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六) 端倪現形

再醒來，他發現自己倚在樹下，獵刀仍貼在後腰，身上蓋著一件白色軍服，右腳的傷已經被簡單包紮了。

眼前有正在燃燒的火堆，對面坐著一人上身只穿著內裡，便是能澤。

注意到他的動靜，能澤靠過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好多了，多謝你，我們怎麼會在這？」

「因為你受了重傷又陷入昏迷，一移動就吐血，我只好先將你就地安置，也不敢離你太遠，怕襲擊你的野獸又出現。」

他想支起身，一施力胸口就傳來一陣劇痛，「咳咳咳咳咳！」

「別動，待到天明軍隊會有人來尋我們......」說到後面卻有些心虛，他們只是軍團裡的一等兵和人伕，真的會有人來搜救嗎？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朝日說，「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還救了那些人。待明日體力恢復，走出這個密林不是大問題。」

能澤神情微動，「一路以來你也助我良多，不必言謝。」

「你向我說了你和你師父的事，我也有些話想告訴你。你願意聽嗎？」

「好。」

能澤拿起腳邊放著的一個長型木盒，蓋面雕滿羽葉飛花，似乎還鑲入貝晶，流轉著別樣的光澤，盒蓋前端有一個形狀特異的鎖孔，盒蓋頂端則有一個圓形木片用金線框住，看起來格外華貴。

「這是我在槐國生長卻成為菊國兵的原因。」

能澤推了一下木片，露出下面的一張極小的肖像畫，畫中一名女子捧著滿手寶藍菊花。女子容貌絕美，膚白勝雪，一雙大眼盈滿天藍，令人移不開目光。

「這是我的母親，她會與我父親相識，是因為我父親到槐國軍學校學習。他們相戀三年，學成畢業後父親向母親求婚，承諾回到菊國他後會安排好一切迎娶我母親，要母親等他。」

他闔上木片，「但事實上他一離開槐國後就斷了聯繫，我的母親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向我說父親忙完一定會來接我們，但一直到最後一刻也沒等到。」

握緊手中寶盒，低啞的聲音更顯哀戚，「三年前我的母親病逝了。我甚至不知道該向誰說這個消息。」

「臨終時她將這個寶盒交給我，說這個寶盒是父親送她的定情信物，能證明我的身分，卻始終不告訴我父親的姓名。」

「我知道父親是不會來尋我們了，那就只好我來尋他。」

「那你找到他了嗎？」

能澤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中透著迷茫，「我還無法確定。」

「有一個人......在我進入軍團後他對我格外的照顧，但他看到這個寶盒時說的卻是槐國不愧是工藝大國，能做出這樣精緻華美的盒子。好像對這個盒子一無所知......」

朝日問，「我聽盒子搖晃時有聲音，裡面裝了什麼？」

能澤搖頭，「我不知道，盒子上了鎖，母親的遺物裡沒有鑰匙，我找鎖匠試過開鎖，他們都說這個鎖的鑰匙十分特殊，沒有原本的鑰匙除非破壞盒子否則打不開。」

他指尖輕撫寶盒，「或許鑰匙在父親那裡，只有他能打開這個鎖。如果能找到鑰匙在他身上，但也許他早就丟了......」

「我幫你找，我的眼力極好，即使是根針我都能幫你找到！」

能澤一愣，看見朝日認真的神情忍不住笑，「多謝朝日君助力！」

「你們在密仔林發生什麼事？怎麼會你受了傷那個藍眼鬼卻一點事都沒有？」

「我八字輕跟到魔神仔，是他救了我。」

「夭壽，跟到...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你能活著回來真是燒好香撞大運。能把你從魔神仔那裡帶回來這個藍眼...大人也是不簡單。」

幾人同聲附和，七嘴八舌的討論。

野戰病院的軍醫受不了過來趕人，「去做你們該做的事，別三天兩頭的跑來這裡妨礙病患休養。」

眾人灰溜溜的離開野戰病院沒多久，能澤卻來了。

一臉像是生吞青蛙的苦瓜臉，嘟囔著，「這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怎麼了？不過是在密林迷路軍團還要懲處你？」

「不是，今日大尉忽然說他要呈報表揚我。還當眾宣揚此舉，說是彰顯了菊國人的仁心義氣。」

回想看到的每個人那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能澤搖搖頭，「先不說這個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這是我照鎖匠告訴我的鑰匙形狀畫的圖。」遞給朝日，「也有可能真正的鑰匙並不長這樣，但若有看到相似的請告訴我。」

「有任何機會我都想試一試。」

朝日點點頭，仔細地看了一遍後將圖紙摺好收起。

「還有一件事。」能澤瞥了一眼確認沒人注意他們，他靠近朝日耳邊低語，「大佳溪，三日後。」

朝日眨眨眼，聽懂了他的意思，軍團正在整備打算橫渡大佳溪，再三日就要拔營南行。

因為要準備之後渡河，各隊都十分忙碌。

藉著工務之便，人伕能在各隊之間穿梭走動，不會引人起疑。

雲豹離開野戰病院，穿過大隊之間，也沒人留意他。

他在禁線外走動，似是閒晃，實則在仔細觀察營帳區，他已經藉由多次人員進出辨認出支隊長的營帳、參謀長的營帳，只有最裡端的營帳始終十分神祕，但他觀察到有幾次參謀長神色緊張地到野戰病院找軍醫，他跟在後面發現他們往最裡的營帳走去。

待到他們離開營帳，他立即隱身到附近聽他們的對話，

「只要及時回國動手術，說不定尚能......」

「這是戰爭！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可是......」

「這也是師團長的願望，他說過無論如何他都要替天皇陛下掃除阻礙，接收蓬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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