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時無愛 ｜《參》

「我不想失去你、但我覺得現在不適合在一起。」某個我們各自跟朋友出去聚會的夜晚，電話那頭、喝了酒的你對著喝了酒的我說，

你說你要當兵了、不想被兵變，我沉默、沒有說話，

但你應該要知道我不會這樣對你的、絕對不會。

那句話仿佛點醒了我，再幸福終究不在我手裡，你不屬於我、或任何人。

這下不只蔓蔓，身邊其他朋友也對我這段難以解釋的關係存疑；他們希望我放下你、或者說放過自己，

「這些話都是藉口，我想他只是不夠喜歡你。」電話裡，媽媽對我說。

我開始思考，這一年以來我和你的一切，當局者迷的我覺得幸福，可是若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只會顯得我很傻，沒有名分、卻死守。

「站著茅坑不拉屎。」這是蔓蔓的見解。

小時候逛街看到喜歡的東西，在街上又哭又鬧也希望爸媽可以買給我；

看到喜歡的零食，即便當時已經飽的肚皮快撐開了，還是想要買回家，

那、我呢？

你的所有顧慮真的是顧慮，還是只是想掩蓋我在你心中還不夠重要這件事？

你說你不想失去我、希望我不要放棄你、但那時的我也累了，

若你沒辦法堅定的選擇我，那我寧可不要了。

那陣子有別人在追求我，我因為跟你賭氣、答應了。

「有想好什麼才是你想要的人或生活就好，加油。」看著手機裡你傳來的訊息，我應該要感謝你的祝福，但我哭了，

我的答案是你。

你入伍之前的某天，我恰好在你的租屋處附近工作，所以去見了你一面，彆扭的聊了一根菸的時間，我祝你當兵順利，離開時我從後照鏡看著你的身影，壓抑住擁抱你的衝動，我踩下油門走了。

我們還會再見嗎？不曉得、但我希望會。

我賭氣談的那段感情非常匆促及糟糕的收場，那傢伙對我來說簡直是人生中最想抹滅的一部分，那段時間的我心力交瘁、還得解決一堆他留下的爛攤子，我總是想起你、想知道如果是你會怎麼做？於是在某個情緒崩潰的周末夜晚，我鼓起勇氣撥通了你的號碼。

「喂？」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原本控制住的眼淚突然又瀕臨潰堤，我尷尬的嗨了一聲，你問我怎麼了，旁邊聽起來很嘈雜，我說我沒事。

「你沒事不會突然打給我，你怎麼了？」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我裝作沒事的跟你哈拉幾句然後掛掉電話，

我只是很想聽你的聲音，我只是很想你、真的。

我們又重新開始聯絡，當然也遭受了一堆人的白眼，但他們倒是不意外，

「我說真的、你們可以不要把生活過得像八點檔嗎？」好多人都這樣說，

但你在真的好好，我再度無可救藥的深陷其中。

因為當兵的關係，你每天能用手機的時間少之又少，我只要接近那個時間便守著手機，深怕錯過你傳來的訊息、還有每天固定用公共電話打來的那一通珍貴的電話。

有幾次我因為工作忙碌、錯過你的來電，眼看著時間過去，正因為漏接你的來電而自責時手機響起，螢幕上出現我心心念念的來電顯示；其實也沒有聊什麼，多半是問我在幹嘛、什麼時候回家、怎麼回家，你的軍中生活乏味、我的生活每天大同小異，但是每天幾秒的短暫通話，我卻視為是那陣子每天最重要的時候，也是支撐我一切的動力來源。

那幾秒足夠提醒我，你在、你還在。

蔓蔓和當時的男友阿特找了個周末陪我到你的家鄉找你、打著出去走走的名號，

不知道那時的你有沒有察覺，其實不是想踏青、我只是想見你。

那天山上陰雨綿綿，四個人、兩把傘，我們找了個涼亭躲雨；遞給我的包子已經被你吹涼、我卻感覺溫暖無比，

你掌心的熱度和身上的味道，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是安全感和依賴。

「在他身邊你真的像個小孩被照顧著。」回程的路上、阿特邊開車邊說，

也許吧！一直以來都努力獨立自主的我，卻像個小女孩一樣繞著你轉，

我在鬧、你在笑，這是他們眼中的我和你。

那年你生日前的周末、我特地拖著蔓蔓去給你慶生；小小的蛋糕、因為怕蠟燭被風吹熄所以倍速加快唱的生日快樂歌，她替我倆拍了張看起來超尷尬的照片，

但我一直沒刪除、這是我倆唯一的合照；

又或者說，這是你曾存在我生命的證明。

有幸成為那個陪著你經歷當兵的人，我會把這份記憶永遠珍藏；

這輩子除非等以後我有孩子，應該不可能再有機會陪一個男孩當兵。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著你、走過往後的每個階段，

想陪你好久好久。

可惜這從來都不是個有甜蜜結局的愛情童話，

「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也許注定不是我們的結果。

退伍的前幾週，我們又吵架了；應該說、你在生我的氣。

你拉黑了我的微信、拒接我的來電，還交代你的朋友別插手我們兩人的事。

你沒說原因、我也沒有問；像過去一樣，我們再次斷了聯繫。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自尊心強又好勝；

討厭被責怪、更討厭被誤解，

可是你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你連說的機會都沒有給我。

原來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別人三言兩語就可以瓦解的；

我封鎖你的instagram，裝作沒看到你的臉書顯示上線中，

既然你不說、我也不想問。

又過了好幾個月，我和朋友聊天時，才知道當時的事原來一場誤會；

其實真的有點搞笑，但凡我和你之間有一個人願意主動溝通，都不至於因為一件小事冷戰這麼長一段時間。

「我特別留了臉書，你卻沒有來聯絡我。」

「誰知道你是不小心漏掉還是刻意留的。」

「你應該要知道。」

該死的天蠍座。

解開誤會的那天夜晚，我坐在浴室的地上，看著你發來的訊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你覺得我應該是最懂你的人，我笑了、希望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