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10|閱讀時間 ‧ 約 17 分鐘

“天可汗”之路·葉利欽的禪讓-高台跳水

接班人

萬物有道，道即性也。

— — 旭

中國春秋時，諸子百家。唯獨老子的道學，最接近於西方的哲思。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堇。

— — 老子，道德經·第六章

穀，通“轂”，這里是生（命的滋養）的意思。穀神者，生養之神，或者生養之道。

玄，原義是深黑色，有深遠、神秘、微妙難測的意思。

牝：雌性。門：指產門。

堇，通“盡”。

老子這段話的翻譯，讀者要看我的，不要看特別色有特色簡中世界的那些欲言又止假道學的翻譯。

生命之源是不會枯竭的，它就是微妙幽深的屄（女性的生殖器）啊。這個屄啊，是天地的根本。連綿不絕，無物不成，盡管去用吧，她是不會被用盡的。

有詩為證：

幽微神屄生萬物，用之不絕天地存。人生根本自性出，變幻莫測作乾坤。

— — 旭

1999年，在新世紀到來之前，鮑里斯·尼古拉耶維奇·葉利欽（1931年2月1日-2007年4月23日,俄語：Бори́с Никола́евич Е́льцин）的政治生命已到盡頭。對於葉利欽來講，安全降落，是高難度的“政治”考驗。而選擇繼承人的要求，出於人之本性，就是：

誰有意願保證葉利欽退位後生命、財產的安全。誰有實力可以保證葉利欽可靠實現上一條。

葉利欽手中的牌有多大，其實也取決於選擇的繼承人目前的政治實力：

這個繼承人無法僅僅憑借自己的實力繼承“王位”。 — — 需要葉利欽扶上馬，送一程。

在葉利欽宣布普京為繼承人後，世界都“大吃一驚”，幾乎所有人都在問：普京是誰？ — — 其實從葉利欽本性來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如果是一個大家“公認”的，能夠憑借自己實力競選大位的候選人，那麼葉利欽根本無法拿出可以“兌價”交換（制約對方履行諾言）的王牌。

葉利欽

1998年開始，葉利欽因心髒病、肺炎和急性出血性胃潰瘍而頻繁地出入醫院。競選連任後，一年12個月中居然有8個月不在克里姆林宮。另一方面，憲法法院已經裁定，葉利欽在2000年總統任期屆滿後將無法尋求連任第三個任期。經濟改革的失敗，炮轟“白宮”，對付反對派的激進手法，使得一旦失去權力，葉利欽面臨被殘酷清算的可能。

自從1992年開始，葉利欽就一直在不停的更換總理，考察可以放心接棒，能夠保護自己的人。

走馬燈

1992年6月15日，任命葉戈爾·鐵木羅維奇·蓋達爾（1956年3月19日-2009年12月16日，俄語：Его́р Тиму́рович Гайда́р）為代理俄羅斯總理。蓋達爾是俄羅斯經濟改革的設計師，“休克療法”的推行者。

1992年5月，任命維克托·斯捷潘諾維奇·切爾諾梅爾金（1938年4月9日-2010年11月3日, 俄語：Ви́ктор Степа́нович Черномы́рдин，1992年12月14日-1998年3月23日俄羅斯總理）為俄羅斯副總理，12月14日，蓋達爾下台，任，切爾諾梅爾金任總理。

1993年9月，葉利欽解除副總統職務，並成立俄羅斯聯邦委員會，以取代最高蘇維埃的舊有角色。

9月21日，葉利欽並宣布俄羅斯聯邦新立法機關 — — 聯邦會議將於年底大選；而同一天，俄議會主席團通過致俄羅斯公民書，廢止葉利欽中止議會權力的命令，停止葉利欽的總統職務，並宣布剛被葉利欽免職的魯茨科伊，將接替其總統職務。9月24日開始，葉利欽下令軍隊包圍議會大廈。約10月3至4日，雙方談判未有進展時，葉利欽下令政府軍進攻議會大廈，戰鬥長達10小時後，終於結束了陷於分裂的政治局面。該事件使俄羅斯重新回到限制自由民主的威權體制。

1997年，葉利欽任命鮑里斯·葉菲莫維奇·涅姆佐夫（1959年10月9日-2015年2月27日,俄語：Борис Ефимович Немцов，羅馬化：Boris Yefimovich Nemtsov）為第一副總理。涅姆佐夫也是問鼎克里姆林宮的有力候選人。他1998年組建自由運動“俄羅斯青年”，後在此基礎上建立“右翼事業”聯盟（1998–2000年）和“右翼力量聯盟黨”。1999到2003年，涅姆佐夫擔任“右翼力量聯盟黨”國家杜馬黨團主席。2003年後轉入商界，並擔任烏克蘭總統非專職顧問。2015年2月27日晚上23時40分(格林尼治標準時間20時40分)，在涅姆佐夫準備公布普京支持烏克蘭東部親俄武裝的證據前，於克林姆林宮、聖瓦西里大教堂附近的卡梅尼橋上被刺殺。

1997年3月，謝爾蓋·弗拉季連諾維奇·基里延科（俄語：Серге́й Владиле́нович Кирие́нко，1962年7月26日）被任命為俄羅斯燃料和動力部第一副部長，同年11月升任部長。

1998年3月23日，葉利欽總統任命基里延科為第一副總理和代總理，幾天後又提名他為政府新總理候選人。他是繼蓋達爾和切爾諾梅爾金之後俄羅斯政府的第三任總理，並以35歲之齡成為俄羅斯历史上最年輕的總理。

1998年8月23日-1999年5月，葉夫根尼·馬克西莫維奇·普里馬科夫（1929年10月29日-2015年6月26日，俄語：Евгений Максимович Примаков）任總理。普里馬科夫是俄羅斯“祖國-全俄羅斯”運動領導人，1999年5月被免去總理職務後，12月，普里馬科夫正式宣布參加競選總統，他是問鼎克里姆林宮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1999年4月27日，謝爾蓋·瓦季莫維奇·斯捷帕申（1952年3月2日，俄語：Серге́й Вади́мович Степа́шин，上將軍銜）擔任第一副總理，5月12日，為代總理，5月19日，為政府總理。

8月9日，俄羅斯總統葉利欽宣布解散成立不足3個月的斯捷帕申政府，並任命普京為政府第一副總理和政府代總理。斯捷帕申和普京同年，1952年3月2日，在蘇占旅順的蘇聯海軍軍人家庭出生。也是職業克格勃。1991年斯捷帕申任俄聯邦安全署副署長，1994年3月3日-1995年3月任俄聯邦反間諜局局長。1995年4月起任聯邦安全局局長。

1995年6月14日，車臣獨立運動武裝領導人之一的沙米爾·巴薩耶夫在布瓊諾夫斯克發動襲擊，劫持了1400餘名人質，迫使俄軍在車臣實現停火。

6月30日，因處理布瓊諾夫斯克人質危機事件不當，斯捷帕申被解除聯邦安全局局長職務。

1997年7月2日-1998年3月23日，斯捷帕申任司法部長。1998年3月30日起任內務部代理部長，同年4月28日起任內務部長。1998年5月21日至8月23日任俄政府主席團成員，同年8月晉升上將。在解決車臣問題上，斯捷帕申也是強硬派。1994年10月30日，他成為剿除車臣非法武裝行動領導小組成員。1994–1995年1月，他赴莫茲多克前線司令部，親自領導了對車臣的偵察行動。斯捷帕申無論自身的資历以及在政府、軍隊的影嚮力，都遠超普京。一直被公認為普京在2000年的大選中的主要威脅。

扶上馬，送一程

禪[shàn]讓制，是在位君主為了讓更賢能的人統治國家，主動讓位。而在事實上，历史上的所有禪讓都無非兩種：

被逼退位：新君憑實力逼退老一代君王，但通過舊王的“主動”禪讓，獲取執政的合法性。主動退位：用國家的權杖，換取自己的福祉。

葉利欽的“禪讓”顯然是後一種。對於葉利欽，或者他指定的候選人來說，可以憑實力問鼎大位的有：

盧日科夫

“祖國”運動的領導人盧日科夫。尤里·米哈伊洛維奇·盧日科夫（1936年9月21日-2019年12月10日，俄語：Юрий Михайлович Лужков），1992年-2010年擔任莫斯科市長一職。盧日科夫在莫斯科市支持率非常高，一共連選連任了三屆市長。2019年12月10日在德國一家醫院接受心髒手術時去世。

普里馬科夫

祖國-全俄羅斯（1998年-2002年，俄語：Отечество — Вся Россия, ОВР）運動的領導人普里馬科夫。祖國-全俄羅斯是由莫斯科市長尤里·米哈伊洛維奇·盧日科夫主持的“祖國”運動，和韃靼斯坦共和國總統明季梅爾·沙里波維奇·沙伊米耶夫（韃靼語西里爾字母：Минтимер Шәрип улы Шәймиев，拉丁字母：Mintimer Şärip ulı Şäymiev；俄語：Минтимер Шарипович Шаймиев，1937年1月20日。自1991年6月12日起任韃靼斯坦共和國第一任總統，於1996年3月24日、2001年3月25日及2005年3月25日三度獲選連任）、巴什科爾托斯坦共和國總統穆塔紮·拉希莫夫（Murtaza Rakhimov）、印古什共和國總統魯斯蘭·奧舍夫（Ruslan Aushev）以及聖彼得堡市長弗拉基米爾·雅科夫列夫（Vladimir Yakovlev）主持的“全俄羅斯”運動合並而來。在1999年8月28日舉行的創始大會上，葉夫根尼·馬克西莫維奇·普里馬科夫和尤里·米哈伊洛維奇·盧日科夫當選為第一任主席。該政黨於1999年在葉夫根尼·普里馬科夫、尤里·盧日科夫和弗拉基米爾·雅科夫列夫的領導下，加入國家杜馬選舉。選舉前的辯論中，遭到了鮑里斯·阿布拉莫維奇·別列佐夫斯基控制的媒體中“黑色公共關系”運動的封鎖，並且受到對手“團結”的競爭。葉利欽禪讓後，“祖國-全俄羅斯”在2000年支持弗拉基米爾·弗拉基米羅維奇·普京競選俄羅斯總統。

團結（1999年10月15日-2002年4月9日, 俄語：Единство，羅馬化：Yedinstvo）是俄羅斯曾經存在的一個保守主義政黨，組建於1999年9月，註冊於1999年10月15日。

2001年12月1日，“團結”和 “祖國-全俄羅斯”的聯合大會決定合並為一個新的政黨統一俄羅斯（2001年4月，俄語：Единая Россия，羅馬化：Yedinaya Rossiya）。統一俄羅斯是俄羅斯目前的執政黨。俄羅斯總統普京曾任該黨主席，現仍與其關系緊密。2012年5月30日起，梅德韋傑夫成為該黨主席。

斯捷帕申

斯捷帕申，他很可能是葉利欽最初意向中的領導人。本人可謂是文武全才，斯捷帕申是历史學副博士、法律學博士。他既有政府任職的經历，同時軍隊中人脈廣泛，本人也是上將（1996年7月25日起任國防會議成員）。而且也是克格勃出身。對比斯捷帕申的“文武全才”，普京的法學學士和很普通的資历，斯捷帕申實力可以用“碾壓”來形容。

1999年8月9日，普京被委任為三位俄羅斯副總理之一。在此之後，前一屆總理謝爾蓋·斯捷帕申領導的政府倒台，葉利欽指定普京出任代總理。8月16日，國家杜馬以233票通過普京出任總理。

事實上，對於普京登位之前的事跡，人們都所知甚少。簡中世界有一本《普京傳:硬漢普京和他的權力世界》，中國友誼出版公司於2016–10–01出版。該書作者“阿納托利” — — 這個名字顯然不是中國人的名字，但是該書沒有翻譯者，也沒有任何地方指名該書是翻譯的。當然也無法查到該書作者的任何確切資料。這種“身分不明”的書籍出版在有特色的簡中世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該書充滿了簡中文筆的特色寫作手法，即東拼西湊的材料，經過妙筆生花的“諂媚”，最終端上一盤塗脂抹粉艷若潰瘍的頌聖雄文。即使這樣，對普京的前半生的描寫也如肺癆病人一樣嬌喘無力。該書不論多麼美化也不得不承認普京同學從小就是屬於鬥毆打架的“壞小子”，曾被告到法院，最終得以免於起訴 — — 不知是否和他爺爺斯皮里東·普京曾為列寧，並在當時擔任斯大林私人廚師有關。一直到大學畢業，包括初期克格勃的工作，普京的成績都只是中等。

以上這些人，都是葉利欽的“自己人”，完全可以搞定。但是外部競爭如果太弱小的化，“自己人”就不好使了。葉利欽空有應對危機的殺伐果斷，但實在沒有“治世之才”。經历了不到十年的折騰，已經培養了太多的境內“敵對勢力”。其中的領跑者就是俄共主席久加諾夫。

俄羅斯聯邦共產黨主席根納季·安德烈耶維奇·久加諾夫（1944年6月26日，俄語：Генна́дий Андре́евич Зюга́нов），一直以來都是葉利欽直到普京時代的主要挑戰者。久加諾夫是一名基督教共產主義者，他認為耶穌是第一個共產主義者，共產黨的道德規範抄襲自聖經，如馬太福音中的山上寶訓，許多動聽口號更受到了聖經的啓發。“共產黨員可以有宗教信仰。信仰是每個人的私事。而且信徒通常都是好黨員，因為信徒們都比較忠誠，不會從一個政黨跑到另一個政黨。”。

久加諾夫

蘇聯時期，久加諾夫是黨內對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戈爾巴喬夫（俄語：Михаил Сергеевич Горбачёв，羅馬化：Mikhail Sergeyevich Gorbachyov，1931年3月2日-2022年8月30日）的重建政策和開放政策的主要抨擊者。蘇聯瓦解後，他協助組建了俄羅斯聯邦共產黨，成為7個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之一，1993年起任俄羅斯聯邦共產黨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後改稱中央委員會主席）

從重大的經濟及國家政策的角度講，與上一個十年相比，現行（普京的）執政團隊並沒有鞏固國家，反而是進一步搞壞了國家，進一步削弱了國家。普京政權僅僅是前政權（葉利欽政權）的變種而已，其威望在許多方面只是靠空洞的言辭說教來維持的，其所作所為實際上進一步加深了上世紀90年代所建立的犯罪性的資本主義制度的危機；挽救國家的唯一出路是採納俄共的社會經濟改革綱領，在俄羅斯重新恢複社會主義原則。

— — 久加諾夫，2009年12月

在1996年俄羅斯總統選舉中，久加諾夫僅以微小差距敗於葉利欽。2021年5月，“俄羅斯祖國黨”以致俄羅斯司法部長公開信的形式批評俄聯邦共產黨、領導人久加諾夫及其他俄共高官從中國共產黨及中華人民共和國獲得金錢等支持並受其擺布，稱俄共依法應被列入外國代理人的名單之中。

俄羅斯祖國黨（俄語：Всероссийская политическая партия «Родина»）是一個俄羅斯的極右翼民族主義政黨。於2003年8月成立的30個民族主義和左翼組織聯盟。俄羅斯的《新報》（俄語：Новая газета，羅馬化：Novaya Gazeta）自由主義記者安娜·斯捷潘諾芙娜·波利特科夫斯卡婭（俄語：Анна Степановна Политковская，1958年8月30日-2006年10月7日。烏克蘭裔俄羅斯記者，生於美國紐約，以反對第二次車臣戰爭和俄羅斯總統普京而聞名。2006年10月7日，波利特科夫斯卡婭於她的莫斯科寓所電梯內被槍殺，一些西方媒體懷疑此案是普京授意所爲）說該黨是一個沙文主義組織，是由克里姆林宮的“旋轉醫生”為2003年大選所創造的，目的是讓溫和的民族主義選民遠離更加極端的國家布爾什維克黨。英國的《衛報》（英語：The Guardian）指出該黨在2003年由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的盟友建立以從俄羅斯聯邦共產黨那里獲取選票。

在強敵環伺之下，普京既沒有憑自己實力問鼎大位的可能，但是本身的才幹又足以支撐“送一程”之後，不被摔下馬來。簡直是葉利欽最佳的交易對象 — — 且慢，信用人品如何呢？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嗎？

旭，2022年5月19日，9月12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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