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雨中開啟了達蘭薩拉的第一個早晨,老闆似乎也睡得晚了,快八點見到他起身打掃,打掃後才讓我點早餐。
餐後,依然下著細雨,我撐起傘走出門。沿路商家多半未開門,或是還在準備中。經過一處看似寺廟卻又明亮的外觀,原來是上達蘭薩拉與達蘭薩拉之間的纜車skyway。
抵達藍傑寺(Namgyal Monastery)時,早晨還沒什麼人潮,跟喇嘛確認了入口,經過紀念品店及書店,書店櫥窗整面都是達賴喇嘛的書籍。接著完成安檢,才能入內到二、三樓。
露台空間寬廣,在微雨而略為陰暗的山區早晨,有一股洗滌中的澄靜。在三樓建築外圍順時針走了一圈,不時停下來遠眺纜車及山區景觀,一邊撥動轉經筒。
主殿內有喇嘛在上課,底下也不少藏人聽眾,正門用布簾圍上,進出的只有一名藏人女子,提著茶壺,送茶進去。
於是,我就選坐在露台中正對大門及佛像的座位。
一坐下來,就開始感覺身體細胞的擾動,接著,眼睛就像沒有關好的水龍頭,眼淚一直流。
一時說不上來是什麼被觸動,不是悲傷難過,更不是喜極而泣。我往內走入自己的心,覺得心好累。
那個眼淚,是心疼自己吧!生活好累,工作好累,連旅行都好累。活著,怎麼這麼累?為什麼這麼的累?
因為不想在生活中無止境地打轉,所以出走來旅行,但這趟旅行從準備以來,直到現在真的出來,我好像一直感覺在處理待辦事項,沒有以往在旅行中感受到的雀躍與新鮮感。一直好想找一處,讓靈魂安住休息的地方。
這樣的自己,要怎麼繼續走下去?如果旅行好累,那我要如何在旅行中找到活著的答案?
只能讓眼淚一直流。
左邊隔壁座位一位看似日本人的男子,拿著書在閱讀。也許他也在找生命的答案,或者他已經找到答案,所以安坐在此閱讀。
右邊隔壁座位來了一位藏人奶奶,手持佛珠在祈禱或誦經。然後,她開始咳嗽,咳了一陣子。我遞了兩張衛生紙給她。似乎感受到,她也有生命的苦,卡在喉嚨裡,不能說出口,所以咳了。所以,咳嗽是一種清理。
但一切也許都只是我的投射罷了!
就這樣在佛寺門外坐了一個多鐘頭,直到眼淚停歇。寺內的上課也結束了,人群紛紛離去。
然後,我脫了鞋,從側門走入寺內,在佛像周邊拜了一輪。階梯下緣拉起封鎖線,並未開放上課的空間,入場只能佛像區走動、敬拜。
寺外有洗手間,非常乾淨;附近還有提供過濾水,我承裝了一些,總是相信寺廟內的水應該特別清淨,喝了可以淨化身體。
小屋內桌面上點滿了燭火,一名女子在容器內倒入燭油、放燭芯、點火。我想,若在冬日,一定更顯平靜與溫暖。
在寺廟內好像也沒做什麼,就過了兩個鐘頭,連綿不絕的陰雨也默默停了。我的心裡清楚,靈魂已洗滌。
後來才知道,這間寺院是大昭寺,二樓是達賴喇嘛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