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時光會客室】第412集｜方便的物流建立在剝削司機之上？工會要求全面改革物流業
文 / 莊旻璇
台灣汽車貨運暨倉儲業產業工會於3月28日前往行政院陳情，提出五大訴求，包括：與工會協商最低安全運費、推動產業集體協商機制並建立調薪制度、交通部與勞動部公告違法事業單位且應限期改善、制定事故最高賠償上限比例與金額、降低司機職災風險，希望政府能夠正視物流業面臨的問題，並且實際採取行動，改善整體物流業。
究竟司機的工作條件有什麼問題？為何要抗議？為何公司違法情形層出不窮？本集節目邀請台灣汽車貨運暨倉儲業產業工會總幹事林昶志，討論貨運物流司機普遍遭遇的狀況，以及可能的解方。
物流司機很好賺？高薪背後的代價
物流司機的薪資結構由基本的底薪加上收送件獎金、重量津貼組成，若以全薪來看，一般的宅配司機每個月平均收入約為3萬多至5萬元，大型聯結車司機則是上看7、8萬元，然而許多物流公司的底薪卻不到2萬元，司機需要拼命「衝件數」，才能讓自己的薪水合乎行情，看似高額的薪資其實是靠著額外的獎金堆疊起來。林昶志表示，當浮動性薪資的占比越高，通常也代表公司不太會幫員工調薪，目前大多數的物流公司基本上沒有建立調薪制度，年輕的司機或許有體力應付超時工作，換取較高的收入，然而年齡越往上，便會發現薪資不但沒有增加，反而可能因為體力不足造成送件量下降。對司機來說，短期內或可賺取高額薪資，但長期下來卻是不穩定，許多司機到了四、五十歲，常因為體力難以負荷超長工時而被迫離開，留下來的司機也可能因為身體條件下降，導致事故發生率上升。
林昶志提到，一般的宅配物流司機大約從早上7、8點開始理貨，理完貨便會出發送貨，如果當天貨物量不多，可於晚上6、7點準時下班。但如果遇到節日，或是電商推出購物節、促銷活動，便會遇到貨物爆量的情況，司機為了送完貨物只能超時加班，甚至有司機到晚上11點才把當天的貨物送完。此外，幫工廠或科技廠運送化學氣體、物品的大型聯結車司機，幾乎都在半夜上工，由於需要配合廠商指定的時間運送，司機的上班時間大多不固定，必須隨時待命，也更容易面臨休息不足的狀況。林昶志舉例，曾有一位司機在睡前接到公司訊息，要在凌晨3點多上工，但卻在1、2點起床準備出門時，發現公司更改了出車時間，導致司機被扣薪。
過勞低薪何解？工會盼制定最低安全運費
物流司機的薪資如何制定？林昶志提到，電商平台會與物流公司商談運費，例如送一件貨的價錢可能是70、80元，但對於物流公司來說這已經趨近於成本，公司為了維持獲利，只能降低人事支出。此外，為了與電商平台或工廠簽約，不同的物流公司間也會削價競爭，當送件價格越來越低，司機要跑的件數也因此增加，林昶志進一步指出，物流司機或工會基本上沒有話語權，無法參與運費制定的過程。節目主持人管中祥表示，削價競爭看似對消費者有利，但享受免運的同時，物流司機或許也跟著「免運」了。
在這次的記者會中，工會提出制定「最低安全運費」的訴求，希望能在正常的工作條件下，保障司機應有的收入。林昶志提到，國際運輸工人聯盟（ITF）曾針對韓國的實施狀況做出調查，從報告中可以看出，最低安全運費制定出一個合理的標準，保障司機能夠賺取的金額，不僅減少公司從中賺取的價差，也降低業者間削價競爭的可能，進而提升整體產業的透明度，司機只要達到足夠的趟次或距離，就能維持基本的生活水準，不必再為了「衝件數」超時工作。
林昶志表示，《汽車運輸業管理規則》明定汽車運輸業的運價應由汽車運輸業同業公會與相關工會共同擬定，但實際上制定標準與實施方式卻極為模糊，就算有準則也難以保障勞工，因此工會希望制定出明確的計算標準，才能真正確保司機能拿到相應的薪資。
改善物流業共同現狀 需跨公司團結
去年勞動部針對貨運運輸業勞檢，宣布交通運輸業違反《勞基法》的比例偏高，其中包括超長工時、未依法給付加班費、更換班次後休息時間不足等問題，林昶志表示，這些違法事項之所以層出不窮，第一是因為薪資計算方式過於複雜，許多司機連自己的薪水怎麼算都「不曉得」，直到勞檢才發現公司根本沒有依法計算，但即便開罰，罰金也遠遠不及公司苛扣薪資所省下的成本；第二是有些公司直接在工作規則中訂定司機每天有兩小時的休息時間，但實際上司機根本無法休息，等於這兩小時沒有薪水，同時司機也很難在勞檢時提出證明。
此外，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司機也常面臨職災，林昶志提到，椎間盤突出、痔瘡與高血壓都是物流司機的職業病，但實際上舉證困難，司機很難在工作之餘蒐集相關資料，證明這些病症是因工作而起；另一方面，交通事故的風險也是司機必須面對的，不論有沒有造成傷亡，司機都需賠償車損，常常一個車頭都是幾百萬起跳，有些公司甚至不管司機有無肇責都要求賠償。管中祥表示，司機的勞動條件不只是個人的事，也關乎到一般民眾的安全，若不慎發生大型事故將對社會造成嚴重危害，因此每個人都應該重視。
林昶志表示，上述都是每一位物流司機會遇到的狀況，如果只有單一的企業工會，只能處理公司內部的問題，而台灣汽車貨運暨倉儲業產業工會的成立，便是希望每間物流公司的員工都能進到工會的架構當中，才有辦法制衡不同公司給出的價碼、針對整體產業的問題提出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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