶徵點了點頭以示贊同,我媽示意明白了,就拉着聶阿姨坐在一旁劃拉去了。
    我爸和聶叔叔提出了疑問,「近一年的物資,家裏能堆的下嗎?而且我們是兩家,如果物資分開堆放,開門出去再去另外一家是否會有危險?」
    我們這棟是兩戶一梯的戶型,兩家互住對門,如果喪屍真的上來了我們這層,那去另外一邊顯然是個難題。
    沉默了半晌,聶徵突然說道,「爲什麼不把客廳打通?這樣兩家就互通了。」
    我拍了拍額頭,我怎麼忘了這茬,我們兩家客廳是互通的!
    這個問題迎刃而解。
    但還存在的就是安全防禦問題。
    我朝爸爸和聶叔叔問道,「兩位覺得,怎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我們這一小層的安全?」
    他們沉思了片刻,聶叔叔道,「首先家裏門窗得換。」
    「其次,屋外樓道門必須要封死。」
    「再次就是電梯問題。」
    我爸接着補充,「最好每個人都還要有防身的武器。」
    聶叔叔摩挲摩挲下巴,「門窗我看已經在換了,樓道門呢?」
    「我的建議是先用水泥把它全部封死,然後在裏面裝上防彈的門,保險門內再用鋼絲系成軍用結三層防護。人的話,我會聯繫靠譜的,我有途徑,不用擔心。」
    「至於電梯,交給聶徵就好,他是電腦高手,讓他黑進網絡,讓電梯停不了我們這一層。」
    「武器的話我想想辦法。」
    我和我爸眼睛都瞪大了,這是搞了個外掛啊,這家子是什麼神仙啊,嗚嗚,我躺平了。
    聶叔叔起身去打電話後,聶徵淡淡的補上了一句,「我爸是個軍迷,也幹過真槍實彈,還挺牛的。」
    我:......免費戰鬥力啊!嗚嗚聶叔叔誰不愛。
    「謝小鄢!過來!」我媽那邊大聲喊着我,我狗腿的拖着聶徵火速坐到我媽身邊,看着本子上清清楚楚列着的清單,什麼什麼買多少,條理清晰。
    嗚嗚,我宣佈我就是是媽寶女!!!
    「你們倆啊,你看就是沒!有!生活經驗!今天你倆買的這些少了!兩家人喫,完全不夠!」我媽敲了敲我的頭。
    「你看着啊,」
    「大米(保質期12個月)30斤/袋100袋。(缺)
    食用油(保質期18個月)5L/桶100桶。(已夠)
    水奶(保質期6個月)24瓶/箱60箱(前期)
    奶粉(保質期18個月)16包/盒200盒(後期)
    鹽(保質期三年)6人15天/包100包。
    各種調料(保質期6個月左右)500ml/瓶各80瓶。(已夠)標註:如果後期不夠就不喫
    桶裝水(保質期3個月)18L/桶2天/桶50桶。(前期)
    礦泉水(保質期24個月)500ml/瓶24瓶/箱6瓶/天200箱(後期)
    雞蛋(保質期1個月)標註:最好在家養幾隻。30枚/箱先買30箱。
    速凍食品(保質期1年)標註:有多少買多少,喫起來方便。
    煤氣三個月/罐50罐。
    各種零食標註:買保質期長能填飽肚子的比如壓縮餅乾有多少買多少。
    雞鴨(冷凍保存一年左右)各殺20只。
    肉牛肉各買200斤
    排骨200斤
    蔬菜白菜紅菜薹番薯葉洋蔥花菜等等標註:一定要買種子和化肥(後期)
    刀具6套標註:防身和弄菜。」
    我媽接着又翻了一頁,小本子的第二頁還寫滿了東西。
    「還有這些,
    充電寶50個。
    太陽能發電機3臺(缺電)。
    簡易過濾器。
    消音板隔音棉。
    一年的居家衣物10套/人。
    冬天禦寒棉衣
    牙刷牙膏(保質期1年~2年)100支/箱10箱。
    洗髮水12瓶/箱20箱。
    香皂洗衣液等等20箱
    紙巾標註:抽紙100箱捲紙100箱。(儘量多買,消耗品)。
    女性用品100箱
    厚窗簾標註:不能透光的。
    雞圈材料。
    各種藥消炎藥感冒藥碘伏棉布棉籤布洛芬等等標註:儘量多買,換藥店購買。
    溫度計。
    望遠鏡三個。
    標註:後續若有需要再添加。」
    「就先想到這些,還有補充嗎?」
    「媽,你還能想到消音棉?望遠鏡?這些?」我有點難以置信。
    「不不不,這不是我想到的,這是你聶阿姨想到的,她喜歡看這些。」
    聶阿姨有些害羞,搖搖頭:「你媽媽能幹,想的周到,我就添了幾個。」
    我:嗚嗚我真的愛了,神仙隊友,這些東西都是關鍵時期能起到奇效的好物件啊。相比下來,我簡直是個豬隊友,淦!
    聶徵好像能看出我在想什麼,在一旁笑出了聲。
    「聶徵......」我陰惻惻的看向他,把手架在脖子上一劃衝他微微一笑,他閉嘴了。
    呵,弟弟還是弟弟。
    8.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兵分三路,我媽和聶阿姨接替了我和聶徵的採購任務。
    我媽的原話是這樣的,你就別來了,我怕了你。
    我:麻麻好狠的心,從今天起,我不是麻麻的寶貝了,嗚嗚。
    我爸和聶叔叔一起解決安全問題。
    而我和弟弟則在家解決電梯問題,準確來說是他解決。
    淦!謝小鄢你就是個躺平的廢柴,全靠帶飛,飛吧飛吧,不是罪~
    我其實有些心虛,啥事不幹怎麼能行,於是我拿出我的平板,瘋狂下劇,嘿嘿嘿,我想聶阿姨肯定會喜歡。
    當然,我也喜歡(暴露了,暴露了!)
    到快中午的時候,我媽回來了一趟,她說上午買的先放在了離我家最遠的小區北門聶阿姨家樓下的門面裏,等晚上再去拿,然後又拖着聶阿姨出去了。
    真是風一樣的女子。
    家裏門窗一直在叮叮噹噹的響,什麼電鑽聲啊,反正挺吵的。
    聶徵一直在嘗試黑進小區的系統。
    到快晚上的時候,聶叔叔和我爸回來了,說已經找到了絕對的靠譜的人,再過兩天開始動工樓梯間,正好後天門窗的裝修就差不多收尾了,不會碰上,趕趕工期,正好能在七天後裝修好。
    晚上,我媽弄了一桌子拿手菜,大家一天的奔波勞累,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24點,小區北門。
    「聶徵,你快點搬!」
    「謝小鄢,你催人家幹嘛,你自己不會?人家那和你一樣,一個小弱雞崽。」我媽在我後面沒好氣的罵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但小雞崽是不是可以不說???
    聶徵又在前邊笑。哎,弟弟現在已經不聽話了......
    嘿喲嘿喲,我們幾個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賊溜溜的把物資運了上去。
    住的這個小區很偏人很少,大半夜的幾乎沒有什麼亮的燈了。
    我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沒有人發現。
    這樣緊張籌備了五天,東西基本湊齊了,現在家裏到處都是堆積的物資,只留下了一點落座和睡覺的地方。
    喪屍病毒爆發前一天。
    「謝小鄢!!!快來!!!」聶徵在臥室急急忙忙的喊我。
    我衝了進去,他難掩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姐姐,可以了,我現在需要你去試一試,能不能成功。」
    我嚥了一口口水,特麼和他朝夕相處這麼呆了六天,如果不是喪屍病毒要來了,老孃肯定要拿下他,弟弟,嘶哈嘶哈......
    我去了電梯,直達一樓。
    這一棟據我觀察,2樓有住戶,8樓有住戶,我們住的是12層,再往上就沒有了,我給他發信息,「到了。」
    屏幕很快一亮,「可以開始了。」
    我摁下12這個按鍵,電梯緩緩上升,數字最後停在了11。
    我激動的給他發,「成功了!!!」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終止程序了,現在你可以回來了。」
    那邊頓了頓,又低低啞啞的笑道,「姐姐,我厲害嗎?」
    啊啊啊啊啊!我發出了土撥鼠尖叫!!!弟弟,你這是犯罪啊,這樣勾引姐姐,姐姐會把持不住的,嗚嗚嗚嗚。
    「謝小鄢,你叫什麼?」
    笑聲戛然而止。
    操,我忘了電話還沒掛了,啊啊啊啊聶徵,我要殺了你滅口!
    我火速掛斷電話,回了家。
    剛還沒進門呢,就被一隻手攔住了去路,「謝小鄢,我發現你好像特別喜歡我喊你姐姐?」
    「嗯,是嗎姐姐?」
    我天啊,「你有病?」
    聶叔叔走過來笑哈哈的說,「聶徵吧,做他擅長領域的這些事心情就會特別好,小鄢你習慣就好,別把他說的話當回事。」
    我欲哭無淚。
    關鍵是,叔叔,作爲一個母胎單身,我真的會當回事啊,你也不怕你兒子被我拐走了嗚嗚。
    關上門後聶叔叔朝我們倆招了招手,有點神神祕祕的領着我倆往臥室走。
    我媽我爸聶阿姨都在裏面等着。
    聶叔叔快步走上前,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打開了那幾箱木盒——
    我兩眼一翻就要往旁邊栽倒,聶徵堪堪扶了我一下。
    那木箱裏的是槍啊,是真的槍......
    我瑟瑟發抖,和我爸媽抱在一起,顫顫巍巍的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黑......黑社會......嗎......」
    「我不會被你們.......」殺人滅口......
    我被聶徵敲了頭,「謝小鄢,你忘了我跟你說我爸是個軍迷了嗎?」
    誰知道真的是啊!!!
    趕在晚上,樓梯間也修繕好了,兩家客廳也打通了,充電寶什麼的都充好了電。
    種子種下去了,雞圈養在廁所,方便清理便便。
    消音棉也都裝好了,去試了試,外面聽不到一點聲音。
    一切都準備好了。
    我們兩家坐在餐廳,飯菜在桌上冒着熱氣,但沒人動筷,大家都格外沉默,看着香噴噴的飯菜,大家卻都沒了胃口,都胡亂塞了幾口草草收拾了一下各自去睡覺了。
    這是喪屍病毒爆發前的最後一個夜晚。
    我失眠了,一直到很久才睡,手機屏幕上近期發出的信息都是,
    「最近疫情嚴重,少出門啊,多屯點貨。」
    「好噠。」
    最後收到的信息是聶徵發來的,
    「別怕,我在。」
    9.
    「啊!!!——」
    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天空,接着高高低低的慘叫聲一下一下傳到我的耳朵裏。
    我驚醒了,大家都走出了房間,面色凝重的衝到陽臺,小心的拉開窗簾,從縫裏往外看。
    樓下核酸點不出意料已經被鮮血濺滿了,地上大片大片的鮮紅,有幾個人,應該說是『喪屍』拖着從肚子流下來的不堪入目的東西在一搖一晃的走。
    2樓和8樓的那兩戶全在裏面,2樓那戶人家還帶着一個很小的孩子。
    遠處大街上,幾輛車撞在一起,冒着濃濃的黑煙。
    不一會兒,小區裏就都是喪屍在遊蕩了。
    「嘔——」
    事情真的在眼前發生,我前幾天一直強裝着的樂觀轟然到下,幾天的勞累讓我腦袋一暈,倒了下去。
    當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客廳正在放着電視直播頻道:「今天上午在X市出現人咬人現象,目前已經擴散到多個城市。請全體人員減少外出,居家隔離。」
    滋的一聲,電視屏幕黑了,沒信號了。
    我們拿起手機,某博上已經爆了好幾個詞條。
    人咬人現象
    專家建議居家隔離
    喪屍
    喪屍病毒
    信號中斷
    剛想點進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結果某博已經崩了。
    於是我轉而打開紅色軟件,剛點開,屏幕上就是好幾張被咬的血肉模糊的臉,還有一張身子折成90度的驚悚照片,各種器官,我嚇得把手機扔了出去。
    聶徵把我攬進了他懷裏,輕聲的安慰,「別怕,我們大家都在一起。」
    我哆哆嗦嗦,渾身發抖,一直冒冷汗。
    聶徵一直拍着我,告訴我,是假的是假的。
    可怎麼會是假的呢?剛剛照片上的人,是我的高中最好的朋友,我眼睜睜看着好多的人趴在她身上咬,肚子裏的東西流了一地。
    到處都是血。
    都處都是七零八散的部件。
    接下來幾天,我們都很沉默,電視信號時好時壞,開始幾天還會讓大家不要擔心,局面一定會穩定,請大家再堅持幾天。
    後來直接公開說明,現在爆發的是罕見的某病毒,請大家屯好物資。
    也就是說,現階段我們只能依靠自己。
    喪屍病毒爆發第七天。
    家裏陽臺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現在還沒有停水停電。
    我媽正在廁所給小雞喂米,聶阿姨在陽臺給種子澆水。
    聶叔叔和爸爸在客廳關注信息。
    我生病了。
    發起了高燒,聶徵第一個發現我不太對勁,臉色發白,過來一探,「謝小鄢,你發燒了!」
    我爸媽嚇得不行,趕緊給我衝了藥劑,一量體溫,39度。
    我有些懊惱,覺得我拖累了大家。
    可聶徵他好像每次都能知道我在想什麼,他這次跟我說,「謝小鄢,你已經很勇敢了。」
    斷斷續續燒了三天,大部分地方已經停擺了,網絡信號還是時好時壞,水電還沒有完全斷掉。
    期間好多人都在求物資。
    求物資,我家小孩生病了
    求物資,價錢你開
    求物資,本人願意當牛做馬
    我內心處在極度煎熬中,相幫,卻不能幫。
    電視裏在彙報今天的情況,「直到目前爲止,累計確診感染喪屍病毒病例......無法統計數目,但我們沒有放棄,希望每位羣衆——」
    我瞪大了眼睛,一隻手已經攔在了我的眼前——
    播報員被咬了,脖頸大動脈的血噴到了屏幕上,喪屍病毒從內部爆發了。
    最後看到她沾滿血的手從桌底顫顫巍巍的伸上來,支撐着身體爬上來,斷斷續續的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相信——我們——啊!」
    「還有——希望。」
    肉被啃噬的悉悉窣窣的聲音,布被撕碎的刺啦聲,還有那位播報員痛苦的嗚咽聲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一陣一陣的生疼。
    我無法抑制的痛哭流涕,但我仍舊堅信,
    一定還有希望。
    也是從這天起,所有平臺都沒有信號了,水電都停了,那位播報員的最後一句話成爲了我們和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次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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