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5-幽深
停下來!! 再往前就迷路了!!
開學後某天,維澄接到"前"女友電話說在校門口等他,維澄沒帶著任何想法和她碰了面,女友要求復合但維澄心已經淡了,他對女友說抱歉,目前心都在照顧爺爺上,無心也無暇在談戀愛上,但女友當場甩臉聲音大了起來,她哽咽的說: [我到底哪裡做錯?你這樣乾脆地甩了我?你真的好無情!] 品牌咖啡店裡的人們循聲皺著眉看向他們,維澄嘆了口氣,心說"你一定要這樣發脾氣嗎?" 耐著性子柔聲對前女友說: [近一年來我家裡的事你都知道,站在普通朋友的立場或許可以體諒我的疏忽或是沒做好的地方,但是你有嗎?]女友哽著聲音說: [我閨蜜男朋友都是把她擺在第一位,你呢?我呢?動不動就是說爺爺,說家人,你把我放在哪裡?] 維澄低著頭看著咖啡中漸漸融化的冰塊: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或許我真的不適合談戀愛,我們...也許真的不適合,對不起!!]女友聲音又大了起來: [你真是個爛渣!] 看著完全不在乎他人嫌惡眼神只在乎自己情緒的女孩,跟剛認識時的巧笑倩兮完全無法重合為一人,或許這才是人的原來面目. 維澄想: "我呢?自己的黑暗面又是什麼樣子?是不是也讓身邊的人痛苦而不自知呢?" 戲劇性的水巴掌沒過來,但是女友哭著叫著跑出去掠下一句: [甜頭嚐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柳維澄,這次教訓我認了!!] 分手擂台男方輸慘慘!!最後頂著眾人八卦和嫌惡眼神走出咖啡店的記憶他一點都不想記住,出店門口抬頭看看十月的天空藍的耀眼,他深深的...深深的 嘆了一口長氣!
妹妹考上了東部大學,在好山好水的學校裡樂不思蜀,家裡少了個撒嬌的人更顯清靜.爺爺坐在沙發上的時間變長了,電視機不停撥放第四台過時節目,因為眼睛怕光所以客廳燈常常不開,螢幕閃光映在老人臉上五彩斑斕,和安靜不動的身軀成反比,有時維澄開門進屋一看,很心疼爺爺的落寞孤寂,他常常思考: "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爺爺快樂起來?"
一天維澄回家時發現爺爺在沙發上歪著身子睡著了,他走過去叫了聲爺爺並輕輕拍了老人,老人好一會兒才動了下,眼皮要睜不睜的應了一聲.媽媽剛好也提著一些菜進門,跟爺爺說看看要不要先洗澡,洗好剛好吃晚飯.爺爺小聲地說好,慢慢地起身進房拿衣服,維澄進房放書包時看著爺爺又捧著那個盒子坐在床上發呆,維澄在爺爺面前蹲了下來問: [你想厝?]爺爺混濁的眼珠沒有亮光,嘴巴張了幾次沒說成話後眼淚就掉下來了.維澄心疼地握住爺爺的手,說: [等放寒假我再陪您轉去好嚜?擱再忍耐一下!]事後,維澄跟爸媽說了此事,爸爸打電話和姑姑討論,討論時間越來越長聲音也越來越大,最後只聽到爸爸對電話吼著: [爸爸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想想爸爸以前怎麼疼妳,你自己摸摸良心去想!!]說完把手機往桌上一丟嘆口氣進房間.
那天晚上,全家都失眠了....
週三下午維澄和大昌都沒課,坐在飲料店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大昌說: [要不你轉去南部讀書好了!等我讀完我也回南部接家裡的麵店,這樣我倆還能長長久久!] [誰要跟你長長久久?女王陛下跟你長長久久還差不多!] 大昌停下滑手機的手, 安靜了一會兒才說: [我們最近在談分手.] 啊..!? [她看到我家的環境,再加上我是獨子,麵店一定是我接的.她說她的手是為了鋼琴而存在,不是為了端麵洗碗而每天練四個小時的鋼琴,我們....差太多了!...唉...一個圍著圍裙的麵店老闆和一個享譽國際的鋼琴女王...差太多了!! 我準備忘了這段天上人間的仙界愛情!] 維澄想拍拍他的肩,無奈他又開始低頭玩手機一副不想再說的模樣. 普通生活,人間現實 大約就是這樣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挑戰與必修之課. 維澄目前的挑戰是爺爺的快樂,必修之課又是什麼呢?
維澄帶著疑問推開學校諮商室的門,門上畫著一只飄搖的風箏,接待的同學讓他進入一個小客廳,一位中年女老師進來請他坐下,兩人不是面對面討論而是像家人朋友般圍著中間小茶几兩旁聊天.維澄將這一年多來爺爺發生的事按照時間順序說了出來,也將心裡的擔憂和疑惑整理給諮商心理師.像媽媽般的諮商師先稱讚維澄的善良細心和有條有理,然後再讓他說說心裡對爺爺的心疼無助與阿義阿公的死亡有什麼看法.先不要去看爺爺這部分,就是先感受自己的情緒和內心比較私密的想法.大約一小時的諮商不能決定爺爺的何去何從,但是"比較"能讓維澄知道 - "現在的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在想什麼?在害怕什麼?"
週日早上,姑姑來看爺爺並請爺爺過去同住一陣子.看來爸爸和她已經大致有共識--輪流照顧. 爺爺沉默地聽兄妹倆的話,也沉默地進房整理自己的行李.維澄跟進去想幫著但看見爺爺又覺得進來幫爺爺收東西好像巴不得趕他走似的,尷尬地站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當爺爺收好東西兩人對望,爺爺拿了一個紅包塞給維澄,說他是個好孩子,給你們打擾!! 維澄眼睛立刻紅了鼻子酸酸地說不出話來,想跟爺爺說不要走繼續住算了!但爺爺住這兒真的不快樂,先試試換個環境會不會好一些.
爺爺搬走的那夜,全家又失眠了...
說故事人自言自語:
我曾經問身邊的人(都是中年的媽媽們): [對於照顧上一輩的公婆父母,有沒有手足完全沒有爭吵,沒有推卸責任逃避責任,然後讓老人很安適的度過最後一哩路?]
得到的答案很悲觀,一家人情緒不用太多修飾,大約直來直往,爭吵甚至動手.還有一個好友說"她看到沒大吵的都是家裡老人很有錢] ,請幾個人來家裡照顧不用離開自己原來環境,老人比較安全感,看病就醫生活起居有幾個外勞替手,孩子們不用再花精神請假另外安排時間陪診拿藥和醫生溝通,有時間就回家當老萊子讓父母開心就好.
錢啊.....唉....凡人如我(們)...嘆氣!!
祝看故事的你假日安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