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佈的天,讓城市的暑氣無處散發。拜訪客戶後,騎著機車一心只想快回到公司寫報告。至少,辦公室還有冷氣吹。到了一處十字路口,看到行人綠燈指示還有三秒鐘,就加速想衝過去。突然一個小學生在面前竄出,要闖紅燈;我急煞車,看小孩吃驚的呆站在自己車輪前。腎上腺激起的緊張馬上變成了憤怒,就要破口大罵;繼而想,當街如此罵個孩子也不像話,就咬著牙對學生警告了一聲。
回到了辦公室,在電腦前,深吸一口氣,沉澱一下在外的混亂。回想剛才,如果真撞上了小學生該怎麼辦?事情就像電腦的0與1,只有「是」或「否」——發生了,或沒發生。
「C公司採購聯絡的怎麼樣?」同事小宋走過來問到。
我似乎還未回過神來,沒有反應。
「喂,怎麼了?靈魂出竅啦?」小宋拍著我肩膀,沒好氣地問著。
「啊!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有些不解。」
「有客戶在抱怨了嗎?」
「倒不是,只是覺得世界上的事總是很奇怪!」
「大哲學家,這回你又在想什麼了?」
「我覺得世界上的事好像都預定好了,要來的就必定會來,不會因你做了什麼防備就終止事件的發生。」
小宋斜眼看了看我,
「你是在發表你的基督教論文嗎?」
「你信不信上帝無所謂,反正一切都逃脫不了那無名的掌管者。」
「告訴你,我是無神論的,我相信一切都是命。有好命,有歹命,所碰到的,你就都得認。」
「你這麼說也沒錯,其實命運就跟預定一樣,都不是人可掌握的。你什麼時候會生場大病呢?你什麼時候會被車撞到呢?或者,你什麼時候會中樂透呢?什麼時候你突然要結婚呢?這些你大概都不知道吧?你認為沒有神,一切都是自然,那麼自然的本身就是神了!」
小宋開始有些激動,
「你這可是有點強詞奪理了,你把所有不可知的事都歸到有一個神的身上,那別人就不用說什麼了!」
「或者說,或者不說,如果真有神,他不會因人的辯論而存在或不存在。真理不會越辯越明,人的智慧也不過是人的智慧,若有一位超越萬物的神,人如何去超越他呢?」
「那麼你也不過是自己相信,別人可不一定要跟著你走!」
「每個人都可以自己對所相信的或所不信的去作辯解,每個人也都可自己去決定要信什麼,但這些也都不妨礙上帝與真理的存在。」我有些虛無飄渺地說著。
小宋從隔壁桌拉了把椅子,沉住氣坐下,
「那麼,你說說看,你所信的上帝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會不會叫他跟你講你的未來?」
「人都是要趨吉避禍,想當然爾,一個好的神是讓人享福,壞鬼才讓人遭受災難。但我覺得,真正的神不是人的奴隸,要聽人的。他按著自己的意思,叫人活,叫人死,叫人遇順境,叫人遇逆境。他叫戰爭發生,也叫社會安定。如果他沒命定,就不會有現象發生。而且,除非有必要,他不會告訴人未來的事」
「好了,你也不過在推卸自己的責任,把所有的好壞都歸因於不可知的因素,你也太阿Q了吧!」
「人是有限的,無解的事只好用超越的角度來看。人境遇好壞,都不能自己預知及掌握。命也好,運也好,最後都歸到人所及的範圍之外。其實認命,也就是承認了那掌管命運的,」
「好像大家都逃脫不了你的上帝了!」
「很不幸的,的確如此。」
「不講了!辦正事吧!」小宋悻悻然走了。
我望著窗外的烏雲,如果不下雨,嚴重的限水是不可避免的無法避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