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3-31|閱讀時間 ‧ 約 17 分鐘

在交友軟體上暈船了,然後呢?|《Tinder冒險記》

「人類真的是令人沮喪 ( frustrated ) 。」
I 在講這句話的時候,讓我想到電影《我們買了動物園》(We Bought a Zoo)裡面,關於喜歡動物還是人類的問題。
這天我們兩個人一起從酒吧回家,工作了一整天加上喝了點小酒,我已經有點疲憊得躺在沙發上, I 突然在沙發旁的小軟凳上坐下來,然後對我,剛剛其實在酒吧見到了他之前喜歡的女生,心情有點複雜,所以在吃飯喝酒的時候才那麼安靜。
「人類真是令人沮喪。」他又重複了一次。
「對的,所以你還是養隻貓吧。」我開玩笑的回他,雖然說是開玩笑,但我其實是很免強的在臉上擠出笑意。
是人類真的太令人失望了,還是我們暈船暈太深了呢?
使用AI繪圖
使用AI繪圖

我是真的暈船了
2022年,我終於回到台灣短暫休息。在回國之前,我與 I 來越親近,但就如同一開始見面時所說的,由於我有規劃回台灣一陣子,不打算交男朋友。
因為 I 的誠實、隨和、照顧人的個性,我們對彼此都分享了許多心事,所以我們的共識就是從「純砲友,變成能打砲的好朋友」這樣的關係。說好了就算彼此有了交往的對象,還是能當一般的好朋友。
但實際上我是真的暈船了。
回台灣後,如果有朋友問起我是否有心儀的對象,我總會聊起在 Tinder 上認識的 I ,然後說我們是 FWB (friends with benefit ) + BBF (best friend forever),我們雖然有上床,但更多的成分是好朋友,甚至我們互相都見過彼此的朋友,我知道他的死黨是誰,他們也會約我一起吃飯。
朋友們也會問我:「那為什麼不在一起?」我仍是以不想要遠距戀愛作為答案,但可能也是每次講起 I 然後朋友們問我問題,就讓我漸漸越來越對於「也會想考慮未來要不要和 I 正式交往」這樣的念頭產生想法。
我在台灣的期間,與 I 也是每周都有訊息聯繫,可能是因為互相信任的關係,很多心事、小事他都會跟我說,甚至有一段期間我們天天傳訊息道早安、晚安,即便我們之間有時差。
文章回顧:〈如何在交友軟體上暈船?
我真正感覺到自己暈船了,是在他有時候突然沒有主動傳訊來的日子,突然覺得心情受到影響,才覺得 oh shit,我好像真的暈了。如果他冷落我的話,我心情會很差,但只要他一有訊息來,我就覺得一切都沒事了。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開始處處評估我們之間的關係:他會對我有意思嗎?

將指尖伸入水中,測試溫度
其實我是很清楚的, I 是一個會有話就講清楚的人,所以如果他真的對我有什麼想法,他也應該會表現出來。但我們之間的互動,老實說就真的比較像知心好友,自從分別的那晚之後,我們的互動就是在訊息裡分享生活與心事。他不會再稱呼我小可愛,也不會再調情要我傳照片。
有時我們會有一些「可愛的」互動,例如道早安晚安、例如他傳了一張手拿酒杯的照片,我也會回一張拿著飲料的照片回過去。 I 也很熱情的告訴我,回到城市之後可以先借住(分租)他的客廳,等到我租屋處都找好、打理好再走就好。
這讓我有些遐想,這是邀請我一起住的意思嗎?即便他提及此事的時候,說道他會很尊重我的空間,然後也會整理好客廳的空間讓我睡覺,我心裡還是有一絲覺得「我們可能就會同床吧?」的想法。
但我也可以感覺到,他有刻意的保持著朋友的界線。也就是我被 friendzone 了(被放置在「純朋友」的領域)。我也會在聊天的時候,試探性的傳 I miss you 給他,可是他不是忽略這條訊息,就是會回: yeah we miss you too (表示他和這裡的朋友們都想我哦)。我覺得我表現出來的訊號很明白:我很想你、很在意你哦。I 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沒感覺到。
老實說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表白,但我也覺得,有可能是因為距離產生美感的關係,也有可能是目前剛好身邊沒有其他聊得來的男性的關係,說真的我有多愛 I 嗎?我也說不出來。
想說離開台灣,回去之後見到面再真正確認自己的心意吧。
在他傷心的時候,我會試圖想辦法讓他開心。他跟我說他的朋友們似乎對他的生日派對很不上心,我還特別線上訂製了客製化甜點送去他家,讓他的派對增添特色。但是,到我生日的時候呢?他在跟其他女生在酒吧喝酒,然後只是傳了一句生日快樂訊息給我。
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將指尖伸入不清楚這是什麼溫度的水中,我試探著是否下水游泳。我在訊息、行動上,都悄悄的想要知道,如果我對他這般好,I 會有怎麼樣的反應。但除了謝謝我寄來的禮物,訊息寫著他也會想要寄東西給我,但到頭來也沒有任何行動,加上連一句 I miss you 或是想要打電話給我的心意都沒有,那我覺得,他對我沒有意思吧。
如果戀愛的話,怎麼可能會連一句「我想你」都說不出口呢,我都有衝動,忍都忍不住的想說「我想你」了,那我們之間的期待肯定是有落差的;而有落差,就會有不開心。我告訴自己,我已經游向他了,但他不下水、不往我這裡游過來,那我也要停止自己的付出。感情畢竟是雙向的,如果一端失衡了,可能連朋友都做不好了。
即使這麼理性的分析了,我覺得心裡面還是有一點點的期待,告訴自己:回去之後見到面再真正確認彼此的心意吧。結果在一天,I 傳來訊息跟我說,等我回來之後雖然我們會暫時住在一起,但我們再也不會上床。
「我覺得自從去年 4 月之後,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像知心好友,我認為不要再發生關係比較好。」他寫道,「我很珍惜妳這個朋友。」
這也是很正式的 friendzone 申明了。
「嗯,我同意。」我回道,「我其實本來想說等我回去之後,我們再來決定要怎麼樣的,但如果上床的話,的確可能會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搞得很複雜。」
於是就這樣,我也把 I 放入 friendzone 了,尤其是成為室友之後,見到彼此的生活模式與知道了更多他的內心心事小劇場,我更覺得我們之間只會是好朋友。

暈船 = 愛的矛盾與期待落差
愛很難說收回就收回,「暈船」時也沒有快速復元的特效藥
之前寫完〈如何玩交友軟體不暈船? 〉、〈如何在交友軟體上暈船?〉之後,就想要寫寫關於暈船的心理不平衡感,以及如何舒緩這種心情(沒想到生出這樣6千多字的這篇文章,哈哈)。
然後我在網路上搜尋到林士傑諮商心理師所寫的〈不小心愛上了─淺談愛情中的「暈船」〉(推薦大家閱讀!),我覺得跟我的理解與想法非常接近,所以想直接跟大家分享林諮商心理師的說法。
「暈船」的比喻其實非常精準。生理上,我們為何會暈船呢?正是因為我們身體內的平衡接受器和海浪的頻率、節奏不同,產生內在狀態與外在訊號不協調的狀態。 而關係中的暈船也是類似的:當感情雙方在「情海」中的狀態、節奏不同步,就有可能會產生暈船的狀態。
舉例來說,對 I 而言,我就只是他很要好的朋友,並沒有把我考慮在交往對象的可能性裡面,我則是心想著哪天我們有機會在一起,於是想要試著更拉近彼此的關係,這就是「雙方期待落差」。
比起愛本身,「暈船」讓我們受苦的其實是內在感受的矛盾。 矛盾的一頭是「愛」:愛的感覺很美好,我們也期待擁有這段關係,希望這個美好的感覺可以永遠持續下去。暈船常被描述為在不對的時間、用不對的速度墜入愛河─也就是內在矛盾的另一頭其實是「不能愛」。
這點我覺得蠻重要的就是,暈船本身不是痛苦的事情,墜入情網本來就是讓人小鹿亂撞的事情,不過讓人痛苦的是「不能愛」或是「愛不得」。舉例來說,對 I 而言,我就只是他很要好的朋友,我也有這樣的察覺,但我心裡是有拉扯的:「因為他只待我向朋友,所以我不能愛上他」這樣的聲音也曾經出現過(現在沒有了)。
暈船讓我覺得不舒服的還有一點,就是「心情容易受到對方的影響」,但又不能把這件事情透漏給對方知道,這種內心的糾結與矛盾。
「暈船」了如何自救?管理期待,而非壓抑愛 對有感情困擾的人來說,能繼續享受戀愛的美好當然是第一志願。另一方面,分開的痛苦雖然痛,但只要有意識地啟動「療傷模式」其實也不是不能消化。讓人最難受的反而是在關係裡的「不確定」。 「不確定」之所以會產生痛苦的根本原因,很多時後就是我們對這段關係仍有所期待。 ...... 在暈船時,我們時常壓抑的是對對方的愛意,但這沒有這麼容易,也可能不是問題的核心。或許我們要檢視、管理的是期待,而不是愛。你可以保有你的愛,讓你不舒服的是對關係期待產生的不確定與忐忑。
這也是我覺得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不想要被暈船影響,或是想要漸漸的下船,首先要做的就是盡量平衡自己的期待。
我曾經跟朋友說過,我會很理性的告訴自己那些我發覺的「證據」,例如 I 說要打給我結果一次都沒有打過來,例如我生日也只有一句訊息的生日快樂,如果是對有上心的人,會是這樣的態度嗎?
這樣可以讓我降低對對方的期待,我也不會覺得他不打來對我是一種傷害,只是會覺得,我也得把自己的付出取得一個舒適的平恆。不是我不喜歡這個人了,我也不會覺得我對他好、送他禮物是一種浪費,我就是喜歡送朋友禮物、待喜歡的人好,這點不會變,只是我不會想要從他那裡得到什麼了。
有個朋友曾經跟我說,我這樣做,好像很傷心。但我覺得這是我保護自己的方式,就像網路上有一段話是這樣說的: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主動朝對方多走幾步,但你發現,他看到你走過來,卻沒有主動迎接你的時候,那你就要停下,因為你要懂得,有些事可以靠奮鬥得來,但是愛情不可以。」

source: unsplash

他是真的暈船了
在我在台灣的期間,I 有一個很常去光顧的酒吧,然後他的朋友們都笑說他喜歡裡面的一個女酒保。
「妳還記得我有跟你說過我在酒吧有個暗戀對象嗎?」那天吃完飯回家路上,I 說道。
「噢,你說有個女酒保對嗎?然後你發現她有男朋友,而且你後來還跟那個男生也變成好朋友。」我不以為意的說道。
這個女生很漂亮的樣子,所以 I 的朋友們都調侃他說他喜歡這個女生,I 也有一兩次發動態說到她,不過其實也只是覺得她很漂亮而已,並沒有真的因為發現她有男朋友了之後傷心欲絕之類的。
「噢不是她,是在她之後。」 I 回應道。
「蛤?」 我是真的有點傻眼到了,原來在這期間,除了他跟我分享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外,原來還有另一個(真實的)暗戀對象。
然後 I 開始跟我講述這另個女酒保的故事,就是我們剛剛去的那間酒吧,她跟他是同國籍的人,然後也是很聊得來,所以變成他不但會在她上班時去酒吧陪她,也會在酒吧以外的地方碰面,變成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變成很好很好的朋友,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莫名覺得心裡有種什麼不平衡的難受感升起。噢,還有另一個心裡的os:你們就是有睡過了吧(這點我倒是不覺得怎樣,只是覺得他不明說我也不好戳破)。
他繼續說, I 的兩位死黨也都知道這個女生,I 也會常常跟他們說起這個女生對他說的話,他們討論過的事情,似乎連這兩位死黨也覺得他們之間是有可能有感情發展的。
「她給我很多 mixed signals (一時不知道怎麼翻譯,可以理解為曖昧不明的訊號),讓我覺得她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因為走在路上,我並沒有看 I 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怎樣的,「然後直到有天,她約我兩個人去 OO縣市旅行。」
「噢我記得,」 我想起來了,那是快要冬天的時候,「你那時候有告訴我說你長周末可能要跟朋友去 OO縣市玩,你有點緊張天氣會很冷之類的。」那時候我知道他說是跟一個女生朋友去,因為她說難得放假,所以想要出去玩,希望 I 陪她去。我還告訴 I ,那邊的確天氣很冷,雖然我沒有去過,但只要你們帶足夠得保暖衣物應該還是不用擔心的。
原來不是只是一個女性好朋友啊。不過,我也記得他們最後沒有去成,具體原因 I 沒有特別說。
「對,因為只有我們兩個人去,然後 OO縣市也是一個很浪漫的城市,所以我想說她應該是對我有意思的吧!」 I 繼續說,「然後因為我覺得如果一起去旅遊的話,我希望是在她知道我的心意的狀態下去的,所以在那個周末來臨之前我就跟她表白了。」
「蛤?!然後呢?」 如果連身邊的好友都覺得是有可能的,那的確會變成一場很浪漫的周末,但在行前告白這個倒是我的意料之外,因為如果是我的話,可能不一定這樣行動。
「她就有點不開心,說她並沒有這樣看待我。」 I 說這就是為什麼後來這趟旅行沒成的原因,「在那之後,我也跟她傳訊息問她這樣我們還是當朋友嗎?還是不想當朋友了。」
因為這間酒吧離 I 家非常近,雖然那個女生已經不當酒保了,但也住在這附近的樣子,很有可能在酒吧或是路上遇到, I 很介意到底如果遇到了,要假裝不認識,還是可以像一般朋友打招呼。
「然後她就一直沒有正面回覆這個問題。」 此時我們已經回到家,我有點睏意的躺在沙發上, I 帶著一股惱意的皺眉繼續跟我抱怨,「怎麼會有人這麼不成熟?我有說了,當不成朋友也沒有關係,只要她說一聲就可以,為什麼我都詢問了,她還不願意講清楚她要什麼。」
「啊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回道,「她不回就不回吧,你多問幾遍也只是讓你自己煩躁,既然她不給你答案,你自己決定就好。」
「不是啊,我都表明這麼清楚了,為什麼不能成熟的好好講清楚呢?」 I 還是很不滿, 「然後剛剛就在酒吧遇到了,真的很煩,知道她還會來這間我這麼喜歡的酒吧,根本就是毀了我的愛店。」
「沒事啦,」我試圖安慰道,「還是可以去那間酒吧啊,不要理她就好了嘛。」 I 還是嘰嘰喳喳的不滿為什麼那個女生要這樣。
「人類真是令人沮喪。」他又重複了一次。
「對的,所以你還是養隻貓吧。」我免強在臉上擠出笑意,想要開玩笑緩解 I 現在的心情。
但在內心,我想著,我的個性果然不喜歡免強別人,得不到答案的事情,的確會讓自己心情很差,不過在多年的學習之後,我也學會了就算沒有別人給予的答覆,我也能照顧自己、自己給自己一個結束點。
另外其實我也在聽他講這件事情的時候生出一些惱意,是啊,成為能無話不說、共度很多時光的好朋友,是啊,曖昧不明,可進可退的關係。
她給你一堆 mixed signals 你如此上心,而我,在那時給你了許多 clear signals 你則選擇無視。
生氣嗎?也還好,後來睡著之後隔天也不在乎這件事情了。
只是很明顯的,當你暈船、戀愛的時候,你就只在乎那個你所喜愛的人,你想對她好,想知道她的心意;其他人呢,你當然沒有時間去考慮。
想到《他其實沒那麼喜歡妳》(He's Just Not That Into You)裡面的核心主旨:「男人不主動找你,就是沒那麼喜歡你,這事沒有例外」。

暈船了,然後呢?
在台灣時,身邊幾個朋友知道我那時的暈船狀況,我最後跟她們說因為 I 傳的那些訊息,很明顯就是沒有考慮跟我談感情,所以我也要放下了。是的,理性上我是知道的。
感性上我是真的放下,是在與 K 泡澡之後。 原來解暈船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去約會(大笑)。
當然還有因為成為室友之後,真的了解更多 I 的待人處事,現在對他已經沒有談戀愛的心情。

暈船之後,下船。
沒關係的,總有一天會暈到對的人。 歡迎你來跟我分享,你的暈船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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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的三部曲:

I 的變形曲:

K 三部曲:

關於-香水百合

寫一些感情故事,以及Tinder約會故事,想要更深入思索:愛與性之間的關係、開放式戀愛關係、約炮、交友軟體等等。以及回想一段,我一直想寫下來的青春。目前預計的三個專題:
  • 獻給F:我們的世界很小
  • 吃過巧克力後,紅茶就不甜了
  • Tinder冒險記 (**不定時推出付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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