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美術課-淺談蕭如松老師之「道」

前陣子，朋友邀我去蕭如松藝術園區，她小學同學在那裏舉辦畫展。現在的園區是藝術家蕭如松老師的故居，是雙排的木造日式建築。

美不在遠方

蕭如松老師是我高中的美術老師。那時，我去美術用品店買工具，老闆說：「你們那個老師就是個怪人，他家門前的庭院雜草叢生，鄰居都受不了……」在校園也有許多傳說、耳語，不只是學長姐，還有老師們。現在回想起來，蕭老師的堅持與規矩，在當時可能得罪不少人吧！

這段近三十年前的往事，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上課，作畫的主題是講桌上放著一個花瓶，花瓶內插著雜草小花。我快速聯想到美術用品社老闆的話 ，「這該不會是老師前院的雜草野花吧！」心想以花為主題的靜物畫，不應該是玫瑰、百合嗎？

帶著無數問號，我開始畫了，覺得「小花小草的美，是不爭不搶的美，自然到我視而不見。」我畫出心中最美的花束。我想是因為路邊太多這種野花雜草，儘管經常看見，不以為意，但他們不知不覺存在我的記憶，可能是小時候的家家酒，風吹時，不經意的回看。在那時候的我，畫不出美麗帶剌的玫瑰，那不是我成長記憶的花朵。多年後，聽了周杰倫的百里香、蒲公英的約定、稻香，心想優秀的創作者，總能從生活周遭蹦出靈感，串起上一代、這一代的回憶。

另外一次記憶深刻的繪盡主題是教室的前門，前門是一個木製陳舊的軌道門，上方有3×2六塊透明玻璃，以及透過玻璃外的世界。我畫不出木門斑駁舊舊的的感覺，畫出的是髒髒的感覺。他教我修改配色及線條，退件、再退件，其實他不用那麼麻煩，只要打個分數就可以了，在那升學至上的時代中，美術課對大部分學生而言，就是應付交差，但他認真教學、訂下的「蕭派規矩」，當時得到許多負評及訕笑，心想是是什麼樣的人，能有如此強大的内心？對於周遭的非議能視而不見。

蕭如松老師的美術之「道」

所謂的「蕭派規矩」，只要是他的學生，都很難忘記。上課前，顏料、調色盤、大中小水彩筆及洗筆水桶，都要依照他規定方式擺好，他是會檢查及要求學生改正的。接著導覽美術作品，也包括歷屆學長姐的優秀作品，之後就是實作畫畫，這是我們美術課的SOP。

我覺得，蕭如松老師有種日本職人的精神，他尊重自己的職業，愛惜工具，珍惜學生的作品。上課時聽他在導覽作品時，擺好作品後，一幅一幅的作品解說，再放回他的收藏袋，看出他是珍惜這些作品的。記憶中他没有談自己、自己的藝術成就。我覺得，他的美術課，有種「道」的精神，花道、茶道都有其規矩，器具放好了，心就安了，心安了就開始畫畫，才能畫出好的作品，這就是蕭如松老師的「道」吧。

求學時，我沒有去過蕭如松老師的家，除了上課，下課後没有請教他任何問題。高中生活要應付太多事了，解不開的數學方程式，記不住的英文單字、片語……還有針對自己的班導師，美術課的重要性是排在倒數第二順位。人的記憶很奇怪，那些優先順位的人與事都遺忘了，當時不在意的，卻記在心中，我想是他的獨特的個性及教學方式。

我不是美術專業，無法好好解說蕭如松老師的作品。如今的蕭如松藝術園區，許多畫家的作品能在他故居展示，園區也與當地文化結合，舉辦藝文活動，相信是對這位藝術家及教育家的崇高敬意。走入故松居(蕭如松故居)，有蕭如松老師的介紹。對我而言，心有點空，很想再上一堂蕭老師的美術課。

朋友的小學同學的畫展則在松龢廬展出，我們對她的有些作品很有共鳴，相信身為小學同學的朋友，感受更多吧。還有其他館場，如松香盧的食物，是用心經營的餐廳。日式建築的懷舊氛圍，總容易勾出許多回憶，當然人太多時例外。最後我們都帶著個自的感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