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簡介
縱然世上沒有恆久不變的氣味,
你的氣味卻教我無法自拔。
一段追蹤氣味的旅程,把阿月帶進白陽的世界。
一抹包圍阿月的色彩,教白陽的視線沒法離開。
他們先後打開自己封閉的心扉,準備迎接對方步入自己的生命。
然而,遺失的心意,卻讓二人錯過了彼此,重新回到尋覓的路上。
氣味
世界上沒有一種氣味,是恆久不變的;也沒有一種愛情,可達永恆。
偏偏我卻能夠嗅到來自你的氣味,讓我無法自拔。
顏色
每個人的周圍,都存在著肉眼看不見的顏色。在你的臉容和外表吸引我之前,你身上這獨一無二的顏色,已經令我的視線再離不開。
味蕾
或許會被認為不衞生,但透過進食同一樣的東西,我的確可以感受到你的情緒和經歷。因為親嚐同一樣的食物,大概也同時讓我們之間牽上無形的聯繫了。
語言
語言最真實的時候,是還沒說出口之前。當話說出了口之後,很多時候已經變質,夾雜了太多的其他,真實已被扭曲。我慶幸總能聽見你未說出口的話語。
作品狀態
已完本。 (首15章開放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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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六章試閱
公車上,充斥著種種不同遊戲的背景音效,似在證實手提遊戲機在本市有多流行。單憑效果聲響,白陽聽不出那些是手機抑或Switch,他只知道上了半天課,離校車程中,他比較想要睡一覺。被擾清夢,他第一件事便想要罵髒話。
「吵到你了?」
低沉而帶點沙啞的說話聲,自白陽背後響起。白陽別過頭去,迎上說話者的臉。
坐在後排座位的女生,搖著一頭短髮,有一張帶點嬰兒胖的可愛臉孔。她的雙眼有點夢幻,根本就像心不在焉。
「如果可以的話,請用耳機吧。」雖然快抓狂,但白陽仍是顧及基本禮儀。
「忘了帶。」女生吐吐舌頭,也同時關掉手上香檳色Switch的音效。
很明顯,女生不是車上唯一的手提遊戲機玩家,各種各樣遊戲的背景聲音仍是自四方八面傳來。除下車外,白陽根本想不到可以避過這一劫的方法。
「你似乎很愛靜。」女生索性關掉遊戲機。
「累了半天,想要睡一睡而已。」白陽回復原來坐姿與視線,客氣地下逐客令。
「工作嗎?還未到下班時候吧。」
「上學。」白陽開始連維持禮儀的耐性也失掉。
哪來這麼厚顏隨處搭訕的奇怪女生?
「你是大學生?」女生臉露詫異神色。
「嗯。」白陽隨口漫應一聲。
「大學好玩嗎?」女生真有鍥而不捨的精神!
白陽忍不住,再次轉頭,打量女生。她身穿某女校的制服裙。白陽以前曾經有幾個就讀該校的朋友,所以認得出那是高中生的校服。
女生沒有害怕白陽的注視,更反過來仔細端詳白陽。
白陽擁有一張很女性化的臉孔;鵝蛋的臉型、尖削的下巴、眉毛長而幼、眼角微微上翹,一雙眸子淡啡色的,很有點漫畫角色的味道。這樣的長相,引人注目已不是甚麼稀奇事,可這刻被女生明目張膽瞧個不亦樂乎,還是叫白陽渾身不自在。
「你好,我叫藍三月。」
名字有夠奇怪的。白陽不禁失笑。
「難為情的話,可以叫我阿月呢。」女生似乎知道白陽心中所想。
「藍小姐,大學一點也不好玩,還很累人,所以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繼續睡覺嗎?」白陽裝出一幅不好意思的表情。
「回家才睡,不是比較一氣呵成嗎?」阿月說得理所當然。
「我是去兼差打工。回家大概是五六小時後的事。」白陽苦笑起來。
「我下車了。」阿月聳聳肩,抱著包包站起來,「有機會再打擾你,拜拜。」
「……」白陽無言。
這城市果然愈來愈奇怪,無緣無故也會碰上奇奇怪怪的人。
「呵欠。」白陽決定繼續小睡片刻,至少在工作之前養一點精神。
藍三月……為何叫三月?是因為排行第三嗎?還是因為三月出生?
白陽雖然閉上兩眼,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再睡。
帶點嬰兒胖的臉上,有一雙帶點茫然的眼睛,短髮輕輕柔柔的樣子,個性有夠古怪的女生。她不單止把白陽吵醒,也阻撓他繼續補眠。
那是白陽與藍三月第一次見面。
氣味
世界上沒有一種氣味,是恆久不變的;也沒有一種愛情,可達永恆。
偏偏我卻能夠嗅到來自你的氣味,讓我無法自拔。
大學生涯無驚無險進入第二年,白陽跟一年前一樣,半天課後便兼差半晚。他打工的地方離校園蠻遠,每天光是花在交通上的時間,也足夠看一場電影。幸好他家就在工作地方附近,用走的只十五分鐘便可以回到家,不然光是車費便把打工的錢花掉大半了。
「白陽,給我進廚房幫忙一下。」工作店子的老闆兼廚師魯伯拍了拍白陽肩膀,然後便揚長而去。
甚麼也不需要交代,白陽早已習慣魯伯的行事作風,知道應該要做些甚麼。
白陽工作的店子,規模很小,卻經常滿座,生意不絕,是這一帶有名的上海食店。一年前白陽回家途中,經過店子看見招聘通告,隨便進去試試看,便得到這份兼差。魯伯出手頗闊綽,白陽每天由六時開始,到十一時打烊結束,工作五小時,每月掙到三千塊,勉強足夠支付生活開支。
這筆生活費,對白陽來說可真不簡單,是他能夠在老父面前抬起頭來的憑藉。
「你付一年學費,第二年起我會向政府申請教育貸款。由今天起,我的生活費自己負責。請你讓我讀下去。」
憶起年多前跟老父爭取繼續學業時所說的話,白陽仍然覺得自己還真夠勇氣。
白陽的家中,只有一個奇怪的老父,抱著母親過世留下來的一筆不算多的保險金,一直不願工作。老父的生財技巧是證券投資。不知是運數還是他真有眼光,母親遺留下來的,給他翻了幾翻。投資場上的斬獲,讓老父更名正言順的不務正業。
這也沒甚麼好抱怨的,至少白陽知道,自己還算得上衣食無憂,靠的便是老父,縱然他不認同。可是,到了上一年,獲得大學取錄後,老父的說話終於叫白陽再忍不住,起而反抗。
「讀書有甚麼用?還不是為了掙錢?誰說賺錢便得靠學歷?你看看我,我中學還沒有畢業呀!讀書不用錢嗎?花幾年讀書,倒不如打幾年工。書讀得那麼久,你不會說不知道甚麼是機會成本吧?」
哪有這樣的父親?自己沒上進,卻希望兒子跟自己一樣不思進取?
偏偏白陽的老父,就是這樣的一個另類父親。
然而,除卻不支持白陽的學業,也不支持他擁有理想之外,他跟老父的關係還算可以。至少,每晚當白陽回家,弄幾味菜作父子二人晚了點的晚飯時,老父還是會帶笑的抓著白陽聊天。
雖然老父對白陽學業甚麼的不聞不問,聊的大多只是老父自己如何有眼光懂計算的所謂投資心得,但已經很足夠了。
或者因為家裡狀況的影響,白陽自母親病逝後,便開始愈來愈少說話。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算一算,原來已快十年。
「你打那麼多麵條,今晚用不完,浪費的算在你頭上呀!」魯伯回到廚房,氣得臉也漲紅了。
白陽不好意思地尷尬笑笑,回到店面去。
他很少會心不在焉,也很少會想起這些,今天到底怎麼了?白陽自己也摸不著頭腦。
「是你呀!」
一把女聲鑽進白陽耳朵,有點低沉,卻意外地動聽。
以為是客人相互打招呼,白陽沒有特別注意,但卻自然而然地把這聲音記住了。
又或者說,記起來了。
白陽如常往新進店子的客人走過去,終發現那聲音為何聽起來有點耳熟。
由於朋友少得可憐,個性又有點孤癖,所以跟白陽說過話的人大概也不多。或許因此,對於那些人的聲音,他的記憶力也特別強。
眼前的客人,就是其中一個對自己說過不少話的人。而且,對方還是在跟他不認識的情況下,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呢。
藍三月,名字跟她給白陽的印象一樣有點古怪的女生。
白陽心裡決定,把眼前女生喚作阿月比較好。
三月嘛,不是令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家日本百貨公司,便是想起總要埋頭苦讀迎接考試的三月。
怎麼要記住她呢?招呼完她這一次,大概以後也不會再見吧。白陽被自己搞糊塗。
阿月的外型有些微改變,短髮變成長長曲曲的樣子,本來有點嬰兒胖的臉孔也瘦削多了。沒有改變的是,白陽仍然看見一雙有點夢幻的眼睛,彷彿茫然,又像心不在焉。
「原來你兼差的地方,就是這裡?」阿月獨自一人坐在角落。
「妳認得我?」白陽以為,只有自己無聊得把見過一次的臉孔記住。
「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也認得我呢。」阿月裝可愛的翹起嘴巴,「你知道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在不同的地方再相遇,那機率有多少嗎?」
「大概很低吧。」白陽想起常被別人掛在嘴邊的兩個字。
緣分?……
想太多了,不是說萍水相逢嗎?就是說毫不相干的人,極為偶然的遇上。竟然聯想到緣分,也太扯了吧。
「不對呀!」阿月豎起食指,輕輕搖搖。
「哪裡不對?」
「兩個人相遇過一次,自然會有第二次。在同一個地方生活,又曾經同乘一班公車,都是增加再遇機率的條件。再加上,我們生活的城市才不過千來平方公里,年紀相近的人又活躍於差不多的場所……」阿月如數家珍的說:「我們大概每天也會再次見到曾經遇上過的人,只不過沒有多少張臉會在我們記憶中留下印象而已。」
「所以呢?」白陽不明白阿月到底想說甚麼。
「所以,稀奇的不是再遇,而是我們都記得對方。」阿月伸出手,笑說:「也所以,別讓這『稀奇』白白溜掉喲。我叫藍三月,請多多指教。」
白陽像被阿月的說話觸動了,沒有意識的舉手與阿月相握。
「我叫白陽。」
「你哪個月份誕生?」阿月問。
「甚麼?」白陽抽回手。
「我媽因為在三月誕下我,所以把我取名三月。」阿月說:「所以我告訴你名字的同時,也已把我誕生月份告訴你了。」
「但……我又沒有問。」白陽從工作服口袋取出小簿子,「我要問的是,小姐,請問妳要不要吃點甚麼?」
「對呀!忘了來這裡是因為肚子餓。」阿月隨意把長曲髮束成辮子,抬頭望向店子牆上貼著的大字菜單。
「可以試試我們的小籠包和餃子。」白陽循例介紹。
「我想起來,你渴睡時跟正常的時候,分別很大呢。」阿月突然把視線調到白陽臉上。
「怎……怎麼?」白陽現在也跟渴睡時一樣,想要罵句髒話,然後脫離眼前奇怪女生的糾纏,可是理由已跟第一次遇見時不一樣了。
是甚麼?他眉頭皺起來,想不出所以然。
是因為再次見面,相隔一年,又明明根本不相識,卻竟然記得對方?
是因為自己正在工作,不好意思跟客人聊天?
還是因為,他已意識到自己為何會記住了阿月的臉……
「白陽!進來頂替我一下。今次別要再打麵條了,你剛才打的足夠三天用。」魯伯從廚房走出來。
白陽慚愧地垂下頭。
「你要當廚?真好,才剛剛再見便試到你的手藝。」阿月笑得很暢懷。
有那麼令人期待、那麼讓人開心嗎?白陽苦笑,他自己可快樂不起來。
「魯伯就只信你的功夫。」另一個在這店子工作的男生走到白陽身旁,湊近他耳畔悄聲說:「我來幫你招呼女朋友,你去忙吧。」
「才沒時間談戀愛。」白陽沒好氣,走向廚房。
他自問沒有說錯,白天上課,黃昏開始便打工,夜晚回到家裡要弄吃的給老父之外,還得溫習和忙功課。睡覺的時間也不夠,何來空餘去談甚麼戀愛?
「你拿手的是哪道菜?我就要那些便可以。」阿月在白陽背後說。
「小姐,恐怕你要把我們店的全部菜也點一遍,才可以盡嚐白陽的手藝呢。」侍應男生笑說。
「那便全部點一遍吧。」阿月自然得像進食要張口一樣。
白陽沒再理會阿月不知真假的要求,逕自走進廚房。
店子規模所限,廚房只比家裡的大一倍,明顯的分別只是多得幾乎沒地方擺放的廚具和材料。魯伯說過,高峰期曾經另聘兩名二廚,白陽便曾經懷疑過,這地方怎堆得下三個人一起工作?
白陽熟手的弄了兩道上海包點、一大碗的嫩雞煨麵,最後多加一道酸辣湯,便端到阿月一人獨坐的桌子。剛好這時候,魯伯回到廚房來,白陽便順理成章留在店面。
「你還沒答我,你哪個月份出生?」菜才剛放下,阿月便抓住機會追問。
「對不起,我還要工作。」白陽望向店門,那裡剛被推開,一對情侶走進來。
「你們聊。我來招呼。」侍應男生很熱心。
白陽狠狠盯了男生一眼,真想伸手扭斷他的脖子。
「你陪我吃吧。」阿月舉起筷子,準備起動。
「不好意思,我們店不提供這類服務。」白陽明明想跟阿月多聊,卻又自然地架起圍牆,擺出一幅拒人千里的模樣。
連他自己也搞不懂,為何阿月出現在這裡,會把他弄得手足無措,毫無辦法。雖然朋友不多,也很少跟誰混熟,但白陽從來不覺得自己與別人相處上有甚麼問題。就眼前這名女生,第一次出現時,便弄得白陽沒法爭取乘車時間睡一睡,第二次出現,更叫他無所適從。
「你同事告訴我,他也經常有朋友來探他班。你們老闆也沒有干涉。」阿月把一只小籠包,用筷子戮穿,以湯匙盛滿包內流出來的湯汁,然後一骨碌喝掉。
「妳這樣吃,會失去配搭出來的味道。」白陽看不過眼。
「他還說,你來工作年多,卻從來沒見過你的朋友。」阿月沒有理會白陽,繼續以自己的方式進食。
白陽看著阿月把小籠包的豬腿肉造成的肉餡從皮內抽出來,然後把皮整塊吃掉,還似吃得津津有味,不禁傻眼。
這樣吃小籠包,白陽還是第一趟見識。
果然,這女生真夠古怪。
「你沒朋友?」阿月沒有理會白陽奇怪的注視,繼續樂此不疲的把小籠包分拆。
「妳為何這樣吃?」白陽憋不住。
「我想吃出你弄每樣材料時,是甚麼樣的心情。」阿月又說出白陽聽不明白的話。
「心情?」
「對呀!」阿月把盛滿湯汁的湯匙舉起,娓娓道來:「煮高湯時,你在想為何會記得我。」
白陽愕然不懂反應,那的確是他把高湯凝固時所想的事。
「包這層皮的時候,你在想我這女生為何會在這裡出現。」阿月把小籠包皮輕輕放進口。
白陽看著孤伶伶留在碟子上的肉餡。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竟然有點期待阿月接下來要說的話。
「煮肉餡的時候,你在想為何我會那麼奇怪。」阿月笑說:「說出來你或者不相信,我的味蕾很特別,可以嚐到接觸過食物的人當時的想法和心情。」
白陽仍是說不出話來。
阿月說真的?那算不算一種特異功能?超能力嗎?世界上原來有這種東西?
「我的鼻子更可以嗅到別人嗅不到的氣味呢。」阿月聳聳肩,像在說事不關己的事一樣。
「氣味?」白陽無意識似的,隨口問。
「對呀!聽過犁鼻器官嗎?」
「甚麼?」
「那是位於鼻子底部的腺體。聽說雖然平常我們不會用到它,但它卻可以影響人類腦袋主宰情感和慾望的區域。還有,其實嗅覺本來就可以分辨氣味所附帶的訊息素,只是我們意識不到而已。」阿月以食指輕按自己的鼻子。
「這跟那有甚麼關係?」白陽聽得一頭霧水。
「我可以隨自己的意願,嗅到平常人沒法嗅到的氣味。」阿月嘆了口氣,明顯地因著白陽的反應而失望。
「我不是不相信,只不過,這也太難令人相信吧。」白陽已經忘記自己本來是要停止跟阿月的對話,更沒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在阿月身旁坐了下來。
「沒關係,我跟誰說起這些,都會被當成怪物。」阿月失望的表情稍稍緩和,但夢幻的兩眼依舊茫然。
這女生的眼神看似總是心不在焉,是因為她有別於常人的嗅覺與味覺嗎?
白陽這樣想著,不由得對阿月更加好奇。
「聽說經過數不清的實驗,狗隻已被證明可從氣味中分辨出人的健康或情緒狀態。同時,那也證明氣味本身便包含著形形式式的訊息,只是人類沒有發展出跟狗一樣的嗅覺,因而沒辦法理解氣味的意義。」白陽記得曾經看過的一些報章資料,當時還覺得不可思議,令人難以置信。
「你是在安慰我嗎?」阿月笑起來。
「我只是覺得,就算妳真的有那些能力,也絕對不是怪物。」白陽坦然直說。
「那麼,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了。」阿月伸了個懶腰。
「妳說得對,我沒甚麼朋友。」白陽忽然回答阿月先前的問題:「我的誕生日比妳要早一個月。」
「謝謝。」阿月認真地說。
笑了。
白陽的不自然已全部消散掉,嘴巴終於不自覺地牽起來,笑了。
後來,無論經歷過甚麼事,白陽仍然記得大學第二年的首天,在兼差打工的地方跟阿月的再遇。
雖然交換了聯絡方式,但是白陽跟阿月一直也沒有找上對方。
沒有通電話,沒有互發電郵,沒有網上SKYPE對話。
阿月也沒有再在上海食店出現。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跟過去一年沒多大分別。如果要說,跟以往不一樣的只不過是,白陽的腦海裡,偶爾會有阿月的身影掠過。
法律系的功課,多得有點叫人吃不消,白陽在學校課堂間的空餘時,總是把自己的腦袋埋在一件一件案例中。資料找來一大堆,幾乎是硬生生給塞進腦袋後,便又開始搜尋新的,周而復始,沒完沒了。
然後,某一天,白陽發現自己的視力衰退了。
又或者,是他的視覺出現毛病?他不肯定。他只知道,明明前一分鐘還在專心地閱讀參考書,這一刻卻看不清楚書內的文字。
他抬起頭,四處張望。在圖書館內大概已坐了兩個小時,他的視線就只有現在是離開書本的。他的目光,從一名學生轉到另一名學生,又從一張桌子換到另一張桌子。
「啊!」白陽聽見自己突然高聲呼叫起來。
不像電影電視中看見的,圖書館裡沒有一個人因為白陽的叫聲而望過來。
幸好沒有。白陽難為情地再次把頭埋在書中,可是卻閉上了眼。
閉眼,不是因為他兩眼看得太累,需要休息,而是因為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看甚麼。
剛才所見的,把他嚇壞了。
怎麼四周的人全變得不一樣?怎麼他們都變成一堆一堆顏色?
顏色……對!是顏色沒錯。
但也不對,白陽根本說不出他看見的是甚麼顏色。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剛才看到的每一個人,身周都給一圈一圈不同顏色圍繞著。那些顏色像霧一般不真切,所以根本分辨不出真正屬於哪一種顏色。色彩霧圈把他所看見的人身邊背景給模糊掉,就像多了一層有色玻璃一樣。
太奇怪吧!究竟看見甚麼?到底是不是視力出毛病?視網膜要脫落?何種眼疾會出現這樣的症狀?白陽念的不是醫學系,他搞不明白。
會否只是幻覺?白陽不想排除這可能性。然而,當他再次睜眼,往其他人看過去之後,他敢肯定自己不是因為雙眼太累而產生幻覺。
「你怎麼了?」
同系比較熟稔的一名女同學悄悄坐到白陽身旁。
「木精靈。」
木精靈是女同學的暱稱,不是說她長得像精靈,雖然她的清秀確實有點出世脫俗的味道。可是,木靜寧這個真名,才是她暱稱的來源。在她中學的時候,創意不多的同學們,大概就只會取這些沒甚麼意義的化名吧。幸好當事人還蠻滿意這樣的代號,所以便一直沿用至今。
「你沒事吧?公眾場所,還要是圖書館內,竟然大呼小叫?這不像白陽呢。」木精靈輕聲說。
「妳是……綠色的?」白陽沒頭沒腦地拋出一句。
「欸?」木精靈從沒見過這般奇怪的白陽。
感覺中的白陽,說話不多、用功努力、從不抱怨、正正經經,低調得像隱形一樣。是個平凡得來隱隱透出堅強獨立味道的大男孩。像眼前這個言行舉止叫人意外的,真的一點也不像木精靈所認識的他。
「妳相信世界上有異能嗎?」白陽把根本沒辦法再看下去的參考書閤上。
「有證據就會相信。」木精靈很有這種原則。
「我弄明白後,會找個方法證明,到時給妳看證據。」白陽認真地說。
「別鬧了。」木精靈失笑。
「一定會找到的。」白陽看上去有點迷茫,語氣卻又很堅定。
木精靈拿白陽沒辦法,敷衍漫應了聲,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繼續她的溫習。
「一定會找到的。」白陽跟自己說。他想起曾有「兩面之緣」的藍三月。
把書本放回原來位置後,白陽走出圖書館,從口袋掏出手機。
按按按按按,按過一輪電話簿的功能鍵後,白陽卻怎也找不到明明記錄下來的電話號碼。
肯定有記錄在電話簿,但白陽把有限的聯絡人資料翻來覆去五六遍之後,仍是找不到屬於藍三月的資料。沒有她的名字,也沒有她的電話號碼或電郵。
是自己當時忘記儲存好嗎?還是以另一名稱來記錄了?
電話簿沒有,通話記錄中會不會有?但他記得他跟她從來沒有通過電話。
白陽漸漸忘掉急欲找到阿月的原因,開始全情投入地苦思,為何阿月的電話號碼會遺失了。
「你真的沒事吧?」木精靈離開圖書館,已經是大半小時之後,沒想到竟然還見到理應老早離去的白陽呆在門前。
「記錄了一個號碼,但後來卻找不到。」白陽看起來有點苦惱。
「很重要的號碼?」木精靈伸手取過已被白陽握得滿是手汗的手機。
「也……」白陽猶豫片刻,終坦然地說:「也蠻重要的。」
「你這部老爺機,可以用到今時今日已算幸運。」木精靈打量著手上至少已出廠五年的電話,沒辦法的說:「這型號,當年已出名經常當機,偶爾會自動幫用家刪除聯絡人呢。」
「欸?」白陽愕然,「不會吧。」
未完待續
川說
《遺失幸福的氣味》是我當初轉到青椒出版後的第一個出世的骨肉。再看當時的封面,見到「韋灝川」不禁苦笑。事緣川的本名是韋灝泉,在更早之前因應某葉總的建議,在某林姓作家的支持下,把泉改成川。然後經歷過一場精彩的奇幻之旅後,走進靈異的世界,再回到現實時已身在青椒出版。換了一間出版社,又換了一群編輯。韋灝川這名字,用在三本愛情小說與二本《
魔音》前傳上。當《魔音》正式成軍,變成系列,灝川又在編輯的力勸下,變成了浩川。當時的說法是,「灝」字「型過頭」。哈哈!其實就是說這個字讓人感覺很有距離,於是便簡化為「浩」了。
清新風格的愛情小品,是當時的一大考驗。因為那時候要出版的,本來是《魔音》(也就是《魔音》第一冊,後來改名為《
無法告訴你這約誓》,其實在最初名字就是《魔音》)。但卻因為種種不能說的秘密般的緣故,《魔音》被迫延期。那時出版社的方針轉向了奇幻愛情,也想要一點台灣偶像劇的感覺。於是《遺失幸福的氣味》在還沒開筆時就被催稿了,死線非常近,幸好雙魚嘛,本來就喜歡談戀愛那樣…嘿!這考驗沒有太難過。而這個孩子,後來也成了我跟某個好友熟絡起來的契機。緣力這回事,細思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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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川
2022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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