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難尋

若真的有上帝，那祂要如何公平地幫助有需要的人？

親愛的若澤：

在這人心惶惶、疫情高漲的時節，我需要先回答一個沒有被你直接問出來的問題：「真的有上帝？」然後再開始談談關於如何「公平」的問題。

是的，我相信真的有上帝。接下來你也應存著這樣的相信，和我繼續抽絲剝繭下去......

如同我們在課堂上提過的，當人說「我相信有上帝」時，並不是把自己心目中的最偉大與極致的一切，乘上一百倍投射給祂（例如卡通裡的超人）；也不是在描述一種抽象的概念或自己認為的善良意識（例如愛的感覺）；亦非只是相信某個存在於世界中的客體（例如阿里山的神木）。我用一個不是最好但應該你比較能懂的比喻吧，「我相信真的有上帝」，就像一個渴望談戀愛的男孩，雖然極盡所能地尋找卻不可得，直到那個女孩出現，接受了他的告白。從此之後，當男孩說「我有女朋友」就不再是一句被嘲笑的宅男囈語，而是他生命中實實在在的關係與經驗。

祂主動現身，與世界互動。

公平不是漫天喊價

相信上帝的存在，便來自這樣的關係與經驗。這個世界從上帝而出，因為愛，祂仍與這世界保持著關顧與親密的關係，然後你才能夠問：「那祂要如何公平地幫助有需要的人」？

我猜，你會這麼問，並不是替上帝擔心祂要怎麼公平地幫助有需要的人，而是在你的經驗中，發現了並非所有有需要的人，都得到了你認為公平的對待吧？

我們曾在課堂上問過大家：「你遇過最不公平的經驗是什麼？」你還記得大多數的答案嗎？因為是匿名回答，所以答案通常都是些諸如認真讀書卻有人靠作弊得高分、自己沒做錯事卻被父母指責、違規的人很多但警察只抓我、有錢或是外貌出眾的同學比較被注意、......，但正當大家都點頭如搗蒜地認同著這些不公平待遇時，螢幕上跳出了一個應該是女同學的回答：「我在高中放學的時候，被人強暴了！」。

那個剎那，大家義憤填膺的不平之鳴，頓時寧靜。沒有人說話，但彷彿每個人都承認，與曾被性侵的匿名女同學相比，大家對於公平的想像與追求，瞬間被改變了尺度！從對那些作弊、誤會、偏心的高聲抗議，轉而成為對於邪惡的沈默無言。

是的，當黑暗如同巨人的陰影遮蓋著自己，所有的吶喊與嘶吼，都彷彿被吸進黑洞裡消聲匿跡，沒有迴音與共鳴，也沒有一絲答案的亮光......。在這徹底的失衡與不平中，人們開始詢問「真的有上帝嗎？」

是的，我相信真的有上帝。接下來你也應存著這樣的相信，和我繼續抽絲剝繭下去......

公平不是自己的想像

剛剛說：因為愛，祂仍與這世界保持著關顧與親密的互動。

意思就是，上帝沒有高高地被困囿於宇宙的角落，只能扮演亞里斯多德口中的「第一因」（the First Course），便任憑世界的規律去運作。祂依舊參與這個祂所創造的世界，在人類的舞台上，祂無數次地伸手阻擋，也出手行動；這個世界就是祂的歷史，我們所知的自然定律及法則是祂的工作，超越自然所能理解的也是祂的工作，神與人的故事從來沒有停歇地上演著。可惜人們常像是青春期的孩子，總是自顧自地活著，許多不經意的自以為，讓我們以為不需要父母。但也就如同父母的愛，上帝也冒著被傷害的風險，愛人。

慈愛的上帝，對於人的需要會公平以對嗎？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如果你去過比較大的傳統市場，或是一些漁港的海鮮批發市場，都會看到在市場重要的出入口，擺著一台很大的磅秤，並且註明是「公秤」。小時候不知道那是什麼，每次跟奶奶上市場，她出來時總會把一些剛買來的魚啊肉啊放上去秤一秤，然後口中喃喃自語。

後來我曉得，那是一個市場提供的標準磅秤，為了防止商家偷斤減兩，可以讓顧客自己用公秤檢查一下，或作為和商家理論的依據。但奶奶比較古意，總說秤完之後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攤商們自己的秤不準嗎？他們知道門口有公秤嗎？設了公秤他們就不會偷斤減兩嗎？大家都相信公秤嗎？......這些問題常在我當時的小腦袋中盤旋。你覺得呢？我後來想：一百個攤位一百個秤，就算不是故意也很難每個秤都一樣，更何況還真的有人會在秤上動手腳；會來擺攤的應該都知道使場有設公秤，但似乎他們也不頂在意，就算被抓到貪小便宜，頂多抱歉一下多補根蔥也沒罰則；至於攤商們是否相信公秤，我後來發現也不重要，一旦成為老主顧，大家熟了誰也不會去計較那麼多，除非自己被坑了。

原來傳統市場就不是超級市場。

因為有祂，所以你叩問公平

上帝丈量世界與人心，有祂公平的法則，但大部分的時候，我們就像市場裡的芸芸眾生，既看不清楚也不太在乎，然後只看見自己的菜籃。當人們以自己的眼光，凝視著自己視野下的一切，其實對於「公平」的追求，永遠只是一場沒完沒了的混仗。

我很喜歡神學家賴特（N. T. Wright）對於公平正義的描述，他說人追求公義，就像一隻用力飛往月球的飛蛾，目標在望卻永遠達不到；也像用手撈魚，明明魚兒已在掌心，捧出水面就會溜走。他用了一段優美的文字，以美麗來比喻那難以捕捉的事物：「我們拍攝日落美景，所得著的卻只是那一剎那的回憶，而非那一剎那本身。為什麼美麗那麼短暫？絢爛的夕陽轉瞬即逝；年輕的朝氣令人羨慕，化妝師可以幫助漂亮的臉孔延長數年，但我們都知道結局終會如何。即使我們對面孔的鑑賞力提昇，喜歡上老人的智慧與仁慈眼神、和那訴說著愛、哀傷、快樂、勇氣的無數皺紋白髮，但再追究下去，我們仍再一次要面對只是近黃昏的弔詭。」

是的，公平難尋。

但你知道嘛？當人們（像你）因無解而呼求渴望公平正義時，其實所呼求的是上帝本身。祂創造了世界，並將公義的追求置入其中，祂藉著耶穌的生平與工作，將此追求付諸行動，一切終將撥亂反正，帶來救贖。

年輕的你，在無力中仍渴望一切的不公能被善待，這始終是人類最偉大的目標與夢想。當你如此期盼公義之日，那就正是天父的呼喚～與其跟偷斤減兩的攤商爭論不休，不如讓公秤說話。走向祂，讓祂成為你生命中實實在在的關係與經驗，祂將會收納生命中一切因荒誕而生的滑稽爆笑，與痛苦的悲劇眼淚。

因此，一定真的要有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