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前總統陳水扁被判定貪汙負有連帶責任,定讞後,前總統在鏡頭前大喊「這是政治迫害」,被送進監獄服刑。陳前總統如此憤怒的原因,在於他入獄的理由是「實質影響力假說」,而這玩意是由於找不到實際證據證明陳水扁確實參與該案,因此想要將陳水扁入罪的一眾法界人士在判決書上寫下:「由於時任我國總統的陳水扁先生對於旗下的公務員有實質影響力,因此公務員貪污他也負有連帶責任,因此判定陳水扁在此案有罪。」而出現的新名詞,在陳水扁以前沒人因此入獄,在陳水扁之後也沒人因此而入獄,他成為了絕無僅有因為影響力假說而坐牢的中華民國國民。做為一個大三就考上律師高考的真正高材生,他在當時肯定認為自己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實質傷害說,新的法學奇觀
無論是陳前總統或者鮭魚卵都無法想像,13年後,在台大性平會的常會上,還有人可以見證這件事情再度上演。就在T領到畢業證書的前一天,最後一次常會因疫情在線上召開了,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但處理到鮭魚卵的案件時,T以外的學生委員紛紛表達了異議:
前面提過的O表示:「我能接受乙生的性霸凌不成立,但是當時交流版的狀況有很多人因此而憤怒不滿,所以乙生當時對台大師生的感情造成了實質傷害,因此本席認為,我們應該要用性騷擾的名義重新立案調查乙生。」
當初在獎懲委員會裡指控鮭魚卵毫無悔意,讓獎懲委員會多給鮭魚卵兩支小過把他搞到症狀加重轉介醫療中心的人之一的委員H(他是連任的)也表示贊成:「考慮到乙生在之後的所有作為都是在加重對立,且對於自己的行為毫無悔意,我同意O的看法,用性騷擾重新調查他,不該讓他就此逍遙法外。」
除了當時不在場的同僚C以外,另一名平常不太發表意見的J也對此表達了類似看法,說:「他對本校造成的傷害遠大於大家在報告看到的那樣,對於他的事情強烈建議大家要審慎處理。」
T在實驗室一邊整理座位,聽著這些人發表的言論,笑得無法自已,還被博士班跟博後研究員關心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笑到岔氣的T則高喊著:「哇靠,他們剛剛發表了一個新的法學奇觀,叫做實質傷害說欸,原來想陷人入罪的決心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想像力欸?」由於深知在聊天室的法律系教授委員不可能對這種謬論視而不見,他去旁邊的福利社買了一罐啤酒配著看戲。
在之前無論這些學生委員發表了怎樣的言論,這名法學專家幾乎都是以說笑的形式帶過,但唯有那次她真正動了怒。
「我覺得,你們無視法律的程度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你們有些人還是念法律系的,要不要好好複習一下大學課程到底都上了什麼啊?他就沒構成性騷擾或者性霸凌,沒有達成構成要件到底要怎麼心安理得的下處分?而且,失足少女又不是什麼罵人的詞,走歪了又不是他們願意的,你們拿這個來指涉乙生性霸凌才真的是歧視...」接著便是一連串刑法總則的上課內容,而這時H說出了更神奇的言論:
我覺得,老師您在刑法上的專業,並不適用於性平之上。您應該重新審視自己專業的適用性,再來討論這個問題。
一口啤酒從T的嘴裡噴了出來,博後看著他問到:你真的不是在看脫口秀嗎?
「他剛剛質疑了刑總課本的作者在法律問題的專業度,這個跟如果有人質疑我們老師在X光吸收光譜的專業度並要他重新檢視自己的專業是否適用一樣荒誕欸。」T邊擦著桌子邊說。
在經歷一連串毫無意義的爭執後,13個人投票,以壓倒性的結果通過了鮭魚卵的訴願案,從此以後鮭魚卵再無性霸凌的紀錄,並可安心的就任。
Better Call Neil
在聽聞O跟H想對自己做的事以後,鮭魚卵喃喃自語著「我現在完全懂阿扁學長入獄時的感受了,這些人是毫無法學觀念是不是?社會系是不是會把一個人所有的邏輯全都破壞殆盡啊?(O是社會系學生,H是雙過社會系的法律系研究生)」
「不過最後他們的意見被表決淹沒了。教授們都支持你,也有學生委員跑票了。」T說。
「本來就該跑票吧?他們提的東西毫無邏輯欸?」
「總之,你現在能安心上台了,我原本提的鳥籠規則是為了防止你走到行政訴訟時無法就任而用的,但反正...你的所有事情都撤銷了,毫無紀錄,清潔溜溜。」
「學長,那你卸任以後要幹嘛?」
「找工作,然後徹底的遠離這一切狗屁倒灶的事情。」T在咖啡廳裡等著列印,並喝著冰滴咖啡,悠哉的回話。「不過有些事情可以請你答應我之後會繼續推行嗎?就當作我幫你選上的回饋。」
「太好了,我也正想找你討論這件事。」
「首先,把你在這段期間受到的協助回饋給其他師生,肯定不會只有你受到這樣的對待。」
「同意,我會照辦的。」
「再來,性平案件如果能到常會被審視,其實絕大多數都還是應該要被處理的案子,像是強姦、摸人屁股、偷拍什麼的,你在常會時要公正客觀的審視調查報告,雖然很多,但那也是你自己堅持選的。」
「遵命!」
「然後,相信你一上任時仇恨值一定非常高,忍耐不跟他們吵架,並且嘗試與他們對話,這才是我當初參選的用意。」
「...我盡力。」
「因為你的起跑點比別人還後面,所以你要比別人更努力才能證明自己真的適任。好好協助濫訴受害者,好好處理那些真的有做壞事的渾蛋,雖然聽起來像是廢話,但不這麼做我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性平會重拾信任了。」
日後,據說幾乎每次常會鮭魚卵都能擋下至少一起冤案成立,在常會上他也積極地進行法律普及教育,使19屆性平會成了比18屆更加正常的一屆。不過那都是後話了,此處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