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慣於衝突與鬥爭的原同學們
「人類世界實在太可怕了。真是一代人比一代人還要恐怖。一代人比一代人還要更像恐龍。我真是錯估了人性,才使得當初主張的共產主義,非但沒帶來人類世界的烏托邦,反為整個世界帶來浩劫。唉~我的家鄉烏托邦,那裡的人都沒有私心,不會為了己身私慾爭權奪利。且人人皆更以服務他人,服務社會,而感到快樂與滿足。就像是班上的超同學一樣,溫恭謙良,樂於助人,德行高尚,寧割肉餵鷹,也不藏利於己。嗯~要是人類世界,每個人都像超同學這樣。就算做為一個資本家也願意把他的財富,無私的散於社會,濟貧扶弱。那這個世界自然而然,也就變成烏托邦世界了。又何需去鼓吹什麼無產階級革命。反之,倘人類社會,人人皆像原同學那樣。狐群狗黨,結黨營私,為了爭權奪利,唯恐天下不亂。縱是滿口正義,卻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無所不用其極,鬥爭批鬥。倘是人人都像一群爭奪地盤的禽獸一樣,那就算是革命後再革命,揭竿起義後再揭竿起義。而人類的世界,終也只是永無止盡的烽火漫天與血腥殺戮。就算每次革命,正義與聖戰的口號,喊得漫天。而人類世界,或也只是更淪為萬劫不復的地獄。由此可見,人類貪婪自私的原始動物性,若是依然故我。那烏托邦的世界,終是不可求....」。
法學院教室中,面對原同學們的起鬨喧嘩與挑釁,馬克超教授看似愣住,瞬時間,他的腦子裡卻是閃過許多的念頭。誠如馬克超教授所知,他提倡的共產主義,確實是徹點失敗了。但當年,狂熱的信仰共產主義,追隨共產主義。乃至發動無產階級革命,以群集的暴力,以血腥的戰爭與殺戮,鬥倒資本家與地主,建立共產主義國家的。且當上共產國家領導人的,卻也不就是類似原同學,這些激進狂熱份子。只不過情勢逆轉,當年藉著馬克超教授的馬克超主義理論,以製造矛盾對立,加以分化鬥爭;而鬥倒資本主義的原同學們。今日轉過身來,居然反以馬克超教授的理論,要來批鬥馬克超教授。當然,這自讓馬克超教授,由不得打了個寒顫,頓是膽顫心驚。畢竟原同學們,個個呲牙裂嘴,他們批鬥人的手段,往往更是喪心病狂,毫無人性的良知可言。所以別說是馬克超教授,就算是班上的其他學生,可說也都甚為懼怕原同學這群人。
大家都知道,原同學這群人,他們的家鄉,可不是什麼烏托邦,伊甸園;或是大同世界。原同學這群人,他們的家鄉,多半都是來自"餓鬼道""阿鼻地獄";或是"阿修羅道"。總之,原同學這群人他們的家鄉,就是人們所稱的「惡道」。而這些"惡道"的世界,要不是"阿修羅道"的烽火戰爭,血腥殺戮永無止盡。就是"餓鬼道"中,終年荒旱,無粒米下肚,只能人吃人。猶如酵母菌彼此吞噬,弱肉強食。再不就是"阿鼻地獄"中,上刀山,下油鍋,囚泳在無涯苦海,哀嚎在有如沼澤般的黏稠血池。正因來自惡道。所以原同學們,難免個個心懷怨懟,眼帶仇恨,身上更有如荊棘長刺般;容不得他人望他一眼,碰他一下。且因惡道之中,其有如獸類的世界,弱肉強食乃為真理。「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總之,對原同學們而言,人與人之間,原本就是拳頭大小的比較,及利益的爭奪;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為了實踐其「成者為王」的理念。原同學們,更常三更半夜,成群的嘯聚,動輒數百人,騎著機車,飆車於台中港路。闖紅燈,佔據整條馬路不說,還人人手拿亮晃晃的西瓜刀。見人不滿,或見人不讓路,就拿著西瓜刀,成群的一路狂飆追砍。
『哈哈哈~馬克超教授,"讀冊人不知社會的代誌"。原同學啊,你就不要再嚇他了。不然老屁股,他就快要嚇得尿褲子了。哈哈哈哈~』教室中,但見原同學及其狐群狗黨,起鬨喧鬧聲不斷。但原同學的狐群狗黨,嘲笑馬克超教授,"讀書人不知社會的事情",這倒也是真。畢竟馬克超教授,生在烏托邦的理想世界,人人無私無我,皆以服務他他,服務社會為滿足。卻那裡會了解,原同學及其狐群狗黨,生長在惡道之中的凶惡;與人人自私自利,並充滿對立衝突及仇恨。正也是馬克超教授,理想化的提出烏托邦共產思想。最後卻竟在人類世界,造成毀滅性浩劫的原因。
「烏托邦的共產理論,終究只是理論。無非是希望人類的世界,能走向真善美的淨土。但人心不真不善不美,反倒是彼此各為己利,而充滿對立、仇恨與衝突。到頭來,再滿帶理想的理論,終究只是淪為殺戮的工具,政治的狂熱,與權力的爭奪而已。非但政治狂熱,宗教狂熱,更是如此。自古以來,宗教的存在,其目地無非是教化人心。但盼人類能夠節制己身的獸慾,以步向具有智慧良知的人性。唉,然多少宗教的經典,到了貪婪自私之人的手中,反成了其滿足其獸慾,與擴張地盤領域的殺戮工具。正是人心的原始獸慾做祟,為了擴張領土慾,導至不同宗教之間的對立,仇恨與衝突。使得宗教狂熱,宗教戰爭,烽火更綿延千年,永無止歇。還是孔丘教授說的對─"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一切當以修身為首。否則,要是一個人品性不端,貪婪且自私。既不修身,心無良善,卻只想治國平天下。而倘若天下人,不從於我,則以暴力相迫。要不十字軍東征,發動大軍征伐。要不以同歸於盡的恐怖主義,血腥屠殺相脅迫。如此一來,暴力只是帶來更多的暴力,仇恨只是帶來更多的仇恨,對立也只會帶來更多的對立。由此人類的世界,群起的宗教狂熱,群起的政治狂熱,群起的獸性大發,與彼此攻擊;焉能不帶著人類,一起淪入充滿血腥殺戮的地獄。事實上,幾千年來的人類歷史,不都是如此惡性循環....」。
悲極無言,但想及此,只見馬克超教授,一臉的神色暗澹。面對原同學門,當眾在課堂的起鬨挑釁,馬克超教授似也不打算與其鬥氣,或逞口舌之辯。畢竟原同學們,雖是個個凶猛如獸,卻是智慧不高,主觀意識強烈,識見片面膚淺。正因個人主觀意識強烈,有如幼兒般,以為全世界都該以我為中心。且因無法同理心他人,無法接納別人的觀點。兼之慣於群起起鬨,生性膚淺浮躁,有如淺根的浮萍,潮水一來,便是情緒難以自制的隨波濤奔流。所以言行更形偏激。而其雖是喜歡滿口「正義」。然其正義,卻也是─我的正義才是正義,別人都是錯的;所以天下人都該從於我。簡言之「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擋我者死」,此正是原同學們,口中所謂的正義。
馬克超教授,縱是滿腹經綸飽學,卻也知道,跟這些偏激的原同學們,是有理說不清。而且越是跟原同學們講道理,恐怕也只會更引得原同學們,群起暴怒。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大概就是如此。因而馬克超教授,對原同學們起鬨挑釁,便也只能充耳不聞。只見馬克超教授,只是嘆了口氣,說『好,各位同學注意這邊。我們今天,關於這個人類集體行為─"趨鶩"的課,就講到這裡。現在我給各位同學出個功課。就是各位同學,到人類歷史中,去親身體驗人類"趨騖"的集體行為。然後寫一份五千字的報告,交上來給我』。
「到人類歷史中,去親身體驗趨騖行為?」乍聽得馬克超教授這麼講,顏程泉頓覺有點丈八金剛摸不著頭。甚以為馬克超教授大概是被原同學們,氣糊塗了。因為歷史就是過去的事,頂多就是留在書本中。而人怎麼可能,可以到已成過去的歷史中,去親身體驗什麼跟什麼。正當顏程泉直是滿腹狐疑,不禁左右張望,看看班上的同學,到底有什麼反應。就在此時,卻見馬克超教授,說了句『鑑往知來─趨騖』。
「鑑往知來─趨騖」馬克超教授,話聲方落。陡然間,驟見整個教室,有如滿天星斗般,乍現許多數都數不盡的光點。不,不是光點。當顏程泉注意看,這才發現這滿教室的光點,居然都是一些類似相機的小螢幕。且這些光影閃爍的螢幕,並不是平面的,而是一種三度空間的全息影像。乍見此景,顏程泉直是驚訝不已。更不知道,原來馬克超教授,居然有這樣的超能力。然而瞬時之間,顏程泉的腦海,似乎卻又想起;似乎學校裡的「超教授」也都有這樣的超能力。總之顏程泉,總覺像是置身在夢境,腦子總有點意識迷離;思與想之間,更總覺渾噩,無法連貫。正當顏程泉像是鄉巴佬般,伸長脖子,張望著滿教室的光點。卻聽得馬克超教授,又說『各位同學。這些時空,是我從人類歷史中,搜尋出來的一些人類的集體趨騖行為。你們可以任意點選你們想看的時空。進入到那歷史時空中去體驗一翻。記得就是要把五千字的報告交上來就是。好吧。各位同學,現在你們可以點選,進入你們想體驗的時空了!』。
「原來如此。這就有點像是在網路的搜尋引擎,打入關鍵字搜尋吧。只不過在網路搜尋引擎,搜尋出的都只是一些文字,或是影片檔案。真沒想到,馬克超教授這麼厲害,居然可以直接搜尋出三度空間的時空。只是這些三度空間的影像這麼小,光要看都看不太清楚。那人要怎麼進入?...」正當顏程泉不知該如何做,狐疑之際,不免左右張望一下其他同學。而班上的同學,卻好像都是識途老馬,好像都已經很習慣這一切。只見身邊的一個同學,猶似自自言自語,說了聲『十八世紀,歐洲,法國』。霎時頓見許多螢幕光點,聚集到那同學的面前。又見那同學,伸手點了眼前的一個螢幕。倏忽之間,原本坐在身邊的同學,居然瞬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空座位。顏程泉驚得有點張口結舌,又望向其他同學。只見其他同學,有的說『美國獨立運動!』,有的說『春秋戰國,齊國』。有的說『三國時代,赤壁之戰』,有的說『日本戰國時代,江戶幕府』....。總之,班上的同學,就這樣一個一個,陡然都消失不見。
顏程泉也算是小有領悟力的,見得班上的同學這麼做。當下,顏程泉大概也猜想到,應還是就像是在網路搜尋引擎,用關鍵字搜尋一樣。但畢竟顏程泉,書讀得不多,終日嬉戲,又孤陋寡聞。一時之間,顏程泉卻想不出,自己想到什麼時空去。出國的話,又怕坐飛機。去太陌生的時代,又怕發生危險。既怕這個,又怕那個。於是顏程泉,自然而然縮手縮腳的,便開口說了聲『台灣!』。話聲剛歇,頓見許多全息影像的螢幕光點,齊集到顏程泉的眼前。而顏程泉懷著忐忑的心,便也學著其他同學一樣,伸著指頭,點了其中一個全息影像光點。正滿心忐忑,不知再來如何變化。卻不等顏程泉回神。倏忽之間,顏程泉竟像掉入黑洞般,被吸入了一個光影隧道。爾後整個人就這麼頭下腳上,有如在一個窄小沒有盡頭的滑梯中,光速般的快速滑行。腦海中一片空白渾噩,卻不知會滑到什麼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