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教室我從抽屜拿出與老師校稿好的開幕說詞,得先到處室交給老師,過去前先到學姊們的班級提醒等等要去試衣,威利學長一見我就傻呼呼的招手,清洵姊果然跟他同班呢,我來到一樓先繞去保健室,
「誒,小柏。」我直接打開門進去,他憔悴如屍,我嚇的一叫,「鬼喔!」
「喂......」他有氣無力的眼鏡下還有黑眼圈,我撇嘴走到他旁邊。
他欲哭無淚地說,「還好妳來了......」我挑眉的看向病床,小弟弟還在病床上。
我忍不住唸他,「你這庸醫,病患怎麼還在這啊?」
男孩媽媽神色也沒好哪去,我嘆聲氣靠近小弟弟,「你不是說上面有藥方?」
「有是有,但我沒經驗啊!」
我傻眼的看他,「那我就有?」
他拂額搖頭嘆氣,「村里也沒其他人了,幫我看看吧?上次妳就直接判斷出他是中毒了。」
「直伸機呢?不能申請?」我輕撫男孩的額頭感知他內臟的狀態。
「這......」,男孩媽媽突然哭了,小柏尷尬的說,「妳來一下。」
我跟他走到一角處,他小聲說,「我申請了,政府聽到汞中毒就不派。搞什麼鬼!」
我張大眼,那市長真心想把這毀了?「這樣市長那不會收到通知嗎?」
小柏抿嘴擺手,「傳不上去,政府的院方說這是小事,要我們自己處理。」
哈,我不滿的張嘴嗤笑,我看整座山的人造物都是那市長搞的鬼吧?
「也罷,校慶他會出現,再跟他當面談談吧?」
「也只能這樣了......」他嘆氣。怪不得這裡醫療資源這麼少,沒打算讓知情人活吧?
我看向那男孩的位置,老實說我不管對事情發還比較有利,但我對孩子實在是......
「唉,我知道一些民俗療法,但你們-」
「妳果然有辦法!」小柏興奮的去拉阿姨的手,「阿姨,我們去吃個飯吧,同學她會幫我們顧。」
蛤?我還有事誒,「我是順路過來,還有事要辦。你們別去太久。」
「知道了、知道了!」小柏開心的拉無神的阿姨離開。
待他們都出去,我拉椅子坐在男孩旁,輕聲,「等等姊姊會讓你睡個覺,」我輕撫他濕透的髮絲,「起來就會好多囉,睡吧。」
我輕哼旋律,指間揉揉他不安的腦袋,小弟弟漸漸睡去,念力分析著皮肉的複雜細胞,抗著頭暈尋找他被侵襲的內臟,如紅血球快速掃過所有內臟繁雜又深層,對腦力很消耗,我一手壓著太陽穴,把所有銀絲從他口中取出,我搖晃的起身從附近找乾淨的試管把它放進,這東西還是我自己留著吧,我收入口袋,檢查弟弟的臉色好很多,手輕拍他的頭嘴角上揚。
「祝你好夢。」
沒多久兩人匆匆的回來,我放下手中的講稿看他們,小柏立刻大喊,
「怎麼樣?」這身分是不是反了?
「你自己看吧。」我拿起東西準備離開,他的母親一見到孩子狀況好轉放聲大哭,小柏眼眸帶淚,「我可以跟學校申請妳來當護士嗎?」
我白眼,「不要,我很忙。」
他急忙塞了一袋給我,「小心意,多謝啦!」
我哼氣,「算你識相,別給我到處說知道沒?」
「知道知道,」他雙手合十拜著,「恭送娘娘、恭送娘娘!」
我吐舌,「狗腿。」
離開保健室發現手上東西好多,打開袋子裡面幾乎是保健品跟水果,是身為護理人員的習慣,還是我身子差也被他看出來了,簡單翻了下,有用,留!
到教務處我將聞本複印三份,一份學校留底、一份等交接用、一份給負責老師、原來那份我留著備用,人類出意外機會很高,難怪很多招魂師更偏好找鬼神或是妖怪作手下,說不定難馴的靈獸更有看頭?
廠商遲到了,我在學校側門看手上潔白毫無裝飾的帽鞋,心想又要花點時間修改,「老闆您這靴子有保固嗎?」
兩位原來陪笑的司機跟老闆臉色一驚,「啊?這這......」
高個戴鴨舌帽的司機說,「小姐,我們為了送這小東西,特別跑來山上誒!」
我不以為然,「您們也是收錢辦事吧?我是在問商品。」
拱背穿著背心的老闆說,「就這點錢......」神情微難。
我挑眉,「我算過,您收的比其他店家貴三成,運費還是另算,我們相信是貴店的服務品質,不但三番遲到,服裝毫無裝飾品!為何我問皮革鞋保養有這難處?」我理直氣壯地看他們,其實無非是想要點裝飾物。
兩人被我說傻了互看彼此,我搶接話,表露理解,「白鞋又私人物確實難保養,要勞煩各位上山處理小訂單,我們也很不好意思,」我柺頭看向他們貨車,「為了讓校慶時到來的市長能耳目一新,不知道您有沒有多的裝飾品......」
「市長!?」兩人訝異的趕緊點頭,到貨車箱裡翻找。
呼......我是不喜歡殺價揩油,但都拿貴了態度不佳不唸不解氣,再說我對儀隊服的設計知識有限。
「來來來,這妳拿好。」老闆拿了些漂亮的刺繡貼、鍛繩和鈕釦,這還差不多。
「再麻煩您了,多多宣傳。」高個手壓帽子遮眼語氣恭敬,我直視他,請求至少要看人眼睛吧?
帽沿下瞄上的暗色眼珠,我嫣然一笑,他迅速躲回帽沿。
「唉呦,」老爺爺看了下我們,拍手一喊,「小子今年22歲啦,還沒對象,妹妹我看妳挺精明的,有沒有興趣當我們家媳婦?」
男子慌張伸出健壯的手檔爺爺的嘴,「爸,別鬧了!」
我看見他臉頰跟耳朵的紅暈,我眨了眼,這裡結婚年齡這麼低啊?我勾髮耳後,真是到哪都有人以結婚為前提來交往。
我推敲著時間,先拿給學姊們試穿鞋子,「您們方便等一下嗎?我想先給隊員試鞋子,還是您們只帶這些尺碼?」
帽子男害臊的看向我,終於對上正臉,我調皮嘴角一勾,老闆說,「當然有啊!阿貉你跟去,看小姐需要什麼,我在這顧著!」阿貉?狸貓?
我打趣地看他全身黑色系又貼身的服裝,確實有點狸貓忍者的感覺,忍不住笑出聲,「名字挺適合的。」
他抿嘴到貨車箱拿其他鞋,唯唯諾諾說,「主要那三個尺碼吧?」
「對。」我應。
幾聲紙箱摩擦他捧著12盒下車,我驚訝喊,「太多了吧?」都蓋過他的臉了。老爺爺嘻笑,伸手拍他的屁股,「好好表現!」
阿貉筆直的走向我快撞上時驀然停住,依然諾諾說,「帶路吧。」
「嗯。」養狸貓會是這感覺嘛?我打消自己頑皮的念頭,「跟我走吧。」
他晃著紙箱差點被石頭地板絆倒,我趕緊向前他瞬速站穩還咳幾聲,我噗嗤一問,「我也拿吧?分我點。」
他堅定,「不用,客人至上。」態度差真多,我也想拍他結實的屁股!
我們學校裡走了一段,他開口,「妳們校慶什麼時後?」
我不滿撇嘴,「我有跟老闆提過行程吧?是下禮拜五,你們原來前天就要都送來了!」
「啊,抱歉......」他感覺尷尬,我猜是老闆沒他提過。
「沒事,來得及縫就好。」我語調回復平靜。他反訝異看我,差點箱子又倒了,「你們還自己縫啊?我以為你們只是練習要用,還是服裝教學......」
我抬頭與他對眼,他狹長的鳳眼裡墨翠,左眼角下還有顆淚痣。挑眉嘟嘴看他又把視線瞥開,我雙手擺後揚頭道,
「對啊,自己縫、自己改腰身、自己設計服裝,想到市長會看到我就好緊張!」
他肩膀一縮,「呃......以後我們會多注意的......」我滿意點頭。
我讓阿貉先在一樓等,自己趕緊到三樓找還沒下樓的兩位學姊,「學姊,我們先去練習室試鞋子!」
「什麼?我也要!」威利學長兩腳椅的探出頭。
「沒有你的尺寸啦!」我瞪他,清洵姊趕緊靠過來,她說,
「還能試鞋啊?這次也太隆重!」不不學姊,這是我爭取的。
「我們趕快找鳶華姊過去吧。」
「好,我剛還有看到她。」學姊走向隔壁的教室,我在原處對她喊,
「您們先過去,我讓廠商先放鞋子,衣服可以的話也帶上吧!」
學姊回頭比OK,我匆匆回到一樓,阿貉如百貨公司的男模置物架,吸引圍觀女性嘻笑討論,突然有帶男友血拚戰利品都在他身上的感覺,我一時停在樓梯間扶手撐臉壞笑,他慌張的眼神終於對上:救我!
我笑出來,大步走向他,「這裡走。」
為了甩開好奇的花癡們,我示意他走快點,才過練習室轉角,鳶華姊立刻揮手大喊,「這裡這裡!」我燦笑回揮。
阿貉小心翼翼的把鞋子放下來,單膝跪的姿態問我們尺碼,兩位學姊好像挺訝異的,似乎看到謎樣的小花在她兩身後旋轉。看來這位成熟哥哥比威利學長有魅力,憋笑在室內找椅子放在學姊附近,
「學姊,椅子在後面,坐著試穿吧!」兩位坐下後,鳶華姊扭著自己的髮尾柔柔的說,
「請給我23。」阿貉迅速遞上。
「我是24.5,謝謝你。」清洵姊聲調也提高了點。
喔我的天啊,我快笑死_
「妳呢?」阿貉對顧著憋笑我說,我回,「日式尺碼吧?我拿23.5。」
墨翠的眼底有別樣的情緒,他遲了會兒才把鞋子遞給我,然後很紳士得轉身對著門口說,「有不舒適要換大換小再跟我說。」
唉呦,要服務也能很好嘛!學姊們笑嘻嘻的換上長靴,幾番換下來後,帶上我拿來的禮帽,阿貉整理好鞋子後如軍人端正的站在牆邊,我拿出老闆給的配件,自言自語打量設計,我看他好像會無聊,拉張椅子給他,把自己畫的設計筆記本遞上,「我畫的,給你們參考。」
我大概擬出個方向,確認學姊們行走後仍舒適,便轉頭對阿貉說,
「謝謝,這樣就可以了!」
「我可以看衣服嘛!」他亮著眼問,我愣了下點頭,從牛皮紙袋中拿出儀隊服,他同我一般仔細的檢查縫工和整體配色與擺件比例,似乎遇到懂衣好夥伴。學姊擔憂的小聲問我,
「他那樣看,沒問題嗎?」鳶華姊說。
「沒關係,給他看吧,他是我們買衣服的同間廠商。」
「啊?就他們?」清洵姊說,有些傻眼的看向阿貉。
阿貉猛然抬頭,誠懇喊道,「請穿給我看!」
我感到兩位學姊殺意的神情,我回神同他尷尬的互看,我搔著臉說,「現在換給你看有點......」
他滿臉通紅連忙把衣服還給我,諾諾道,「那個......披上可以嘛。」
我也不好意思起來,對兩位學姊說沒關係,換她倆站在牆邊看著我們,我把儀隊服披在自己身上,他拿著我畫的設計圖專注比對,伸手撫摸金黃色的流蘇肩章,帽沿靠到我的額頭他這才驚慌的退後,「對不起、對不起!」
兩道敵意的目光緊鎖阿貉,他撫摸後頸慌張不已,我微笑打圓場,「改的不錯吧?」
「嗯,改的很好......」他小聲說。他看著兩位女軍的臉色,可憐巴巴的看我,我說,「還鞋子吧,你爸還在等呢!」
他用力點頭,壓低帽沿把盒子提起,我把衣服稍微折好放椅上,「阿貉你記得回去的路嗎?」
「你們認識?」學姊訝異。
「他爸爸是老闆,今天認識的。」
兩位學姊的神情緩和點仍緊戒的看他,「別打什麼歪主意。」
他用地點頭,我沒換下白靴跟上他,「知道路嗎?」
他輕輕搖頭,「不記得......」臉仍然很紅。
「我送你吧。」
「好。」
走了一段後他開口,「鞋子......還舒適嗎?」
我回看他,「嗯。」
「那個......」他的手突然慌亂,箱子又差點倒下,「什麼時候可以看到妳穿整套儀隊服?」
「校慶吧!」
「那校慶......我可以來看妳嗎?」我訝異的張大眼,他連忙說,「我、我們廠商,不是......我們民眾可以參加嗎?」他越說越大聲。
「可以啊。」我停下等他跟上,他燒的連脖子都紅了。我嘻笑,「想看妹子齁?真色。」
「不是啦!我是想看妳、不是!啊,」對上我的眼珠又緊閉,「我、我想觀摩改過後的儀隊服,只是這樣而已。」
我笑著繼續走,「'只是這樣而已。'」
回到貨車那老爺爺在主駕駛位睡到打呼,阿貉嘆口氣把箱子擺回車上,下車時將帽子唰的取下,沾著汗水有點層次的自然黑短髮,不說年紀感覺跟威利學長差不多大,他抬頭與我對視,意識到他自己的樣子神情尷尬,
「抱歉......」
我拐頭說,「你想看市長跟儀隊表演要早點來,開幕儀式是八點開始。」
「記得了。」他搔著微紅的耳尖,他如鼓起勇氣舉眸注視,「妳們有什麼其他活動嗎?像園遊會......」他抿著嘴又不說話。
「好像會有幾攤?」我努力回憶之前老師開會說的,「好像不多。」
「妳們班沒擺攤嗎?」他有些訝異,「鬼屋或賣吃的?」
我搖頭,「資金不足!資源不足!人力不足!」
他忍俊不禁,淺粉色的薄唇一笑起來很有東方味,「那可以叫我來啊。」
「嗯?」
他回神用力擺手,「沒事、沒事!到時見了!」,戴上鴨舌帽。
「喔!」我舉手一揮。
他把睡著的父親搖醒,讓他坐到副駕駛,準備上車時突然回頭,「我還沒問妳的名字,妳在哪班?」
我含笑撇嘴,「你爸知道我名字,我是2-A班的。再見啦,我還有事要忙!」
他點壓帽沿,淺笑,「嗯,再見!」
他關上車門,「負責人她叫什麼名字啊?」車子緩緩開動_
「唉呦,什麼來著?」
「真是,你連行程都沒告訴我!」隨著拌嘴聲和貨車引擎聲_
「有送到就好啦!」
「快說名字啦!」只剩下風塵與遠去的車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