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4/06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她的故鄉》

    *本文節錄自《佳🌻報》第二十五期〈體諒、互助、尊重〉。

    創作於2024年3月22日。


    那一天,我們騎了一個半小時的摩托車,從峴港回到她的故鄉。我其實不太知道她的故鄉小鎮確切的名字叫什麼,只知道是在峴港旁邊的縣,有著獨特地方口音、夢回四十年前的地區。

    一個半小時坐在摩托車上,我的屁股已經沒有感覺。跟一群機車騎士穿梭在早上七點的車陣中,除了閃避機車、更要小心載著水泥、貨物、農產品的大貨車。耳膜應該還健在,但是每一次聽到喇叭聲,卻還是沒辦法當作聽白噪音一樣若無其事。

    一路上經過幾條河川,深綠而不見底;十公尺內的視線可能還算清晰,而往遠一些望去就是霧茫茫裡透出一點建築物的身影,空汙與清晨的霧氣混雜,到連太陽的輪廓都可以肉眼直視的程度。

    小鎮很小,但不冷清,機車一輛接一輛,即使是看起來再荒涼的路線也都不會是獨自行駛。這裡不只有老人、更多的是中壯年、青年、也有還在讀書的學生及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小鎮的血脈還在,還沒有被大都市吞噬而少了生氣。若說台灣鄉村是七旬,等待轉生的老人,越南的鄉村就是而立,正要上升的青年。-她邀請我中午一同去他們家祭祖活動吃飯。浩浩蕩蕩總共八十來人一起聚在一戶人家吃飯:親戚、鄰居、鄰居的親戚以及我,這個外地來的朋友。每見一次人,就依著她幫我介紹是台灣來的朋友:「可以聽越語,但是要說慢一點、標準一些。」然後再補上一句,她的雅思7.0。

    那之前我已經有聽過幾個朋友提及他們在準備考雅思,也大概聽說在越南,好像雅思是一個很標誌性的英文評比標準,幾乎每一個大學畢業生都會考。只是我不知道標誌性到連爸爸媽媽輩的親戚們也都將此拿為餐桌上的配菜。


    吃完午餐,回去睡午覺的回去睡午覺,留下來唱卡拉ok的留下來唱卡拉ok,

    這一次散席之後,還會有下一次、再下一次。只要大家都還在這,就會一直有下一次。-他們家位在小鎮的中心,而幾里之外的農地,每天上下工來回。我夢起短暫停留過的屏東高樹,那時也是坐著車去田裡幫忙、收工之後去買豆花吃。


    下午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我們去了附近的一條小溪。小溪帶有一點點混濁的綠色,孩子們在小溪享受酷熱裡短暫的清涼。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在小鎮中心吃了甜湯、喝了椰子水,然後才回去。-傍晚,我用越文夾帶著需要被她翻譯的英文與他們家聊著天,但多半是被問著問題然後回答:為什麼學越南語、家裡有幾個人、在峴港生活如何、以後要作什麼工作、台灣越南來回機票多少錢、簽證跟護照差在哪、台灣跟中國的關係、台灣是被哪個國家統治等等。

    一時之間有些被問題轟炸,最後還問到我的體重..?所幸我答了「秘密」之後才結束這一回合的問題環節。


    隔天清晨,4:50的鬧鐘、50分鐘的冥想。

    早餐是素食phở 河粉。冥想結束之後就已經沒有看到爸爸了,她跟我說爸爸已經去工作了。哥哥跟大嫂也趕緊吃完早餐,跟我說了一句「Nice to meet you,Hẹn gặp lại em (下次再見)」之後就騎著摩托車也去上班了。


    6:30坐上摩托車,

    要回峴港了。房子裡剩下媽媽以及哥哥的小孩,才三歲多的姪子。我向姪子揮手,他對我露出最可愛的甜蜜笑容說「Hẹn gặp cô(阿姨再見)」。(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已經到了被叫阿姨的年紀..)

    離開前,媽媽在我的臉頰上留下一吻。還處在震驚中,摩托車就已經離開了小鎮。

    我看著跟昨天前來時一樣帶有塑膠垃圾的河川、比昨天更不清晰的遠方視野:已經不見太陽的光芒卻能看到黑黑一圈的輪廓,風吹得我眼睛有點濕了。


    一天小梁跟我說我才發現,我一直在用刻板印象跟人相處。「你們越南人..」回想起來,我在歐洲時也常常用「你們歐洲人⋯」的方式在跟歐洲人講話。

    面臨文化衝突、文化差異的時候,用一個概括的群體去稱呼對方確實是一個比較簡單的方式。但我自己想想,如果有人對我說「你們台灣人⋯」的時候,我通常是會先遲疑、思考、再給出一個中性的回答。

    一個概括的群體裡本來就有各式不一樣的人。

    當我用一個概括的群體去稱呼對方時。確實就沒有將我的眼光放在我眼前的這一個人身上,而是看向她身後的那一個族群背景,忽略了她站在我面前時,我應該要給予她的尊重跟目光。

    對於自己已經用了刻板印象跟許多人相處這件事我感到十分的慚愧跟抱歉,也覺得自己非常不應該。

    看別人時只看別人,看自己時只看自己。還在學習中。


    沒有os了,因為只有幾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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