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篇故事皆可獨立閱讀,篇章開頭可先讀這篇序。
我們被豢養在巨型蟲的肚子裡,夜幕是牠蟄伏的時候,呼吸起伏間,有一種表面安詳的樣子。
喜歡這座城市的夜晚,喜歡夜晚的城市,意思是我喜歡的是這座城市的一部份,而不是隨意一座城市都可以。
多希望它就是這個模樣,美好的、由內到外的透澈,蒼老而精緻,遂讓人眷戀。
表面安詳的樣子、表面善良的樣子,在錯之前,你永遠不會曉得是錯的,會錯意也是。
給皎潔月光透過公車窗沿一晃晃忽明忽滅時,一度有活著真好、我仍呼吸著感受這世界的美好,連公車門一開都覺得迎風而來像是撞進一個人的懷裡,給溫柔覆蓋、被柔情包圍。
這世界很美好的,美好得像是野餐墊上的一盤原味和巧克力口味的曲奇餅搭冰鎮莓果茶,配梭羅的湖濱散記,在微涼的午後時光。
可惜醜的都是人,人心。
艾蜜莉 筆
她試著以最優雅的方式面對那些在她生命中出現的男人們,被他們的體重壓著、短暫讓他們擺佈,卻輕視他們到一文不值的地步。
溫柔賢淑、秀外慧中,她頂多是個談吐文雅的偏執狂,大鳴大放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可充其量不過是成天做白日夢的理想主義派。
女孩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
但至少比他們勇敢多了。
已婚多年的男人開著百萬名車初次出來找對象,對年輕女性的肉體著迷不已,彷彿許願池的嘴道著金屋藏嬌的願望前景,再次約出來找租屋處時,又突然良心發現般,懷抱著虧欠說自己不是不愛老婆,有家室不能給什麼名份等云云。
「這只會讓你看起來很可笑。」女孩想,無謂地一笑置之。
講這些要幹嘛?說給自己的良心聽嗎?要告訴自己:我不是個壞人,只是一時迷失自我?還算清醒得快?即時反悔所以不算背叛嗎?
女孩仍顯得若無其事,但心裡著實生厭,彷彿經過擦拭就能說服自己是白臉一樣,終年堆疊的散佚承諾早就不嫌多,他卻還要解釋更多令那些諾言零落散亡,越描越黑。
他說給自己聽的話,更像是把罪孽具象化的懺悔。
雖然這大概會是他這輩子想直接帶進棺材裡的祕密污點,但希望他能多少產生罪惡感,也許後來回家之後會因為虧欠而更善待家人呢。
女孩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是。
但比這些裝模作樣自己是善類的人好太多了。
男人偷嚐了一口伊甸園裡的禁果,接著告訴自己一句:「回頭是岸。」
這是女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