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收養了朋友撿到的雜種狗,取名叫巧克力,其實名字也是亂取的,英文名字自然是Chocolate,後來都簡稱Choco。
相互陪伴11年頭之後,他在2014年12月底確診骨癌,2015年1月底離世,在世11年,做狗很成功,在他生病的那一個月,收到朋友不少的食品、營養品和醫療費贊助,幾乎每天都有人來探病,差不多可以在門口設號碼牌的機器了。
一開始巧克力走路有點一拐一拐的時候,我們並未警覺,獸醫院也想說應該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關節不好,直到後腿腫了非常大一塊,拍了X片才覺得骨頭部分有些怪怪的。後來到大醫院做細胞切片之後,確診骨癌。
當時的我太過震驚,所以問了一個我明知不會有答案的問題:為什麼會得骨癌。 醫生看著我,正色說道:「運氣不好!」
我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這個答案會有什麼反應,或是會不會生氣,但可能那時候的我,已經慢慢在腦袋和心裡都接受醫學、醫生的有限,所以真正聽到這答案時,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種釋懷感。當然事隔多年之後回想,我那時候的釋懷,可能某部分是回應了我以為自己照顧不周的罪惡感。只能說也許。 總之那時候的我,非常可以接受醫生的這個回答,而且更讓我把全部的心力花在:「那我現在要怎麼做?」這件事情上。 當時因為癌細胞已經擴散,所以採消極療法,以口服止痛藥為主,從確診到他離世的那一整個月當中,我只要遇到獸醫,就會問他們何時是判斷必須要安樂死的時機,因為我既不希望因為捨不得而讓他多受苦,也不希望過早剝奪他的生命。獸醫無法給出正確答案,不過他提到的一個條件,我覺得也適用人類,就是當他不太吃得下東西的時候。當一個身體已經不再需要營養,或無力再攝取營養,其實就是該擺脫這付軀體的時候。而巧克力的經驗也剛好符合獸醫的描述。從他真正無法吞嚥任何東西到離開,不到兩個小時。 巧克力到了某一天,已經沒辦法吃固體食物,得把食物打成泥,讓他用舔的,到了一月底的某一天下午,開始力氣用盡,舌頭已經連舔的力氣也沒有,連流體食物都吞不進去,為了讓他吃下止痛藥,讓他不那麼痛,我們稍微把他的頭仰高,讓泥狀食物可以進去。 沒想到幾分鐘以後,他整個頭往後以很不自然的彎曲角度向後仰,在尿墊上排出了便尿,然後鼻子開始流血,越來越大口的吸氣,越來越微弱的吸氣,我們想把他帶去醫院,讓他更好走,又怕動了他,他會更痛苦,他很努力很努力了幾分鐘,終究,身體還是累了,幾個小時之後就走了。他走的時候確實失禁脫肛,而且還有從口鼻流血,場面一點也不好看,但我還是很幸運可以看著他走到生命的盡頭,也很慶幸他走的時候不是在冰冷的醫院,有我們這些他認識的人可以在旁邊。 在他的身體慢慢變冷的時候,我們陪著他,看著他,摸著他,為他痛哭,也為自己的失去痛哭。 巧克力走了以後,不少朋友問我說:你以後還會想養狗嗎? 這是個歷經失去之後常會遇到的問題,背後想問的應該是:體會過失去的痛苦,你還會願意再體會一次嗎? 當然,失去這種東西,即使多經歷幾次,恐怕也無法習慣,但我不會為了怕失去而不去愛,因為我這次的經驗體會到,即使面對失去,我也不是一個人承受,因為相較於有人的狗狗後來走失、或是在醫院孤單離世,或是狗走的時候他人在國外的,我非常幸運,可以陪他走到最後。我有愛他的人陪著他一起、陪我一起。不孤單,就是面對失去最好的策略,這也是我跟其他朋友比較,比較可以聊愛狗離世,不會是一種創傷經驗的緣故。
巧克力至今(2013)已經走了將近9年,我還是會想要養狗的,只是現在還沒遇到現在的 "the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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