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母親的說法,她當時正在大街上徘徊著。
聽到一個嬰兒在那邊哭哭啼啼,翻開垃圾堆之後找到我的。
我和母親兩個人,住在破爛的鐵皮屋裏頭。
因為沒什麼錢,所以從小學開始,我就得到外面去接打工。
那時候年齡還很小的關係,有很多個地方都不同意讓我在那工作。
我到處奔波,一個個乞求他們能夠讓我打工。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成功找到了一個工地願意讓我幫忙。
但那個工地環境,不是普通的糟糕。
每天在放學之後,我就必須一路工作到晚上八、九點。
由於工地不提供晚餐,時薪也是特別地低。
中午在學校時必須多吃一點,確保工作的時候有力氣。
不只如此,因為是違法工作的童工的關係,我不太敢反抗職場上的不合理待遇。
那群大人總是把沉重的工作都丟給我,自己則在一旁喝著酒。
一臉醉醺醺地拿著酒瓶,搖搖晃晃地說著:
「喂!要不是當初我收留你,你以為你憑什麼在這裡工作啊!」
「哭什麼哭啊!我可是有給你薪水的,給我好好做事!」
有時候酒瓶就這樣,直直地砸在我的臉上。
或者是丟中一旁的鷹架,哐啷碎成多片。
那時也有很多,跟我生活一樣很困苦的孤兒。
如果是女生,那遭遇比我還要更慘。
「那胸部長的蠻大的嘛!讓我摸一下。」
「今天晚上,一樣在305號房間啊!」
性騷擾、強姦、性虐待都是相當一般的事情。
那天有一個關係還不錯的女生,被指名到工頭的晚上開的房間中。
她那天工作的時候,抱著自己的手臂,瑟瑟發抖著說道:
「我好害怕…今天晚上我要到那個房間裡了…」
「要不今天我們就逃走吧!從這個地獄裡。」
「安德森…你會來救我的,對吧?」
我看著那澄澈的眼神,雖然很猶豫,但我點了點頭同意了她。
「那就這麼說定了喔!等等我們就直接跑開,以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嗯…」
我拿起一旁的磚頭,往一旁的建地走去。
而我們的對話,被工頭他們聽到了。
他抓著那纖細的手臂,靠在牆上質問道:
「喂!聽說妳今天要逃走?再也不要回到這裡來?」
「那是剛剛安德森跟我提議的…安德森,對吧?」
她用微弱的目光看向我,我卻懦弱地別開眼神,轉頭離去。
而在那之後,我再也沒有去那個工地打工。
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太清楚,但我也不願意想起。
現在回想起來,那混濁的環境、嗆鼻的煙味和工頭的罵聲像在我周遭發生一般,如此地清晰。
這段不願想起的過去,只要從深處被挖起,屢屢讓我呼吸變得急促。
我非常後悔,那天所發生的事情。
一直到今天我都還在用「計謀」、「戰略」這種詞彙來正當化我的行為。
我始終不願意正面,我怯弱的行為。
我不禁感嘆起,明明就只是一個題目而已,就可以讓我回想起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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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大約五分鐘,把考卷上的題目都做完了。
我們的班導師還沒有回來,那些同學還在很勤奮地找著答案。
都已經作弊了…還寫得這麼慢,到底是有沒有讀書啊?
我望了望班上的各個角落,我的視線落在那天小考時和我對到眼的女生上。
她沒有拿起課本、手機等等的來作弊,很認真地看著考卷正在作答著。
看她一邊得意地笑著,相信她今天也和那天一樣對考試有著充分的自信吧?
她是我之前,沒有想到的強者也說不定。
我看著抽屜下方的合約書,正準備冷靜地分析要不要參加這個徵選。
高跟鞋踩在地上,逐漸加快的腳步聲,配上斥責聲從窗戶邊傳來:
「2號、4號、17號、24號、41號、48號,你們給我站起來!」
全班的同學無一例外地抬起頭來,朝講台看。
同時被點到的這幾位同學,慌慌忙忙地站起。
「現在是期中考試,你們剛剛是在幹什麼?」
站起來的那幾位同學,紛紛心虛地低下頭來。
剛剛老師回來的時候,是怎麼在一瞬間看到這些同學正在作弊的?
從窗戶看來的視野,應該不夠廣闊才是啊?
「拿課本,看手機?你們平常上課就算了,現在可是考試欸!」
「給我出去!」
隨著老師的一聲飭令下,他們一個個走出教室。
就在目送著他們離開門口前,我看到了她嗤之以鼻的表情。
那一瞬間輕蔑的眼神,向上翻了一圈白眼。
「咳!抱歉打擾各位作答了,請各位同學請繼續。」
班導在說完後,隨手拿起講台上的水喝了幾口。
而班上再度恢復到考試該有的樣子,每個人孜孜不倦地寫著考卷。
就在沒過多久後,那名少女猛然地從位子上站起。
和之前小考時相同,不知道有沒有刻意加重聲音。
位在後排的我,能夠清晰地聽到她的試卷揮動的聲響。
她一臉洋洋得意地將考卷放在講台上後,一樣往我這看來。
手指了指並且看向講台上,彷彿在叫我提早交卷。
這些舉止成功地吸引我的注意,我拿起原本放在桌上的考卷,朝講台跨步前進。
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我心中如此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