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我(The Old Man and the Boy)》

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魯瓦克(Robert Ruark,1915 - 1965)被公認為美國第二個海明威,擅長描寫戶外活動,是戶外文學家、專欄作家、探險家、獵人。他在 1950 年代赴非洲探險後所寫的《Something of Value》感動了許多人,並被搬上電影大銀幕,吸引了許多人跟隨他的腳步。

這部溫暖人心的《爺爺和我(The Old Man and the Boy)》以及它的續集《小男孩長大後(The Old Man’s Boy Grows Older)》是魯瓦克的自傳體寫作,被公認為他最偉大的遺產。為了紀念他的貢獻,北卡羅萊納州為他成立了一個魯瓦克基金會,2000 年還有一本紀念魯瓦克非洲探險的傳記《View from a Tall Hill》出版。

《爺爺和我》出版於 1957 年,之後便再版不輟。台灣則是在 1970 年代由國語日報首次出版,旋即受到許多讀者喜愛。時間快轉到 2024 年,這本書在 Amazon 上還是持續累積著將近滿分的好評,讀過這本書的台灣讀者更是不斷敲碗再版,讓這部作品得以在 2007、2018 和 2023 都有新的中文出版。每一次的再版,都只有做小幅度的修訂,讓最初譯者謝斌(1925 - 2002)優美雋永的文字,能夠一直流傳下去。

《爺爺和我(The Old Man and the Boy)》(2023)

《爺爺和我(The Old Man and the Boy)》(2023)

1920 年代的美國,當時南方因為宗教原因而實施禁酒;南北戰爭結束 50 年,黑人仍在為權益奮鬥,女性的地位還不那麼平等;第一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美國經濟受益於軍事利益進入空前繁榮,即將到來的 30 年代華爾街股市大崩盤尚未發生。

作者的童年,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成長於北卡羅萊納州南方的威明頓小鎮。小男孩跟隨著爺爺的腳步,踏遍森林、原野、海濱,甚至親手打造小船出海;學習著打獵的紀律、釣魚的樂趣,並且懵懂地聽著爺爺嘮叨著那些,一直到長大後,才漸漸能夠體會的人生哲理。

小男孩清澈的眼睛,就像是一支畫筆,順應著季節時令,為讀者勾勒出一片片綿延不絕的山水風景,美得令人神馳嚮往。現代出版的作品中,已經很難看到如此生動的戶外生活記錄了,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爺爺和我》在出版了 60 多年後,依舊讓許多人愛不釋手的原因。

這是一本永垂不朽的讀物,只要有人類存在的一天,就會被閱讀的一本書。
— 《芝加哥論壇報》

與大自然共生共榮

爺爺深知與大自然互相尊重的道理,如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當你懂得尊重對方,對方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回報你的尊重,大自然也遵循著相同的處事規則。

鵪鶉是爺爺最一開始指導小男孩狩獵的對象。他告訴小男孩,要學習尊重鵪鶉生存的權利,牠們就像是人一樣,也希望能擁有安定的地方可以築巢成家。如果可以的話,在牠們居處的附近種些豆類、胡枝子等等,提供食物給牠們;或是為牠們驅趕山貓、狐狸,來保護牠們的家不受侵擾。

在每年打獵的季節,也要懂得節制。如果沒有限制地射殺牠們,碰巧又遇到天災或是天敵的侵略,讓牠們無法順利繁殖,之後就再也沒有鵪鶉可以狩獵了。

除了嚴以律己之外,爺爺還會以物資作為交換,在朋友群裡宣傳他的理想。他會建議農夫們在沼澤附近多種點豌豆供牠們食用;在田裡多留下些玉米梗,讓牠們可以禦寒;或是保留空地上的金雀花叢,讓牠們有地方可以棲身。

人類如果懂得善待鵪鶉,或是其他任何生物,牠們也會回報給人類生生不息的自然資源,彼此共生共存,融洽地分享這個世界的美好。

打獵時候最要緊的一點,是我們在一起共同享有無數的歡樂時光;因為每次若希望射夠限量,我們就需要花費整整一下午的時間,爺兒倆相守在一起,輕鬆悠閒地漫步林間,一邊打獵,一邊盡量欣賞林中一切景色。

歲月如流

一年之中,多少會有些空下來的時刻,對爺爺和小男孩來說,三月就是一個這樣的月份。三月正值打獵季剛結束、釣魚季還未到的時候,小男孩一直待在家裡總是容易發悶,滿腦子只盼望著有趣的活動可以趕快到來。

有一天,爺爺忽然嫉妒起小男孩無所事事的模樣,語重心長地告訴小男孩:

原諒我提起這種話題,但是有件事,希望你多想想:別儘著盼望下一個聖誕節。那只會增加 6 個月的年齡,而再也喚不回來的是那 6 個月的時光。試著訓練自己,盡量用目前所學到的一切經驗,不論它來自學校或是出自麻疹 — 你所做的事情,多半一生只能做一次。

小男孩和爺爺朝夕相處,反而看不出每一天爺爺身體逐漸老去的微小變化。小男孩看著爺爺步履蹣跚地走上街去,雙肩拱了起來,腰也彎了一些,才真正意識到爺爺是真的老了。生命就在小男孩等待著學校放假、打獵季開始、或是聖誕節來臨的時候,悄悄地流逝。小男孩想到這些被自己平白浪費掉的時光,便感覺到一陣淒涼。

相同的時間區間,在不同的人生階段,會有不同的生命重量。對小男孩來說,6 個月的時間,只占據了餘生的 1/120,與長大半歲的喜悅相比顯得微不足道;但是對爺爺來說,6 個月的時間,偌大地占據了餘生的 1/20,同時代表著又往生命盡頭前進了好多步。

人們多半都像個睜開眼睛的瞎子那樣度過了一生。無論是麥虱或蛤蜊,任何一樣東西,只要去觀察、研究它,都是有趣的。

信手翻一頁《爺爺和我》,都可以看到純淨清新的自然景物描述,心曠神怡的景色,搭配融入其中的生活方式,令人神往;卻也不禁感嘆,科技持續進步,地球持續開發,幾十年後的人們,會不會都只能透過歷史的文本想像,這些過去一睜眼就能盡收眼底的自然風光?

缺乏打獵知識的我,對於書中巨細彌遺的打獵動作描寫,盡力後還是只能在心中還原出 5、6 成的模糊畫面。這種感覺就像是音樂裡的五級七和弦,遲遲不回到一級和弦 — 除非有實際的影像,來映證我的想像,否則腦海中朦朧的波漾,是再怎麼樣都無法被平息的。

這也讓我進一步反思 — 若缺乏關鍵的生活經驗,會不會未來的人,就算能讀到與自然共處的美好活動記錄,也沒有能力在心中還原出最初的那份感動了。

觀念的形成,需要經過多年時間的孕育,才能漸漸醞釀成熟,直到忽然有一天,它會像秋天的玫瑰,燦然盛開。比如說,從一直堅守狩獵的標準,同時可以學習許多別的東西:像友誼、合作這一類的東西,即使是百萬富翁也難買得到呢。

延伸閱讀

  • 《小男孩長大後(The Old Man’s Boy Grows Older)》(2023)by Robert Ruark
    • 接續著《爺爺和我》,長大後的作者,帶著爺爺的諄諄教誨,足跡遍及非洲大陸、印度及美洲各地。這部作品記錄了小男孩之後的成長軌跡,裡面充滿著對爺爺的無盡思念。
  • 《少年小樹之歌(The Education of Little Tree)》(2021)by Forrest Carter
    • 這部作品與《爺爺和我》的時空背景非常接近,同樣是在 1950 前後的北卡羅來納州南方,故事主角也是一位小男孩,與祖父母一同生活,學習尊重大自然的生活態度,並且含有許多如畫的景色描寫。喜歡《爺爺和我》的讀者,有機會也可以看看這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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