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04|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第三章:「邪道」-4

自那之後,過了一個禮拜,我一如既往地又去找了老師。
「走,今天帶你去見識"文學"吧!」老師今天格外「興奮」,帶著雀躍的神情與姿態,領著我出行。
「拭目以待!」我只是簡短回覆,同時露出真心的微笑,緊隨其後。
不久,我們搭著台北捷運抵達了「古亭」站。一走出站外,外頭的豔陽天便迫使我那雙才剛熟悉了「黑暗」的雙眼給「強撐」開來。就像是有人強硬地打開一扇本就塵封已久的小窗戶,下方堆滿灰塵的軌道同時發出「喀喀!喀喀!」的難聽聲音般。我頓時感覺有些頭暈目眩,而這點不適也只在轉瞬間,我很快地晃了晃腦袋後便解除了。
「接下來要走一段路,你可得小心車子啊!注意四周,別分神了!」老師轉頭叮嚀了我一番後,便自行邁出了步伐。
「當我小孩子啊!」我笑著跟在老師後頭,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的走在台北街頭的「羊腸小徑」上。時而得避開迎面而來的「腳踏車」、時而得小心注意「違停」的車輛、時而得避開從一旁小巷「竄出」的「死神」,一邊體會像是「奧運」舉辦的「障礙賽跑」般的窒礙難行,一邊感受著頭頂有些「炙熱」的暖陽和大城市隨處可聞到的難聞廢氣,一路上沒有過多交談。
在歷經了約10分鐘的步行「障礙賽」過後,我們抵達了紀州庵文學「森林」。雖叫做「森林」,但此處占地不過百來坪左右的大小罷了。除了兩間古代日式瓦舍的莊嚴建築外,四周還種滿了好幾棵巨大的「榕樹」,它們長長的龍鬚象徵著其因「年歲」增長而帶來的「壯麗」感。
此處與四周的民房、大樓、高架道路格格不入,一進入此處就像是進入「另一個世界」般,使我深深地被此處的景色給「震撼」了內心。
「怎麼樣?第一次來感覺如何?」老師看著站在入口處觀望起整座「森林」,嘴巴微張的我,臉上帶著一抹黯傷神色的微笑與我交談。
「很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裡,就是可惜了,它是在這麼一座大城市裏頭。」
「是啊!可惜了……」
我嘴角也跟著漾起一絲有些「黯傷」的笑意,老師也隨之附和道。
緊接著,我拿出手機播放起了「Yorushika」所演奏的「春泥棒」,老師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是單單問了:「為什麼?」。而我也很高興地回答了老師,關於我聽來的「故事」。
「春泥棒」這首歌是講述一名女子身患「絕症」將要死去之時的故事。歌曲中,先是用女子的視角帶出一整大片的櫻花,女子和狗狗玩、男友在一旁讀書、櫻花散落、不存在的煙火在櫻花盛放的夜空中「綻放」,做出了「唯美」的情境後,緊接著不斷穿插各種「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的場景,在女子的「記憶」與「幻想」中來回「拉扯」,虛與實交錯縱橫……
最後的最後,歌曲的尾聲也為之呼應了歌曲名的「春泥棒」,意即:「竊春賊」的意境,春風將櫻花一片又一片的吹落、帶走,生命的燭火也將在春日的尾聲隨著最後一片櫻花凋零而走向終結。即使最後再怎麼想要「重新握住那雙手」,也只能是在「夢境」中才能「實現」的了。
「Yorushia」的作曲家:「n-buna」曾說:「在這片春天之下,我一邊看著公園曠野上的一棵樺樹,一邊想著,若這片葉綠色的樹海是一片粉櫻色的櫻花海,會更好吧?於是我作出了這首曲子。既然如此,不如將櫻花也比喻作生命、風是時間。自然,吹落櫻花的春風便是"時間的竊賊"了。」
「我很喜歡他用這首歌傳遞出來的「故事」,令我感覺十分「淒美」的同時,也感受到一絲「黯傷」的情緒。而雖然如今我現在放這首歌曲沒辦法把眼前的"榕樹"變成"櫻花",但只是"想像"而已,我想誰也沒辦法責怪我的吧?」我說完後,歌曲也在不知不覺中結束。我本能看見的「櫻花」,也隨著歌曲的結束轉變回了「榕樹」。
「不賴嘛!你小子……過個幾年寫出了好看的小說後,記得給我看看啊!你與我擁有"相似"的"詩人之心",未來可期啊!」老師在聽完我說的故事和話語之後,作出了如此高度的評價,實在令我十分高興。
「但是我從來沒寫過小說之類的東西,有的僅僅只是被人要求寫的"作文",這種只能寫"別人"想要看到的的東西,並依此作為評分標準的作品,這樣的經驗罷了。這樣的我,寫的好小說嗎?……」我雖然高興,但也同時問了老師關於我內心的「擔憂」。
「小說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文學啊!小說啊!這種東西從來都沒有標準答案,與作文不同的是其中"想傳達的事情"有多少吧?你隨心而寫便是,至少我會願意當你那"唯一"的一個觀眾。即使你寫完沒有人想看,也還有我先行預定了!」聽著老師的回答,讓我感覺心頭一暖。
「老師您今天感覺特別不一樣,總感覺有些"矯情"了點!雖然這樣也不錯啦!哈哈!」我笑著嘲笑了老師的發言,老師卻不以為意,只是指著不遠處的瓦舍入口,興高采烈地做了:「出發宣言」。
「好啦!我們快進去參觀一下吧!光杵在這裡雖然也不錯,但還是得多走走看看,將所有的一切都納入囊中是吧!」片刻,老師率先邁步朝不遠處瓦舍的「外玄關」走去,我也在不久後隨之跟上。
「您說的是!」我收起手機與幻想,回歸現實,帶著既興奮又期待的心情緊隨老師其後。
在玄關處脫了鞋後,我與老師相繼踏上了雖然老舊但仍有上漆保養的「木質走廊」,進入了正中央鋪滿了榻榻米的「展覽」空間。此處正舉辦「陶藝展」,四周的展台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陶具」。有雕像、花瓶、茶具等等……
擺放的位置也有其講究,四周圍繞「展廳」一整圈的展覽品基本都是花瓶、雕像居多,中央到房間尾端依照「相等間距」用長方形矮木桌擺放著三套風格迥異的「茶具」,在這座古色古香的舊代日式建築內,此處儼然像是正舉辦一場只屬於文人的「宴會」。
我和老師各自在室內閒晃,各自去觀看起自己感興趣的物品,誰也不打擾誰。
起初吸引我目光的是一隻抱著一條魚盤坐的「貓神」像,此神像的鼻子和嘴巴做的就像「巴哥犬」一樣,滑稽的樣貌絲毫看不出「莊嚴」感,活脫脫的就像是個討喜氣的「活寶」般。
再來,是一旁同樣有著「巴哥犬」面貌的「不倒翁」神像,祂猙獰的臉孔上,只剩一顆像是會「骨碌碌」轉動的眼珠子,嘴上還咬著一根細長的「毛筆」。而毛筆的前端「開花」了,散落下垂的樣子就像一根「小拖把」般,令人完全摸不著頭緒。但祂還是令我聯想到「誠如神之所說」裏頭的「不倒翁」,另我莞爾一笑。
接下來就剩「喝酒」、「彈琵琶」、「拜年」的「貓神像」等等……都是我沒有太大興趣,或是勾起我過多想法的展品。我便轉而從欣賞「神像」變成在欣賞「花瓶」和瓶中的「蘭花」了。
台灣的蘭花世界有名,自幾十年前便已培育出成千上萬種不同品種的蘭花,雖然近些年被荷蘭給奪走了「蘭花王國」的寶座,台灣卻也依舊是走在「蘭花培育」這塊領域中的「佼佼者」。
雖然是「陶藝展」,但既然有了「花瓶」,自然就得要有「花」去襯托。此處「花瓶」中的蘭花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冷豔美人」,有在純潔白色中帶點「桃粉」色的蘭花、淡藍基調中藏有一點「火紅炙熱」的蘭花,更有全身淡紫色,唯獨花蕊鮮紅像抹了「口紅」的蘭花等……
太過鋒芒畢露的「配角」很自然就會搶走了「主角」的地位,這是在戲劇表演中的「大忌」。但放在重在欣賞「美」的「文學殿堂」之中,還去思考「誰更勝一籌」的想法就太過「庸俗」了點。我微微一笑,靜靜欣賞起蘭花的美與「襯托」蘭花的「花瓶」精美的作工。雖然我不過是個「外行」罷了,但我自己看得開心就好,我想。
「無論是誰「襯托」誰,只要美便足矣。」我在內心有了這般想法,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欣賞著「美」。
正當我沉醉在蘭花的「美」之中,並在腦海想像著蘭花點起「淡藍色的地獄之火」的那般光景,一定很美的瞬間。同時,我一轉頭便注意到老師「正坐」在房間中央的一張木矮桌前,矮桌上擺放的「茶具」全是燒成「漆黑」的精美樣貌。在吸人眼球的同時,更讓人有一種會被那抹「黑」給吞噬的「錯覺」。
「老師,您在做什麼呢?」我見老師閉上雙眼,雙手在木矮桌的上空,以不接觸到茶具的前提憑空擺弄著些什麼。
「想像。」老師只不過簡短的回覆了我,便像是進入了某種「空白」的境界般,旁若無人的肆意「想像」了起來。
我觀察起老師的手部動作,感覺就像是正在「泡茶」的人。到底老師正在做著些什麼樣子的「想像」呢?我雖十分好奇,卻也沒有故意去打擾老師「雅興」的「膽識」,只是靜靜走到榻榻米外頭的木質走廊上,緩步走到後走廊自行去觀賞了。
「真漂亮!」當輕語脫口而出的瞬間,屬於「夏」的炙熱也從一旁廊外伴隨「暖風」吹了進來。
後走廊雖只是一條小小的走道,走道中間放了兩張桌椅罷了。走道的盡頭也是肉眼可見,但若在腦海加以「想像」的話,就會像是一條「走不到盡頭」的走廊了。我的嘴角漾起一抹淡笑,緊接著走到一旁看到了:「編竹夾泥牆」(竹小舞壁)的介紹說明。
簡單來說:「是日據時期常見的壁體作法,先使用竹片作為牆柱,並以竹條編織成網狀,再以灰泥夾雜稻草、穀殼等抹上,最後表層以白灰抹成的作法。」我看了眼用「玻璃框架」作出的「觀賞用竹夾泥牆」,不禁感到有些「震撼」。原來在沒有「鋼筋」、「水泥」作工的那段時期,房子是用竹條編織而成的啊!這般感覺就十分「脆弱」的建築,居然還能「活」到現代,真是令人驚嘆。
「喔……」而就在我看到一旁寫的「紀州庵大事紀」後,便了解到我現在所在的「本館」也不過是「後來重建」的一所建築罷了,頓時便覺得有些「可惜」。
「難怪感覺看起來挺新的,哈哈!」我喃喃自語,看著上頭寫著:「1996本館發生火災、本館全毀。」、「1998別館發生火災,原住戶直接拆除殘骸重建。」等標語,感到有些不勝唏噓。
「天氣真好!」在觀賞完「事紀」後,我坐到一旁的「廊道」上。外頭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時間是下午的「01:03」,雖接近中午天氣有些「炙熱」。但我倒是挺享受這般「炙熱」,懶洋洋地讓陽光打在身上,感覺內心也「暖暖的」。
坐在拉門的軌道上,我的雙腳在空中微微晃動,感覺自己就像是「穿越」回了日據時代,坐在某間「大戶人家」的廊道上那般的體悟。這和「夏目漱石」小說中的場景描寫有些許「相似」,我也體會到老師出發前所說:「帶我體會文學」的感觸了。
我坐在廊道上稍作休息了一會兒,舒服地閉上眼,上半身躺在廊道「享受」了一小段靜謐的時光。我還在腦中「幻想」起「夏目漱石」坐在和我相同的位置,手中拿著一本「小說」正閱讀著的場景。感覺自己就像是他一樣,在幻想中我成為了「文人」中的一員。將「老師」想像成是他,將「自己」想像成是他的學生。
「我可能是三重吉嗎?……」我嘴角漾起一抹「自大」的淡笑,像是在「自嘲」般,明明我根本就不可能成為那般「偉大」的「作家」吧?
「好!」我緩緩站起身子,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並且做了個很有精神的自我鼓勵,像是要「催眠」自己般的走向廊道的盡頭,前往瓦舍「最前端」的房間。
一進到這間房間,便看到牆面上掛著一幅十分「精美」的畫作。那是一幅以「淡綠」、「深綠」、「純白」交織而成的精美畫作,在滿是深綠色的海為基底的河上,淡綠和純白編織而成的「燈籠」,有些浮在水面上、有些掛在淺綠、深綠交織的樹梢上,樹梢上不僅有樹葉和燈籠,還開滿了純白的花朵,可惜我才疏學淺。已見其花,卻仍未聞花名。
畫作的下方擺著一桌「陶瓷茶具」和「乾燥花」,一旁則是「紀州彩錦球」的展設,桌前則是有一張日式木矮桌和兩張日式木矮座。而彩錦球一旁的展櫃上方則是收藏著王文興所撰寫的「家變」,和裏頭所描寫的「日式庭院」模型,下方則是展出蓋瓦舍時用到的「瓦片」,像是:「雲形鬼瓦」這類的瓦片介紹。
再往旁邊一看,則是「付書院」的小檯子,所謂的付書院便是:「從床之間側邊延伸出的矮淺窗臺,上面設置有障子紙門,將前方的障子門推開,戶外陽光灑進,臺面可當成書桌使用,成為靜謐的閱讀空間。因紀州庵於日治時期為料理屋,研判此處過去為擺放裝飾品使用。」
以上是擺放在付書院上頭的「簡介」所說的,在簡介一旁還放著一本看起來十分有「年代感」的「紀州庵」史記。
「怎麼樣?」老師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臉上掛著溫暖的微笑。
「很不賴!我很喜歡這裡!」我率直說出感想,緩緩起身。
「那就好,我們要準備前往下一站了!」老師語畢,便往來時的「外玄關」走去。
「好!」我很快跟上,內心充滿欣喜和雀躍之情。
我和老師穿好鞋子後,一前一後的走下了玄關前的斜坡,我也緊跟在老師身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一路上,我們經過的「人行道」依舊狹窄細長、紛亂不堪,連我們台灣人自己都得要和「自行車」搶「人行道」就算了,光是並肩走在「人行道」上都過於擁擠。
這個困擾台灣社會多年的「行人地獄」話題總時不時被拿出來延燒,卻始終沒有人會去「正視」問題的核心,並且去做出真正意義上的「改進」,往往都是治標不治本、東橋斷裂補西橋……等等的「愚蠢」行為。變電箱、違停、路燈、街樹等……各式各樣的東西相繼卡在擁擠的人行道,有些甚至根本不能算是「人行道」,真的令人十分懷疑所謂的「稅金」是否都被收去「黑洞」給「消失」了呢?
就在我和老師經過「臺灣師範大學」的停車場旁,走到一處大馬路正等著紅綠燈的時候,有一隻鴿子飛到了我的腳邊不遠處,搖頭晃腦地找尋食物。綠燈亮起的同時,那隻鴿子也隨之飛起,在空中舞動牠那潔白的翅膀,一根屬於牠的羽毛隨之落下,被午後的春風送往了遠方。
我在和老師經過了約20分的「障礙賽跑」後,抵達了第二個「目的地」,那便是:「榕錦時光生活園區」。我們首先去到園區內的「遊客中心」前,看到了一棵凋零的「櫻樹」,上頭還長著一小部分含苞待放的「櫻」,但枝幹上幾乎空空如也,十分可惜。
在走進遊客中心時,迎面而來的「冷氣」瞬間將我剛走來滲出的些許汗珠給「蒸發」掉了。在裏頭稍微晃了一下,大概了解到這裏是在介紹「監獄」的導覽介紹,而對於「監獄」我本身沒有太大的興趣,便和老師各自分散去四處閒逛了。
這座「園區」本身並沒有太多值得述說的部分,畢竟它已經與「商業」結合太深了,每個角落都離不開「錢」,有種讓人感覺為「錢」而蓋的感覺。雖然它仍是一間間優美的「日式瓦舍」,卻只能讓人在其中感受到「現代化」和「商業」,絲毫沒能讓我的內心泛起絲毫「漣漪」。
「吃點下午茶?」老師指了指一旁的「日式醬油丸子」,示意了我。
「好啊!」我爽快允諾,和老師一起脫鞋進入了撲滿榻榻米的店內,享受了美味的日式醬油丸子。
待吃飽喝足之後,我和老師一起走到附近的「YouBike2.0」牽了自行車,準備前往「第三站」。途中,我們依舊是在「障礙賽跑」,偶爾還得避開「人行道」上的人群,「被迫」騎上「大馬路」和「汽機車」搶道,實在令人不勝唏噓。
在經過了一番有驚無險的路途後,我們最終抵達了「台灣文學基地」(原齊東詩舍)。我們先是到了主館(齊東舍)去參觀一番,同樣看到了有關「監獄」、「台灣文學」發展的史實、和紀州庵文學館相同的廊道、日式裝潢的沙發、桌椅等……
之後,我和老師走到了「遊客中心」裏頭的活動廳,這裡反而令我十分「驚訝」。正中央和入口處有著「高低差」,在正中央鋪滿了榻榻米,上方則是挑高到能清楚看見貫穿瓦舍的各個「梁柱」。我和老師一起坐到了正中央的榻榻米上,往約半身高度的「廊道」望去,透過緊閉的拉門玻璃能清晰地看見外頭的「庭院」,同樣讓我有一種去到古時候「大戶人家」作客的體悟。
我和老師一起呈「大」字狀躺下,一同望向挑高的天花板,上頭的「梁柱」各有大小之分、花紋、色澤也各不相同。不知為何,只是看著這般光景就令我感覺「心曠神怡」。
「真不錯!我可以躺一整個下午!」我驚嘆,這裏頭還有「空調」正調節著溫度,我甚至感覺舒服的不想起來了。
「榻榻米很棒吧!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在酒吧也做一個榻榻米區域的原因了!」老師跟著驚嘆,同時用他的手機播放起了「女王蜂」演唱的「火炎(FIRE)」。
不久,我閉上雙眼假寐,我雖然看不見老師,但我想老師或許也正和我一樣吧?我們倆人就這樣聽著這首歌,感受著內心深處最真實的「鼓動」,直面內心最深處的「感動」。
待「火炎」演唱結束後,像是燃燒殆盡只剩「灰燼」般,下一首歌是:「amazarashi」演唱的「再見」。其中的歌詞寫到:
「雖然早就習慣離別了,可一揮手道別卻又涕泣如雨。」
「我們染上那赤紅的悲傷,終會過去、伴隨西下、夜晚降臨……」
「明天一如既往來臨,就連想活下去也沒說出口。」
「明明寄身浮沉就好卻又開始期望。」
「未來、未來的事,都是因你而起……」
這是一首描述「別離」的歌曲,同時也是「多羅羅」的「片尾曲(ED)」。至於老師在那時就已經透過這首歌「預告」著我們之間的「別離」這件事,我是在很久很久之後,老師「離開」之後才知道的……
「不斷欺騙著自己,將來一定能夠重逢。」
「(將來一定能夠重逢的……)」
「所謂生離死別,是相遇一次就會發生一次的吧?」
「要是叫你放棄別走,我一定會過意不去的。」
「是命、是命,你如此說道……」
在歌曲的尾聲,我睜開雙眼,便看到老師坐在廊道上,帶著一抹黯傷神色正望著躺著的我。
「走吧?」老師只是緩緩起身,簡短的告知了我。
「嗯!」我也只簡短應了聲,起身追尋那般寬大厚實的「背影」。
緊接著,我們走訪了一旁的「草地」、「平安京」、「展覽廳」、「創作坊」,都沒有過多值得我著墨的部分,基本都是大同小異的格局與擺設,最後我們抵達了「文學厝」。裏頭有一道「文學牆」,上頭寫著:「深植人心的臺灣文學」,下方則是掛著許多他人所書寫的「紙片書籤」。一旁的矮桌上還放著空白的「書籤」和藍筆,老師和我一起寫了兩個新的「書籤」掛上「文學牆」。
「當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後,我仍成為不了所謂:「作家」。我果然只能夠,成為我。」這是老師所留下的文字,我至今仍一知半解。
而我只留下了:「我雖不懂文學,但我希望文學不要那麼難懂。」的「可笑言詞」。
「只要你心中有文學,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正代表著文學。」依稀記得,老師當時曾這麼對我說。
「但我感覺文學總是"艱澀難懂",令我在"閱讀"過後仍然搞不懂的"文學"實在太多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所謂的"文學"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那時我的疑惑,放到如今仍是相同,但我現今已在內心有了只屬於我自己的「解答」了。
「所謂文學不是那麼"狹隘"的東西,我認為的"文學"是能在字裡行間讓人"體悟"些什麼,便足夠被稱之為"文學"了。你也可以去找尋只屬於自己的"文學",每個人對於它的定義都各不相同,但我們所有人都是在熱愛同一件事,那便是"文學"本身了。」老師當時的話語,至今仍縈繞在我耳畔,久久不散。
那天,我和老師在「文學厝」寫完書籤後,便各自騎車去搭乘「台北捷運」回去了。我仍不明白為何當時老師要帶我去走那一遭,但我很肯定的是,我在那一趟「文學之旅」中收穫良多,那也成為我日後書寫「小說」的重大動機。
接下來的時光,礙於篇幅我就沒辦法很清晰的去細講、描述了。雖然我很想再多加著墨,畢竟我與老師相處的那短短一年時光實在太過精彩、充實了,實在是讓我有一種「重獲新生」般的感觸。而我和老師相遇後認識的每一個人,對於我而言都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我甚至覺得在遇見老師之前,自己根本不能算是「活著」也不為過,老師對於我而言就是這般重要的存在。
我記得我學老師的「戀愛補習班」大概約快一年左右的時光,在那段時期我總隔三差五的去老師府上叨撈,或與老師一同去各個地方亂晃、閒逛。
我們曾一起去過「動漫展」、「動物園」、「爬山」等……甚至還有和安娜姊三人一起去「遊樂園」、「海邊」等地玩過,我每次去找老師都能收穫很多「新的想法」和心靈上的「滿足感」。
「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能用因果論去解釋,唯有「人心」是沒有辦法的啊!」我曾經聽老師這麼說過,但當我想更詳細的與老師探討時,他卻笑著打哈哈混過去了。
「所謂社會不過是個所有人都共同做著一個巨大的「夢」,深陷在夢中的人們盲目地追求著夢中的事物,只有少數人清楚知道自己正做著夢。夢境中的人們不被允許「甦醒」,若有人想要那麼做,就將會承受「罪」的毒打,成為多數中的「例外」,並且被迫套上「罪」的枷鎖。所以我有罪,而且是罪大惡極。」老師口中的「罪」究竟是何物呢?我直到現在也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想要理解;卻無法理解。
「人雖是一種動物,但我們比起動物擁有更深一層的思考與情感,而動物只會遵從本能。明明說著能夠聽懂的語言,卻比起不會說人話的動物還要更像動物的「人」,我便不會再把它當成「人」看待。動物即使受本能驅使,卻仍能擁有些許情感。有些像「人」的動物,說著人話的同時卻放任本能亂來,比起動物還要可悲許多。」老師所說的一字一句都能讓我體會到他的「悲憤」、「傷感」、「無力」,「一個人」確實就是如此「渺小」、「無力」吧?
「思考若停下,便是腦死亡。」所以我不斷思考著老師所說的每一句話,拚盡全力的去試圖理解。
老師說過的話語太多、太多,我總是如此舉一反三的訴說也沒完沒了,我想也該是進入下一個篇章的時候了吧?
在與老師相遇後,我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但這樣的日子也不過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年時光,這一切卻都毫無預警的在瞬間戛然而止。
那是個與去年相似的春日中旬,我在一大早清晨便「照例」騎去了「fantasia」找老師,十分興高采烈地想與老師討論關於我越來越接近完成的「畢業專題」製作。但在當我只見到穿著睡衣,明顯哭了一整夜,滿臉憔悴的安娜姊時,我便知道老師當時所拜託我的「時刻」十分殘酷無情的到來了。
「健要給你的……」那天,安娜姊一邊抽泣一邊將老師的手機遞給了我,上頭還貼了一個紙條寫著:「只有白癡的指紋才能打開」。我在雙手顫抖地接過安娜姊遞給我的手機後,雖然想說些什麼安慰安娜姊的話語,但腦海卻稀奇的一片空白。
「我……沒事的……雖然健他走了,但我已經不是孤身一人了……」安娜姊仍不斷流著淚,卻堅強的笑了,輕輕地撫摸了自己的肚子。
「這樣啊……」我似是懂了些什麼,露出有些悲傷的笑。
「老師他……知道嗎?」我用有些乾啞的喉嚨微弱的問道。
「我不想束縛住他,他要是知道了就不會去了吧?……我希望他能夠去釋懷……我們會等著他回來的……」此刻,安娜姊看起來十分脆弱又不得不堅強的模樣,令我內心最軟弱的那塊像是被人狠狠地打擊般。可我現在除了不像樣的陪伴以外,對於其他的事情都是絲毫無能為力。
「我真的沒事的!你快去做健交代你的事情吧!他應該在那裏頭留了些什麼重要的東西給你,我有這樣的感覺……」安娜姊佯裝起堅強的笑魘,我很想伸手替她拭淚,但我並不是老師。
「那我就先行離開了,要是有任何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一定要第一時間連絡我!」我懷著些許擔憂與不捨的心情,緩緩離開了「fantasia」。
「老師……到底為什麼?」我在離開「fantasia」後,趕緊找了最近的一家網咖,花錢開了一間有單人小隔間的私人空間,用我的指紋解鎖了老師的手機。
「這是……」我將手機連接USB到電腦上後,在手機內的檔案裏頭找到了一個有好幾個小時的「錄音檔」。
「嘿!你應該會很驚訝吧?關於我離開的這件事……但我早在很久以前就決定了,在我完成戒託付給我的事情後,我就要去找他。」我帶上耳機,老師的聲音從兩旁的雙聲道傳出,使我心頭一震。
「接下來是我的故事,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聽聽看吧!」老師輕笑,那輕描淡寫的敘述方式就像是正在說別人的故事般。
「我一直很想說給一個人聽,但我從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你,遇見你或許也算是我的一種「救贖」也不為過?」
「您才是我的「救贖」才對……」我喃喃低語,像個「傻子」般,對著那早就錄好的語音檔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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