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月一號,是我來英國的第二十四天。
答應要試著寫下自己的遭遇,所以希望這個網站能紀錄這一段旅程。很久沒有寫網誌了,上一次的,可能還停留在——我還非常依賴R的時候。
有一天洗衣服,衣服沾染上了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讓我想起以前的狗狗Seven——她沐浴乳的味道——當我和弟弟蹲在地上幫她洗澡的味道。我的手甚至還能感受到她的毛髮——和我如今的掉髮一樣,恣意妄為的毛球。這也曾是R的味道——在他還沒有開始對我那麼嚴厲的時候。
英文有一個字叫做beloved——我所愛之人竟都是薰衣草的味道。
我從大二開始讀起,有點類似轉學生的概念,來到這裡發現同學都已經互相熟識,除了我和兩個美國和德國的交換學生,還有一個雖然在這裡第二年但和其他同學看起來不熟的印度女孩。開學兩個禮拜,所有的問題混雜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僅僅是因為語言不熟悉而開不了口,又或者因為自己的個性——根本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
像是一種隱形的壓力,我會盡可能地做完我能做的「好人」之後——回到宿舍打開購物網站想買東西,或者在回家的路上轉進超市裡買些什麼。我沒有躲在棉被裡偷偷哭,因為沒那麼嚴重,我似乎已經見過很多大風大浪的,但我就像是要趕在自己窒息之前,把自己運送到家裡,感受到平平安安無風無雨的氣息。
不過,有一天課間,我試著在學校的休息區放鬆肌肉——那是我那天給自己的任務,每天都要做一些突破的事情——比如這樣暴露在外久一點,比如這樣試著熟悉一個地方。小球在我肩頰骨滾動的時候,我想起離開台灣前,對我很好的上級。我想起那天我告訴她,我要離開去英國讀書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冒出來的眼淚。那時候我嚇到了,但也很感動,我對她說,希望她以後能看到我跳舞。
我忽然體悟到,我來到這裡,是帶著很多人的祝福而來的。我想起最後離開台灣的日子,他們看著我的眼神——祝福和期許是不一樣的,祝福就好像他們把你放在光裡,像是你從天上來到這個世界上。我是帶著祝福來跳舞的,追根究底,舞蹈對我來說,永遠都不是艱辛痛苦的一條路。
我最深的愛,都在那裡了。
其實,後來我便不怕離開R了,就像我在這個人世離開狗狗一樣,我深深的明白,不管我到了哪裡,他們都在我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