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1|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蝶還・梁祝》(9.2) 一賭真心

尋樂賭坊裡,可以說萬頭鑽動,誰都想要瞧一瞧:是誰,連贏三百把,快要把賭坊給贏走了。

賭坊坊主,同時也是梅幫幫主岳得閒,臉色難看地坐在賭桌的一邊。他已經連輸三百把了。雖說運氣這種東西是時好時壞,但是從來沒這麼背過,即使他使了老千,運氣仍然沒眷顧他。

運氣全站在他對面那位英氣煥然的白衣姑娘那邊了。


「姑娘,咱們別賭大小了,就賭別的玩法,何如?」梅幫幫主勉強笑道,笑得很狼狽難看。

「不,我就賭大小。怎麼?捨不得這個賭坊?」白衣姑娘淘氣一笑,絲毫不退讓。

幫主呵呵一笑,向兩旁使了個眼色,道:「姑娘,我向來不對女人動手;但如今,必須請走你了。」話音一落,梅幫的嘍囉們將白衣姑娘包圍起來。


「喲!坊主大人輸不起啊?」白衣姑娘毫不在乎地笑起來,站起身,別人皆以為她要走,卻不料她一抬腳踩在了賭桌上。她笑睨一臉土色的幫主,道:「可是,我贏得起耶?那該怎麼辦?」

「弟兄們,送送這位姑娘。」幫主一咬牙,也不管江湖上會有什麼非議,命令道。如果他再任這位姑娘賭下去,梅少這間賭坊非得輸給了她不成;再加上,為什麼梅少還不來啦!


梅幫弟兄們得令,便捲起袖子上前,打算把白衣姑娘架出去;但那白衣姑娘動作奇快,騰地而起,飛腿奔踢,立即十來多位弟兄倒在地上,摀著肋骨喊疼;其他人見狀,也顧不得是不是女人,紛紛抄起傢伙,吶喊著上。

姑娘見狀,刷地抽出背上揹的一口銀劍,靈活地閃過攻擊,俐落地削斷棍棒刀劍;她把一票幾十位梅幫弟兄們打得落花流水,心裡暢快,輕功略施,飛身上樑;尋樂賭坊掛在樑上二十多盞紅燈籠下掛著的喜陶陶的紅穗彩帶,被姑娘手中飛使的幾十道銀色激光,碎成落英繽紛,由空中散落一地。


別說,那一幕還挺美的,讓人霎時錯認自己身在桃林,望桃瓣紛飛。

當梅疑霜趕到尋樂賭坊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同時,他也看到一個白色身影,飄然從樑上躍下,仿若月仙降凡。那個身手,梅疑霜知道自己不會認錯,是曾經偶遇的「落英女俠」的落英劍法。但當他看清白衣姑娘的臉孔,梅疑霜是大大地吃了一驚。


她不就是祝英台嗎?


「梅少!您終於來啦!」幫主像是見到救星一樣,幾乎是哭喚著梅疑霜。喊完後,才發現自己這一喊,可能會透露梅少和梅幫的關係,趕緊改口:「梅少,您向來跟我不錯,快來幫幫你的老哥哥,把賭坊贏回來。」


梅疑霜收回心神,問岳得閒:「岳兄,輸贏幾何?」

「賭大小,三百把全輸。每把賭的數目不定,但……」

「下注越下越大,你收不了手了?」梅疑霜冷道。

「是,梅少。」岳得閒知錯地低下頭。

「還剩多少?」

「就三千兩。」

「三千兩?」梅疑霜稍稍一驚。「沒事。不過,你和那姑娘賭的時候,有沒發現任何古怪?」

「沒有。連我使詐,她還是贏。」

「啊,知道了。」

梅疑霜走近賭桌,向祝英台拱手一揖,道:「姑娘,在下與妳一賭。」


看著梅疑霜向自己揖禮,祝英台心中就來氣。那日在梅宅,坐在床上一頭懞,卻聽見馬文才質問梅疑霜,才知曉梅疑霜為了達成目的,不惜出賣色相,也要離間馬梁。

她早就耳聞梅少愛色,以為是女色,但沒想到男色也是;他愛男色女色,祝英台其實都不介意,她比較難過的是,他的舉動背後都是算計過的目的。那意味著,她自己也被他算計了。

回想起來,梅少當初主動幫她盤回香香坊這件事就可疑了。雖然英台一開始提醒自己,但最後漸漸步入了他設的溫柔網。儘管一開頭他是算計,可是後來他看她的眼神,是帶著動心啊。


她離開梅宅後的這幾天,梅疑霜卻不曾向她表示過什麼。難過歸難過,她感受到更多的是屈辱。自己堂堂一名磊落女俠,竟被算計成一顆棋子,還被放在床上。

從馬梁的訊息裡,她得知尋樂坊其實是梅疑霜的。這天,她越想越氣,乾脆揹上一口長劍,準備去尋樂賭坊鬧一鬧。


「好啊,我就和你賭。 一樣賭大小,賭注?」祝英台冷道。

梅疑霜說了每一把的賭注,祝英台應了。當梅少從賭盅裡拿過兩枚骰子查看,一陣淡淡清香撲鼻而來。梅少頓時明白為何祝英台能夠連贏了。那股奇異清香肯定是祝英台自己調的香;雖然梅疑霜沒法辨明骰子哪幾面清香最濃,但肯定是用香做過記號的。


「原來祝小九鼻子靈,賭大小靠的是聞香辨位。那就來看看是你的聞香辨位厲害,還是我的聽音辨位厲害。」梅疑霜心道,伸手捂住了骰子,從掌根注入自己身上的梅香。


祝英台愣了一下。原本她能聞到自己的清香味,現在卻被濃濃的一股梅香掩蓋。她目露怒氣,瞪了梅疑霜一眼,梅疑霜只是一笑。

「請。」梅疑霜禮貌地說。


一百輪下來,二人有輸有贏;但漸漸地,從一百輪開始,是梅疑霜贏得多;最後到兩百多把時,梅疑霜已經把祝英台贏過去的錢,盡數贏回來。

「姑娘,咱們就此打住吧。」梅疑霜道,他發現祝英台臉上已無焦躁怒氣,卻是淡淡一層悲傷,不禁覺得自己真該死,很想丟下賭桌上的骰子和面子,跑過去抱抱她。


「再賭最後一把。」祝英台抬頭望向梅疑霜,雙眼清澈地讓梅疑霜心頭怦怦跳。

「好。」梅疑霜暗歎一口氣,心想這一把賭完,恐怕是不會再見到祝英台了。

「賭注另定。」祝英台盯著梅疑霜的邪俊臉龐,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

「姑娘想要下什麼注?」

真心。」祝英台擲聲道:「誰輸了,就讓對方看看自己的真心。


梅疑霜差點沒一個踉蹌。真心?祝小九是真的對自己動心了,而自己卻傷到了她的心。雖然梅疑霜這一輩子沒少傷過哪個姑娘的心,他從未上過心;但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對祝英台動了心。可是,絕不能給她看自己的真心,那沒什麼意義。自己身世複雜,一路活得不容易,給了真心又如何?他不是沒給過,換來的,只是一場虛無,一場錯。


「梅少,您和這位姑娘有過一段?」梅幫幫主悄聲在梅疑霜耳邊問。

「算吧。也不算。都還沒開始呢。」梅疑霜輕嘆。

「感覺您惹錯主兒了。」

「閉嘴。」


梅疑霜重新戴上笑容,遞出賭盅,「那請姑娘擲骰。」

叮鈴玲瓏,祝英台搖完了賭盅。「梅爺,賭大還是賭小?」

梅疑霜沈思良久。他知道他自己聽到的是小,可是他不知道有沒有勇氣見祝英台的真心。最後,他開口了:「賭大。」


祝英台一掀盅,兩顆骰子卻是兩顆紅色的一點。

「我輸了。」梅疑霜微笑。

「那,我等著看你的真心。」祝英台直勾勾瞧著梅疑霜。

「要不這樣,我既然是代替賭坊坊主跟你賭,贏來的錢自然也是由我作主。這些錢,就代替我的真心送給你。」


「梅少!」幫主聞言,差點沒腦充血。搞屁啊!贏回來的錢又奉送出去,最後還是只是剩三千兩啊!

祝英台臉上的血色頓失,蒼白的透明,看得梅疑霜心疼萬分。「不必了,誰在乎那幾個臭錢。」她起身,「別過。」行禮完,便瀟灑飛袖而去。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幫主見祝英台高抬貴手,喜得連連哈腰;而梅疑霜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忽然飛奔出尋樂賭坊。


「英台!英台!祝小九!」梅疑霜腳下頻使輕功,追上了祝英台。「別走!」他伸手拉住祝英台的袖子。祝英台停下腳步。

「撒手!」祝英台喝道,但是梅疑霜把袖子抓得更緊了。

「你不肯給我看你的真心,賴著我做什麼?難道,你又有什麼算計?」祝英台望著月下那張邪俊好看的臉蛋,心中仍然讚嘆此人真帥,「還是說,剛剛那一把賭大小,你也是算計的?」


梅疑霜沒法答,但祝英台看出了他的想法。「原來,你不只不想給我看你的真心,你也不想看我的真心。」祝英台真的失望透頂。她向來是樂觀派,覺得這世間哪有什麼事值得太難過的,但這次,是第一次感到難受。


「你走!」

「我不走。祝小九,妳打我罵我,都行。我錯了。」

「不親親我,抱抱我?」祝英台諷刺,其實心裡還是有點期待的。

「我不能那樣做。」不知為何,梅疑霜現下沒法再像以前那樣,隨便地拉拉她的小手。他只覺得,在發現自己很享受和祝小九開懷大笑後,肌膚之親是進一步的渴望,而非皮肉之歡;尤其發現自己對她動了心,他沒法像之前合同時期,輕鬆地親親她,抱抱她。


「我對你是真心,雖然一開始是合同,但後來,我對你動了心。你若對我沒心,直接推開我就好,何必算計。」

梅疑霜看著祝英台一字一句地說,那一字一句就像細刃在割他的心。

「想到這裡,我就來氣!我以為在你的眼裡看見動心,結果,是我多情?」祝英台邊說,邊抽出長劍,「你讓我丟臉,我也讓你丟臉!」


在梅疑霜反應過來之前,他眼前出現團團劍花,接著他覺得通身涼颼颼。他低頭一瞧,驚見自己全身的衣褲全被祝英台的「落英劍法」挑破割碎;月光下,他赤條條地站在那兒。

「你!」祝英台收劍回鞘,指著他的臉道:「就這樣一絲不掛,從二京最繁華的大街上,一路走回家罷!」說完,便像神仙騰雲駕霧一般,飛身離去。


「好吧,該慶幸她使的是『落英劍法』,而不是『落鷹劍法』……」梅疑霜深吸一口氣,就這麼光溜溜地沿街走回家去了




作者悄悄話

  • 一賭真心,梅少輸到脫褲
  • 原來,祝英台練就的落英劍法,其實是落🦅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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