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孩子成長就是活腦

大腦是一個非常喜歡改變的器官。改變一旦發生，大腦就會活潑起來。像是換條路回家、穿上從來不穿的服裝類型、買支新手機、經常旅行等等，只要小小行動、小小改變，現代人常見的失智症應該就不會現身。

我常笑稱自己是個十足的ADHD，確實也是啦。從小就不愛太制式化的東西，玩過一次的玩具或是做過一次的手工，絕對不做第二次；父母的苦口婆心總被我當作耳邊風，非得挑戰他們的權威，自己試過才願意接受。天性使然，我想這輩子應該不至於罹患失智症。 這樣不羈的我，在成長過程中逐漸被馴化，變成了乖孩子。而後來的乖孩子，在成為媽媽之後，竟忘了曾經的不羇，致力於馴化自己的孩子。

即使這些年花了許多時間覺察、轉化那想馴化控制孩子的心思，但我發現，隨著每天生活細節的變動，那些舊有的心思仍舊盤根錯節的卡在慣性的心上。 昨天早上，臨出門前開冰箱，發現裡面有三瓶不同品牌口味的汽水，當下感覺沮喪又焦慮。心裡想的是，不論我好說歹說，怎麼就是要喝飲料，放學回家的兒子一定會逐一把每一瓶給喝掉的。於是，「為了孩子好」的心態出現，出門前，把三瓶汽水爽快地倒掉了。 開心中曾有某一瞬間，腦海裡冒出「這樣好像不對，我應該先聽聽他們說耶」。

果然，晚餐時，跟兒子聊著聊著，他突然想起了汽水的事，還提起了自己不被尊重的不爽感受，而且明白地表示他很清楚自己的作為，並對我的做法感到相當生氣。霎那間，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有種被揭穿的難堪，還察覺到自己「好心被雷打」的難受，當下我選擇放下想馴化兒子的企圖，向兒子對自己的不尊重不信任他道歉。

自小被馴化的過程，使我們漸漸地被框進了標準的小框框。每當不遵從標準，就被冠上「犯錯」，隨之而來的懲罰，使我們打心底害怕越界。有了孩子，更擔心他們重蹈覆轍，吃所有我們曾嚐過的苦。於是，轉身一變，毫無抗拒地我們遺忘了來時的樣子，無意識間，自己竟成了馴化者。

真感謝兒子如實地表達了感受，那感受雖引起了我的難受，卻如一面鏡子，讓我看到隱藏在慣性裡的小小光點，那是我原本的樣子「我是值得信任的」「我是自由的」。

就在看見的一瞬間，我選擇了改變，不是如往常般責怪兒子不愛惜身體，而是如實接納兒子的感受，然後對我的貿然行為所引起的不舒服向他道歉。 向兒子道歉後我感受到自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我猜，當下，我的大腦是活絡的，是開心的，因為改變發生了。

如果你問我，陪伴孩子，甚至是青春期的孩子，折磨人嗎？辛苦難耐嗎？現在我可以跟你說，一點也不，藉由孩子每天的反應，讓我們照見自己，如果有難受，需要轉化與改變，又能活絡大腦，遠離失智症，何苦之有？

原始文章時間2012-0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