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三個月的受訓,在大家的照顧下,我意外的從幹訓班結訓了。
我和W歸建到連上,我依舊被指派擔任了彈藥士的職務,W
則是被指派擔任的經理士的職務,但在連上的領導階層,已經換了,連上來了新的連長,副連長從缺,他去接了營部連的連長,
原本營部連的連長則被調派來成為連上的連長,輔導長也外調,來了新的輔導長,唯一的排長,也被調到營部當作戰官,來了個預官排長。 而我則市繼續以阿兵哥的身分接任彈藥士,前任連上的彈藥士L,他也升任排副了,在我被丟到幹訓班受訓的時候,他又替了我負責了二個月業務,現在正式把業務交給我,他開始可以當個沒負擔的排副了。他交給了我一本筆記本,是連上的彈藥帳冊,是歷年來連上的坦克上的配彈的流水帳,然後若有似無跟我說著:「在我們連上要當彈藥士很簡單,就是凡是都要有準備就是了。」說完,他神秘地一笑,轉身就要走,突然伸出手來,遞出了一包東西。
「這個給你,你一定會用得到的,尤其是下基地的時候,要藏好喔,別給那些官查到了。」
我接個過來,是一包有著各式尺寸的彈殼;還真會耍仙A的派頭阿,排副,我心中想著。
「多謝了,師父,我會好好保管的。」
「別叫我師父,我不是你師父。還有,你別這麼避俗啊,做人要放得開一點,不要什麼事惦惦的,這樣會吃虧的。」
看著手上的那包彈殼,想著這種典型台灣式看似冷漠的溫情,心頭暖暖的,有一點點被感動到。 L,我軍中的仙A。 說到這彈藥士的工作,真的是很輕鬆,因為,戰車連的彈藥,主要就是戰車砲,這都配備上戰車上,槍類的彈藥,按照規定都需放在營彈藥庫,因此,我這個職務是個平時可有可無的職務,多半被委派成衛兵班,衛兵班之外的時間,就是幫連上到處打雜的公差,早上裝備保養,得各車各車的到處跑,到處幫忙,
各參文書有業務來時,就變成,到各參幫忙編寫文案的角色,真的是沒什麼地位,吃力也不討好,別人視你為閒差,被使喚來使喚去的。算是連上的多功能公差吧,就連營部也差不多如此,當營彈藥士需要人手時,當然就找我們這些連級彈藥士了。去跑營彈藥的公差,還免不了被連上的人唸說又去摸魚了云云。
而營彈藥士這個人,他是一個號稱精通星相算命之學的一個人士,當兵前,他在屏東地區開補習班,到營上後以著他的口舌,和滿口命理的利口,得到了營長,副營長,營輔的信任,堪稱是營上的地下軍師然而看著他不管什麼時候右手上都纏著一大串來自各地廟宇求來的護身符,相信有這個特徵想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我想很難吧。
介紹了我們營上的營彈藥士,我想大家一定已經猜到這個故事跟他脫不了關係吧。
我們營上的彈藥庫有個傳說,有著一顆隨著我們營上那在越戰跟美軍買來的隨車未爆戰車砲彈,就藏在彈藥庫的某處。因為他一直陰錯陽差的沒有被後送,錯過了後送的時機,所以依直被偷藏在彈藥庫的某處,營上流傳的說法是,那是一個有著冤死美軍附身的鬼彈,依直騷擾著負責看守營彈藥庫的衛兵,在五年前,營上請到一位高僧做了法事,才不讓阿兵哥安心不在認為鬧鬼。
然而在多年之後,傳說復活了。
是在營部連的營彈藥庫夜衛兵之間傳說的,他們繪聲繪影的說道,有人看見營彈藥庫過了子夜就有火光,將彈藥庫裡映的通紅,有人則是說聽到淒厲狂笑,和說著英文的聲音從彈藥庫裡傳出。一時之間鬧得營部連的人滿滿地的風風雨雨的。只不過被營長押了下來,我們這些戰鬥連的根本不知道。
然而,為什麼我會知道呢?那是因為我的仙A,刻意在沒有別人的場合下跟我說的。而他是剛被要求參加一場深夜舉行法事回來,我剛好在站安全的2-4外哨,我一下哨,就拉了我到他小房間,將他的作陪經歷說了。
當然,這種事情是該身為被營裡三大巨頭所寵信的營彈藥士,所處理了。
那夜,各連的老彈藥士都被拉去陪同,在營彈藥士的帶頭下,他請出了他營部辦公室裡供奉的關公,我仙A捧著關平,二連的捧著周倉,三連的捧著赤兔馬,就這樣四人,浩浩蕩蕩的在那車場掩體旁的營彈藥庫外,行著繞境儀式。
啪搭!啪搭!
營彈藥士,汗水直流的走著,口中喃喃的說著訴文˙˙˙
「奉皇天玄吉浩蕩正氣倉冥無極(封號中略30個字)關聖上帝詔曰˙˙˙˙˙˙˙」(在那個年代號稱玉皇大帝退位靜修關公當上道教上帝云云)
同時,周遭隴罩著一股說不出的戾氣,就此一行四人繞著營彈藥庫外圍走著。到第三圈的瞬間。
「啊!關聖帝君的青龍偃月刀呢????」竟然,關公神像的關刀不見了。
四人一陣靜默。
營彈藥士也慌了一會之後才說「關聖上帝的關刀已經出鞘鎮壓,妖孽無法再作怪了,我們回去吧。」 「這件事情,你要留意點,我怕會有禍事出在你們身上,或者是彈藥庫裡,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那個地下營長;超級大神棍心慌,說謊說到臉色發白,任誰知看得出來他說得言不由衷,是在說謊。」我的排副仙A語重心長地說了。
「仙A,我不相信鬼神之說的˙˙˙」
排副仙A他舉起了手握緊,作出停的手勢,然後說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信這些,但有些事情不能鐵齒的。我快退伍了,當兵快當了三年半,終於現在快退伍了,有些事情我不想鐵齒,但是也不想管或者有人出事,更不想這三年多來第一個接我這濫差事的你出事,我想在退伍之後,能有個完美的句點,OK?我現在擔心的是因為你不信這些,聽不進我的警告,而在心態上輕忽,結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彈藥這種業務只要是一出事,彈藥士本人被抓去關絕對是第一個。」
「好,我會注意的,仙A。」
果然,白天,各連都收到彈藥士業務會議的電話紀錄,我和我排副仙A都去了,營彈藥士,在他那營長特撥的小房間外的辦公室哩,哪舉起他那串滿神器的右手宣布了,他將卸下營彈藥的業務,交接給一位營輔遴選出來的法律系畢業的大專生。
那神棍真的被嚇到了。
從那次他找大家去之後,營彈藥的事情就都交給那個新來的大專兵。因為他很是被營輔導長看重,所有雖然是剛到,卻相對的顯得有點驕傲,因為營輔的挺他的關係吧。 就在兩週後,中午營上下了電話紀錄下來,要各連的彈藥士去營彈藥庫幫忙清點彈藥,所以我和我仙A就一起去了,他似乎早知道今天是那個老營彈藥士要慶祝他自己除下彈藥的業務的慶祝會,清點彈藥半是幌子半是真實。
通常都是把砲彈的箱子搬動也順便讓我們知道堆法,到沒有真的清點,就練習幾下,休息,大家跑到外面抽菸,去叫圍牆外的小蜜蜂,送飲料或蔥油餅過來吃,然後再練習一次,然後就收工,而大家也不急著回去連上被連上管制,就輕輕鬆鬆的享受難得的摸魚公差機會,而這次也是類似,各連的老彈藥士都帶著徒弟來了,但看一會,就紛紛不見蛋,原來是老營彈藥,早準備了一桌酒菜,委託小蜜蜂的歐巴桑特地去定的外膾菜,果然是神通廣大,而各連的老彈藥士也就跟著大吃大喝起來。
而我們則是為了讓新營彈藥知道和熟悉堆法,所以也就特地多練習了幾次,因為其實也還算輕鬆的啦,同時也都知道等等練習完,也是有一頓好吃好喝的,所以心情也是滿愉快的。
此時,已經近黃昏。 晚秋的天氣晚得較快些,大大的彈藥庫,已經漸漸昏暗。我們正準備練完第三次,然後加入大口吃大口喝的那群。
喀拉!
旁邊,早前我門剛堆好的彈藥堆疊裡突然發出聲響。
扣!扣!扣!扣!咚!
那上頭突然彈出一個物件,飛向我們的新營彈藥士,那是一把小關刀,神像關公拿的那種尺寸。正好就擲中新營彈藥士的眉心。
啊!
應該是很痛吧,新營彈藥士,雙手捂住眉心,人蹲了下來,
突然就整個人倒下,整個人哀嚎了起來,然後全身像羊癲瘋一樣抽搐著。在旁邊的我們三人都愕然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哈!我出來了!我出來了!」他邊抽搐,邊半身挺起的說著。
「快抓住他四肢!他中邪了!!!」在角落喝酒的營彈藥士,聽到馬上帶著其他人衝了出來。
他舉起了他那滿手護身符,念珠纏繞的右手,死命揮舞著。
「大膽妖孽,這裡不容你撒野,快離開他,否則天師的五雷轟頂絕不留情。」
「Tang-shi(天師)?Never heard about it!MUHAHAHAHAHAHAHAHAHA!嗚嚕嚕嚕嚕嚕!」
「大膽!看聖水!」營彈藥不知從哪拿出一支小玻璃瓶,打開了瓶蓋,一揮灑出了幾滴。
「With God’s name I commandYou!Leave Him!」
然後灑聖水。
「啊啊啊啊!!!」
「With God’s name I commandYou!Leave Him!」
灑聖水。
「啊啊啊啊!!!」
「With God’s name I commandYou!Leave Him!」
然後灑聖水。
「Gaaaaaah!!!It burns!Forgive me!Forgive me!」
老營彈藥停下了他的動作。
突然,新營彈藥又挺起半身「呸!你被騙了!我才不怕你這套!哈哈哈哈哈哈哈!」
「With God’s name I commandYou!Tell me who you are!」
灑聖水。
「白痴喔,你真以為我怕你那假聖水?你電影看太多喔!你這假神棍!你真的以為你這樣裝神弄鬼混的了一時,可是你造了多少業嗎?」
退!退!退!退!老營彈藥嚇得放開手中滿串的念珠和護身符,連退四步,最後啊的一聲坐倒在地上!
「夠了吧,還說那麼多哩!你也在裝神弄鬼啊!」我說了。
新營彈藥他轉頭對著我呸的一聲,吐了口痰!(我閃過了。)然後說了:
「哈!你知道嗎?F!我剛好從那該死的地獄出來,你知道我隔壁受苦的是誰嗎?就是你信仰的佛陀釋迦牟尼!他跟我一樣身陷不可出脫的煉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說八道!」我對新營彈藥這種針對我的裝神弄鬼的惡意玩笑異常的怒了,隨手從口袋中拿出金剛經,直直的往他眉心一拍!
「嘎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饒的我吧!!!」
「你可以繼續裝神弄鬼下去!」說我手一舉,企圖將金剛經拿起。
「不˙˙˙不要啊!」
突然唰拉一聲,我的金剛經被分成兩半,金剛經的燙金封面首頁竟然還黏在新營彈藥的額頭上!!!
我的金剛經被撕破了!!!我真的是太生氣了!!!我直覺覺得手往他眉心一印,隨即手中一轉畫弧,再一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新營彈藥又挺起半身哀嚎著。
我用力將我的寶貝金剛經封面和第一頁一抓,硬生生的拿起。同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新營彈藥哀嚎著,然後上半身倒下。
慢慢的恢復了知覺。
我的金剛經就因此被人自身的信仰和自我限制的錯誤執念而分成了兩半! 這是第八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