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落霧島外傳03

深秋近冬了，馬祖冷得早，十月就有風大天寒的日子。志勤所在的連隊被營長選中，參加馬防部排戰鬥示範演練。這責任又落在志勤身上。新編的加強排，天沒亮就全副武裝，彈藥都背實了，每人有十多公斤的負重。整隊出發，先爬五十度的戰備道，到達交通崗，去走主要公路。雖然溫度低，但這坡爬上來，各個官兵都是喘氣不停，汗流浹背，身上的槍支彈藥，更加消耗體力。

雲台山頂下方開的二十米寬水泥路，是坡度起伏較緩的南竿公路主幹線，各類車輛走在其上都很平穩，就連部隊行軍也都喜愛這條路。路的兩旁盡是樹林，走在其上有若山中的風景名勝，類似在台灣的溪頭山路，若無一身槍砲彈藥，在這兒散步真是愜意。

「後面部隊跟上，排頭不要走太快。」志勤在隊伍中間，前後喊著，維持行軍隊行整齊。

「陳志成，機槍扛正，爬個坡沒那麼累！」為了部隊在外表現，志勤得盯著緊些，不只因連長在後押隊，還可能有其他部隊的人或者馬防部大官經過，都要被人檢驗的。

「排誒，這麼早，沒人會來看，別這麼緊張嘛！」身旁班長李自民輕聲向志勤說。

志勤看了李班一眼，沒回他話，但李班知道他在說：李班長，你要以身作則。

平坦大路走了二十分鐘，到了馬祖軍醫院前，只聽後面傳來連長的聲音

「簡排長！」

志勤立刻跑到排尾。

「排長，叫部隊休息一下，輔導長要去看六班的趙承志。」

「是！」志勤立刻轉身跑回原位

「停～！部隊注意，靠路邊坐下休息，開始！」

部隊迅速在水泥地外沿線坐下，安靜無聲，遠看會以為是一條牆垣。

二排六班的趙承志，兩周前一個下午訓練刺槍術時，腹痛不已，送營部醫務室無法解決，就快速用營部吉普車送到軍醫院。經過醫院檢查，確定是盲腸炎，要立即開刀。馬祖軍醫院是馬祖地區唯一的醫院，所有民間衛生所、軍中醫務室無法看的疑難雜症，都要送到這裡。醫院占地不很大，設備卻一應俱全，醫官有經驗，男護士很充足。當然，像開腦開心的手術，還是得回台灣的。但這盲腸炎的手術，在馬祖軍醫院，絕對是游刃有餘的。

輔導長走進去醫院，就算說兩句慰問話出來，也要十分鐘。士官兵們正好趁此休息，想到一下到了排戰鬥場，還得拼命跑，此時最好修養生息。連長叫志勤過去，再把等一下的演習整個複習一遍。連長應該慶幸自己不必下海，只要簡排長就可讓部隊做很好的演出了。

「注意！部隊起立，肩槍，便步～走！」看到輔導長走出軍醫院大門，志勤立刻下令出發。

再走半小時，開始步上牛角嶺的戰備道，這是南竿東北角突出的一塊山丘，被開設為排戰鬥教練場，具有各項排戰鬥所需狀況地形。部隊像綠色的蜈蚣走在紅土地上，蠕動著，爬向目標。這時傳來陣陣酒香味，令好此道者心曠神怡。馬祖酒廠在不遠處，志勤剛剛眼睛瞄到酒廠建築，是紅磚瓦白牆的大門，有著許多酒甕裝飾，從上方看下，滿院釀酒用的酒甕，清洗過後晾乾中。

「排誒……」李班又在輕輕叫他。

「又怎樣了？」志勤眼視前方沒看李班。

「明天休假一起到山瓏喝一杯怎樣？」

「沒事的話就跟你們去。」

其實志勤休假時喜歡到山瓏，那裡有一間不小的圖書館，讓他在軍中的瘋狂世界中，有一處身心靈安歇處。每每到了那裡，拿起書來看，他就像穿越時空隧道，去了另一處美麗世界。到山瓏喝馬祖老酒，吃海鮮，再去圖書館，正是這時節最好的享受。

牛角嶺上，一片草原沒什麼遮風處。遠眺大海，頗有天地蒼茫，我身何處之感。志勤不做多想，叫過來眾班長，

「整個排戰鬥就交給各位了！」

類似誓師鼓勵，這些士官也吃他這套，因志勤總是很罩他們，該他們為志勤貢獻時，他們也不吝付出。大家各司其職，在槍聲大作，子彈四射中，順利完成一千公尺的前進射擊及狀況處理。到終點靶位處，部隊集合好，營長旅長，連馬防部作戰官都來了。大家講話一片好評，給足連長面子。會做人的馬防部官員問了指揮排長哪位，特別也嘉獎了志勤。

「謝謝作戰官！」志勤心裡放下了一顆極大的石頭，今晚就想喝馬祖老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