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3|閱讀時間 ‧ 約 27 分鐘

辯「玄學與實學」

陳生:天心,你看:劉怡君的《援經入律——《唐律疏議》立法樞軸與詮釋進路》,這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經學具體運用的研究之一。

天心:科舉考經義、論、策,這個精神是很好的。這是實學的精神。寫論文也應該如此。

陳生:按照現代實學的意義,只有策是實學。

天心:第一,只考策就是空中樓閣。第二,不就是我說的文史哲學界都在玄談嗎,論文連策都不必了,研究動機儘講些屁話,危微精一。有了考察的文本,研究出他們的內容,最後要談怎樣落實。

陳生:你看看除了曾老師,那個中文系有在落實社會參與和影響。

天心:所以改變不了啦,這就是不落實,儘研究些經學史,不研究不落實經。

陳生:連經典活化研討會也就是在研討如何搞經典教育,接下來呢?舉例歷史系,寫地方志,整理史料,構建認知,糾正歷史繆誤。哲學系推動思維認知的課程,甚至參與社會運動。

天心:舉例中文系,是不是研究唐詩的人應該也能寫詩,研究經的人應該也能註經和落實經義致世。

陳生:中文系的東西都是死的。除非你和曾老師一樣,但是曾老師不是中文系,也可以做他要做的事。文學最基本的實用處,刻畫現當代人的心靈意識。有哪個中文系在做?都是外文系,和其他非文系創作者。

天心:你說的史、哲,有在做的人也有不做的人,中文系也是,這沒論證什麼。

陳生:但是人家不是全亡,中文系是全亡。

天心:你又四部混為一談,中文系又不只研究文學⋯⋯這就是混為一談,然後又跟經學死掉混為一談。

陳生:中文系的問題就是四不像,然後都用想當然爾的方式研究,結果研究出都是想當然爾的東西。是台灣中文系要適應現代學術分類與規範,反過來的話,就是想當然爾的自欺欺人,如果你不能配合舞台規矩,那就不能上台,這就是現代化社會的特色,也是弊病。

天心:這句話沒道理,中文系不需要像什麼,你忽略了拖倒舞台的選擇,王官學總會變為平民學。

陳生:「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理由不珍惜其傳統,因為傳統是民族血脈之稟承,是民族自尊之所依託。故每一個國家的大學裡都有他們的“國文系”或“國學科”,以維護其傳統於不墮不滅。儘管今天全世界的人都想在文學創作方面有更好的表現,但希臘人決不會讓荷馬死去,意大利人絕不會但丁死去,英國人決不會讓莎士比亞死去,德國人決不會讓哥德死去。我們中國人當然也熱切希望能夠產生足以讓後代崇敬驕傲的偉大作家;不過,我們同時也有必要讓屈原陶潛李白杜甫,以及其他許許多多古代的偉大作家和他們的作品永遠活在我們身邊,以及我們子孫的心裡。而這一份文化的薪火傳工作,中文系的人應有“舍我其誰”的責任感才對。」林文月應該不知道,任何國家的語言文學系終究是語言或文學系,可是台灣的中文系是?

天心:林文月沒有經學腦袋。你定義的經學死掉就算了,殯儀館館長,可是文學怎麼死了?

陳生:不是我定義的經學死了,是大多數人的認為。

天心:目前你我結論如此,文學又是大多數人認為死了?

陳生:中國的古典文學在現代的確是死了,文脈是不通的,你可以說某些意識和思想,感觸是差不多的,但不能說他就是中國古典文學的文脈尚存。

黃生:月經討論文⋯⋯

天心:又是你定義的文學死了,因為它不包括散文新詩小說。

陳生:要參與現代學術的討論,當然要符合現代學術,然後即使非學術平台內,一般人生活中你所謂的文學也⋯⋯

天心:現代學術討論就是玄談,文史哲玄談,用這標準,那史哲更是死了。沒有人在用某個哲學思想,那就是死了,宋代水利於現今沒有幫助,史也是死了。

陳生:你自己撫心自問,包括你的老師在內,哪個不是以對死物、以博物館式的方式研究,中文系的東西基本就是這些東西。宋代水利並沒有死,那些水系還在。

天心:所以不在就死了,用你說的話就是:「幽靈般的影響」?

黃生:散文、新詩就算了吧,小說,網絡小說還蠻火的。新詩算什麼東西,從來就沒活過。

陳生:無論是不是網路小說什麼的,現代文學基本不屬於台灣中文系。台灣中文系是畸形的存在。

天心:每個時代都有不同的文學,這樣定義死,什麽都沒活過。這問題跟經學一樣。

陳生:在我看來,經學自己應該是一個系,和神學一樣。黃生,不知道我此說有誤否?

天心:它符合現代學術規範嗎?

黃生:不要碰瓷神學,原則上的確是如此,但中國經學研究太low。

陳生:穆斯林那種都可以有自己的神學系了,經學應該獨立出來。

天心:高師大也有經學研究所,可是跟中文系的經史組差不多。

黃生:正常而言經學、神學的確可以獨立成一個學院,其實神學就是經學,其實看神學就曉得中國經學在混吃等死。

陳生:可是台灣把他歸類在中文學門。

天心:那是台灣的錯還是中文的錯?

陳生:是中華民國的鍋,但是台灣不思進取,沒有進步處理。但你要說是中華民國的“錯”,那也大可不必,因為他們是有現代化的努力,後人沒有進一步改革。

天心:不過社會就是這樣,有改革想法的沒有改革能力,有改革能力的沒有改革想法。

陳生:天心可以做援(基)神入(支)經。

天心:騙我成為蔣慶之流,然後又說經學已死?

陳生:你把蔣慶比之神學的經學化,是對神學的侮辱吧。

天心:如果你相信經學已死,卻叫我這麼做,那是害我。如果你不是害我,卻鼓勵我這麼做,就相信經學還沒死(透)吧,而且這種事情恰好被中文學界拒絕。

陳生:並不,如果將經學博物館式的研究,那就是經學是死物。

天心:這就是研究經學史的方法。

陳生:反而那樣做他們會有你不一樣的反應。不要忘記中研院是在傅斯年胡適那群反傳統的勢力下奠基的。

黃生:正確而言,神學(theology)這個詞彙並不是傳統上形容教會學術的。他原來指亞里士多德的形上學,尤其在是《形上學》中的μ,λ卷提到的部分。傳統上以聖道之學(science of sacred doctrine )或者叫神聖信理之學。

天心:所以現代學術跟傳統學術水火不容吧。其實經學應該要怎樣走下去,我也在找答案。反正每個人答案都不同,找到的時間也不一樣。

陳生:不要完美主義,沒那麼複雜,做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已經很難了,這也可以是答案,而且應該是也必須是。

天心: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陳生:你這樣就不儒家了。「我欲仁,仁斯至矣。」這才是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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