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上色

體育場內的溫度很高，汗水浸濕頭髮，研磨的頭髮都貼在臉上，因為懶得去剪頭髮的關係，頭髮幾乎蓋著他的臉。

又因為體能訓練的關係，讓研磨幾乎體力耗盡，雙眼無神地在角落休息。

經過研磨身邊的山本看見，驚恐地尖叫：「天啊！有鬼啊！」

「……不是。」研磨有氣無力的開口。

「天啊！鬼跟我說話了！救命！！」

山本害怕的往後倒退好幾步，完全沒有發現背後有人，直到他撞到一個強壯的胸膛才停下來。

他定點的看抬頭，發現黑尾挑挑眉的看著他：「那個不是鬼，是研磨。」

「啊！是研磨？！」山本定睛一看，確實是研磨，接著說：「你太陰沉了！這樣太像貞子了！會嚇死人啦！」

「……」研磨沒有回話，只是靜默地拿起水瓶喝水。

放學回家到家中，研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有很像貞子嗎？

但體能訓練之後真的很累啊，他沒有辦法特別有活力，又不是他的問題。

研磨躺回床上，今天的體能訓練真的太累了……他閉上雙眼，正準備進入夢鄉的時候……

「研磨！」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他幾乎不用想也知道把房門推開的人是誰。

研磨睜開雙眼，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小黑。」

「你別太在意山本講的話。」

「……我沒有很在意。」

「你看起來非常在意。」

「沒有。」研磨否認。

「真的嗎？」

「……」研磨承認，黑尾真的是最了解他的人，即便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很多時候黑尾都能很快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

他確實是有點在意山本講他很陰沉，很像貞子。

但他本來就這樣了，能怎麼辦？要他像山本那樣充滿活力？

光想到就很累。

只是到底該怎樣才能不要那麼像貞子呢？

隔天，體育館內。

今天的練習菜單主要是接球訓練，但接球狀態一直不是很理解。

研磨一直被前輩們教訓，說不想練就別練，這個陰沈是想表演給誰看等等，各種不是很好聽的話語。

研磨有些受夠了，從加入排球社開始，三年級的學長就不斷的在找麻煩，昨天被說像貞子已經夠煩了，居然還被學長們說他的陰沈是裝出來的。

就因為他是一年級的新生，就可以這樣被對待嗎？

不喜歡跟人相處就是陰沈嗎？

果然跟人交際真的很麻煩。

研磨看向三年級的學長

正準備脫口而出想要退出的話語，被黑尾大聲跟學長道歉給制止。

研磨不解的看向黑尾，對方眼神讓他別多嘴。

練習結束回家時，研磨一直猶豫要怎麼開口問黑尾，為什麼要阻止他退出排球社。

黑尾反而先開口：「研磨，為了我撐一下可以嗎？」

「……為什麼？」

「我需要你的冷靜的腦袋，你可以幫助我很多的。就像小時候你陪我打球一樣。」

他用的是陪。

因為黑尾清楚研磨並不像他是真的非常喜歡排球，不過就是他需要有個人陪他一起打球罷了。

只是研磨從陪黑尾打球，到跟著黑尾一起看排球比賽的影片，漸漸的對排球有了那麼些許的興趣。

研磨看著眼前的黑尾，沒有馬上回應。

他想起小時候的黑尾，跟現在這個笑容燦爛的黑尾有極度的落差。

小時候的黑尾，是家人們把他們兩個人刻意放在一起，當時候黑尾沒有說想打排球，只是陪他一起打電動。

大部分是研磨認真打電動，黑尾在旁邊看，偶爾黑尾也會一起加入。

那個時候的研磨，覺得眼前的世界，是灰黑色，沒有其他太多的顏色出來。

黑尾提出要打排球，請研磨一起陪他的時候，原本幾乎沒有色彩的世界，似乎漸漸的多了一兩個顏色出來。

「研磨？」

「給我幾天想一下，好嗎？」研磨說著。

他沒有辦法馬上給出答案，他需要一些時間思考。

「給個期限。」黑尾說。

「三天。」

「好。」

「對了，小黑。」研磨開口：「我真的……看起來很像貞子嗎？」

「我不覺得很像，但……要是你很在意的話，不如考慮換個髮型或髮色？」

有用嗎？研磨想著。

＊

接下來的三天，研磨還是有出現在體育館內。

三年級的學長還是一樣的嫌棄研磨，不過山本也成為他們碎念的對象。

似乎不管怎麼做，三年級的學長都看他們不順眼。

研磨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他還在思考要怎麼告訴黑尾，他有可能得要先暫時離開排球社一段時間時……

山本頂著一頭莫西干頭走進來，眼神兇猛的一副只要敢惹他，他就跟誰拼命的態度，讓原本還會對山本講話不太客氣的幾個三年級學長，忽然間講話都少了挑釁。

看見這樣的山本，研磨才恍然間發現……原來只要改變髮型就可以差這麼多嗎？

他想起三天前黑尾希望他留下來，還有改變髮型的事情。

他悄悄的走到黑尾身邊，小聲道：「小黑。」

「嗯？」

「練習結束以後……」

研磨話還沒有說完，黑尾直接打斷：「好，我們一起回家。」

練習結束後，兩個人一起走回家。

研磨先行開口：「小黑。」

「嗯？」

「我會留下來。」

「真的嗎？」

「真的。」

「太好了！」黑尾高興的正想衝上前抱住研磨時……

研磨開口：「不過……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幫忙。」

「嗯？什麼事情？」黑尾停下動作，問。

「幫我染頭髮吧。」研磨說：「染成金色的……」

「這……」

「不行嗎？」

「沒有不可以，只是……我不確定能不能染好。」

「沒關係。」研磨微笑：「染不好也無所謂，小黑也說了，既然很在意的話，不如改變髮型或髮色不是嗎？」

「我是有這麼說過沒錯……」

「我的世界，在小黑出現之前，一直都是黑白色，沒有太多的色彩，但有你出現之後，我覺得世界的顏色變得多樣跟燦爛。」研磨說：「所以……這個顏色，只能有你為我上。」

「……」

「可以嗎？」

「好。」黑尾點頭：「沒問題。」

「走吧，回家染頭髮。」

「嗯。」黑尾點頭，腳步稍微慢一點的讓研磨走在他的前方。

他看著研磨的背影，內心一陣的騷動。

有些話，他沒有辦法像研磨那樣說得很漂亮，但……當聽見研磨說，他讓研磨的世界充滿顏色，他承認他挺想哭的。

與其說他讓研磨的世界充滿顏色，不如說……如果沒有研磨，就不會有現在的自己了。

沒有遇見研磨前的黑尾，也一直覺得自己的世界是黑白色，認識研磨之後，他的世界充滿許多不同的色彩，生活也變得更加的豐富。

如果沒有研磨，或許……他還是那個自閉不敢跟任何人多說話的黑尾。

「小黑？」研磨停下腳步，回頭。

「喔，來了。」黑尾笑著，快步地走上前去。

——請你，繼續在我的世界上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