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評王度廬《劍氣珠光》

著名武俠小說評論家葉洪生把《劍氣珠光》評得一文不值，從批語亦可知葉對於作者的安排十分不滿。我認為《劍氣珠光》的確不屬上乘之作，但並非一無是處。

我讀的是聯經在1985年出版的版本，由葉洪生批校，收進《近代中國武俠小說名著大系》（以下簡稱「聯經版」），這個版本裏至少有十三處錯別字，情況非常不理想，完全不像是經過校對的作品。現在還能找得到的另一個版本是遠流出版的（以下簡稱為「遠流版」）。在遠流版中，聯經版的錯別字都更正過來了，所以單就閱讀《劍氣珠光》原文而言，遠流版是比較好的版本。而聯經版唯一的好處是在原文以外附了葉洪生的批語。

讀《劍氣珠光》，會發現情節主要圍繞着爭奪點穴圖和尋回宮廷失竊的珍珠這兩件事情來開展。全書分成兩部份，前半部份是慕白在江南遊歷，從聽聞江湖人士都要爭奪楊豹身上的財寶，到慕白在江心寺奪取點穴圖後，被靜玄等人打落江中為止。後半部份是兩年後慕白重出江湖，楊豹的養父遇害、妹妹被擄走，以及秀蓮一路追蹤，終於找到楊豹的妹妹。另外，慕白和秀蓮把珍珠歸還宮廷，還德嘯峰清白。

對於前書遺留下來的疑團，作者解決了其中一些，又有一部份處理得不好。單看作者交代宮廷失竊珍珠的佈局是可取的。起初，江湖流傳楊豹身上有稀世珍寶，到故事後半部份才知道所謂的珍寶，原來就是宮廷失竊的珍珠。楊豹又是從張大總管府上盜得珍珠，因此最後發現是黃驥北勾結張大總管一起陷害德嘯峰，首尾情節可以對應，而且謎底也沒有太早被看破。

作者處理得最糟糕的，就是前書以江南鶴給秀蓮寫下「斯人已隨江南鶴，寶劍留結他日緣」的紙條作結，顯然江有意撮合慕白與秀蓮，也使讀者對此有所期待。可是書中對愛情、情感的描寫堪稱單調無趣，慕白與秀蓮多次感懷身世、思前想後、暗暗落淚，卻又缺乏相對應的積極行動，讀來非常不痛快。最終江南鶴命令慕白娶秀蓮，慕白仍然堅決拒絕，致使「斯人已隨江南鶴，寶劍留結他日緣」成為毫無意義的伏筆。

《劍氣珠光》的筆法有點拖泥帶水不爽快。例如本來秀蓮南下尋找被擄的楊麗芳，但中間加入太行山山賊的阻撓，法廣和尚在保定設擂臺對付慕白秀蓮等，皆屬無關痛癢的爭執。加上對手實力有限，導致一路上的糾紛都顯得意義不大、節外生枝。而在武功與技擊描寫方面，作者已較《寶劍金釵》有所進步，減少使用「往來數十回合」的虛寫，漸有仔細描繪，如「秀蓮趕緊向左邊一跳，同時翻手要用刀去削靜玄的頭頸，卻不料靜玄的鋼鞭卻極毒極快，早已點在秀蓮的左腿上」。

總括而言，《劍氣珠光》重在描述慕白與秀蓮的江湖遊歷，卻犧牲了兩人在前書中的正面俠義形象，在情節聚焦及推進上也未盡完善。

2021.11.14 臺北

書籍資料：
書名：《劍氣珠光》
作者：王度廬（批校：葉洪生）
出版資訊：臺北，聯經，198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