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可能過了半年,也可能是半天,菜雞回來了。畢竟他爸有糖尿病,晚上睡不好,早上爬不起來,清晨開店的工作還是得菜雞來。四百元外送攤的開門與否,事關很多附近住戶的一日三餐,更重要的,附近各級餐廳早就習慣菜雞這幾個年輕人每天送菜運果的幫忙開伙,你不送菜那就是擋人財路,擋人財路可是這個都市七大罪之一,非同小可。
菜雞應該是一夜沒睡,臉色更加鐵青,歡迎光臨的叔叔阿姨卻沒人在乎。年輕人則腫著眼袋幫忙分菜,一天的規律週而復始就是一個鐵的紀律,沒有等待你心情的時候。就像殺價阿姨來得時候。
『小雞老闆,這個茄子兩個十元喔!』
『阿姨,茄子一個就要二十,怎麼可能兩個十元?』
『我天天來買捏,熟客價啊!』說著就把旁邊的蛤蠣放進袋子。
『蛤蠣要秤重啦,給我秤一下啦!』菜雞快不耐煩了。
『我的手很準啦,我以前也是做這個的,不可能錯啦!』殺價阿姨的整個帆布袋腫得很詭異,也不知道她多早就偷跑來裝菜。
『小雞老闆,這樣剛好一百五,你找我五十就好!』阿姨伸出一百元。
菜雞才不可能就這樣罷休,更何況當任爸心情正在不爽的時候,正準備伸手奪過詭異的帆布袋,菜爸出現了。
『收您剛好!慢走!明天要再來啊!』菜雞爸接過一百元,大手搭上殺價阿姨的肩膀,神情諂媚地欠身哈腰,殺價阿姨還在那邊『要找我五十啦,不然明天多送我一個洋蔥啦!』然後開心離去。
菜爸故作瀟灑的回頭望向菜雞跟年輕人。好像有撥了撥他的禿頭。
『哼!假惺惺。』菜雞聳聳肩。
雖說如此,菜爸還是厚著臉皮走過來年輕人這邊,還是故作瀟灑而且輕鬆的說:『你看今天會送到幾袋,一袋五十要記得算清楚喔,少算的話不要說我少給哪。』
說著,菜爸又拿出兩百塊,『之前好像少算到中午十一點之後的菜,他們川菜那邊有的時候會後來加菜要送,我有點忘記了。』把那兩百塊交到年輕人手上,然後再拍拍他的肩膀,彷彿已經認識許久的老友,才露出滿足的表情回去後面整理紙箱。
年輕人心裡浮浮的,知道昨天犧牲的巧克力有了回報,但是轉念一想,就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菜爸太會計較了,菜雞也常常這樣說。必須要想個辦法讓自己多存一些錢。
正在這麼想著,心情好像真的輕鬆了起來,感覺會碰到什麼小幸運,就在這時,眼光瞥見一個熟悉的住址。
『欸,我又可以送菜到我高中初戀的家啦!』年輕人拿起那張住址。
『不會吧,你還記得那個未成年喔,小強你很噁喔。』
年輕人端正他的姿勢說『我只是送菜而已。而且,上次剛好聽到她們家想請家教。』
『家教?』菜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跟昨晚一樣。
『我以前當過家教老師。反正你這邊週六日不缺人啊,教家教多賺一些。』
菜雞眼睛瞪得更大了,『小強,剛剛我爸應該是想道謝啦,謝謝你幫忙救他,不過喔,』吞了吞口水,好像在思考要選什麼字來形容這個詭異的轉折,『家教不容易欸,你平常有時間準備嗎?還是,』菜雞熱心的說,『我幫你看看?數物化我應該還可以。』
『不用啦,來這裡之前,嗯,再之前我就是教家教的,沒問題啦。』年輕人露出一個無法形容的笑容,讓菜雞背後涼涼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