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Gaipa直視Alan的雙眸,沒有迴避,那雙眼睛清澈無比也堅定。
Alan從來沒想過可以在一個剛滿十八歲的青年身上看見這樣的眼神,也或許是他在成長到所謂大人的這個時間中……失去兩位至親,才能這樣。
他忍不住一笑,右手牽起Gaipa的左手,手指在上頭輕輕地滑過,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想要碰觸一個人,還有……
他低下身子,小聲地開口:「閉上眼睛。」
「嗯?」Gaipa不解的問。
「閉上。」Alan說,不允許青年再多問兩句。
Gaipa乖乖地閉上雙眼,沒有多問什麼,耳邊除了風的聲音之外,沒有其他的聲音。
臉部被風吹的冰冷,雖然有穿外套,但顯露在衣物外頭的肌膚只感覺到冰冷。
他困惑的不解Alan想做什麼,短暫幾秒鐘的時間,已經讓Gaipa想睜開雙眼問究竟要做什麼。
然而,正當他想問的時候,他感覺到另外一個冰冷帶點溫度的東西碰在他的嘴唇上。
他幾乎沒有多想的睜開雙眼,入眼的是Alan的閉上的眼睛,可以看見他長長的睫毛。
他正在被親吻。
很單純的嘴唇碰嘴唇的親吻。
Gaipa對於感情有過許多的幻想,他曾經想過如果他和Jim真的在一起的話,他可能會跟那個人一起經營一家小餐館。
他們會一起牽手走過許多地方,也有可能會接吻。
他幻想過無數次接吻的美好,但從來沒想過……原來接吻不如想像中的熾熱,而是冰冷又溫暖。
他猶豫要不要張開口,Alan的嘴唇已經從他的唇上移開。
Alan發現Gaipa臉上充滿複雜的神情,他露出一抹微笑:「怎麼了?嚇到了?」
「不是。」Gaipa否認,本來只感覺到涼意的耳朵,似乎正在融化,他背過Alan:「只是……跟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Alan低下身子,頭靠在Gaipa的肩膀上,小聲地說:「那、應該是什麼樣子呢?可以告訴我嗎?N’ Gaipa。」
「……」Gaipa一瞬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肩膀上的重量,心跳的速度。
他對Alan的感覺,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心動,因為他無法把現在的一切狀態跟對Jim的感覺連貫在一起。
他緩緩自己的情緒,開口:「P’ Alan。」
「嗯?」
「你親吻我的時候,會痛嗎?」
似乎是沒有想到Gaipa會問出這句話,Alan幾乎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回答:「……沒有。」
——思念是一種病,一種治療不好的病。就像想念一個人的時候,連呼吸都會疼痛。
幾秒鐘前,Gaipa說的話語在他的耳邊迴盪。
他承認……親吻Gaipa的時候,腦海中確實是沒有Wen的影子,他就是單純的很想親吻眼前的人。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把Wen放下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短暫的兩天相處,跟Gaipa的相處確實很舒服。
或許是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個終點,知道離開日本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也許就回到那個只是認識的狀態。
「那就好,我就當……P‘Alan對我已經有些心動了。」Gaipa看著窩在他肩上的人,親吻對方的頭。
景色很美,也許就是醉人的景色,讓他們也深陷其中吧。
Gaipa主動牽起Alan的手,沒有多說什麼,他們一起在二條城中欣賞著冬季的美景。
感受屬於只有北方國度才有的寒冷。
「思念是一種病。」Gaipa輕聲的說。
「但不需要勉強治好它。」Alan說。
「對,不需要勉強治療好……我想起媽媽每一天思念爸爸的日子,那時候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好事情,但現在……」Gaipa停頓一下,他看向Alan的側顏,又收回視線:「嗯,不過P’ Alan跟我不一樣。」
「有不一樣嗎?不是一樣都是想念一個人?」
「嗯,不一樣。」Gaipa搖頭:「我思念的是媽媽,你想念的是讓你深愛的人,也許……」
「也許,等到我呼吸都不會疼痛的時候,我就真正的放下他了。」Alan說:「就像你說的,那些傷痕都是成長的痕跡。那些疤痕都是促使一切走向更好,就如同……這座古老的建築一樣。」
「嗯。」Gaipa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握住Alan的手更緊一些。
*
回到Spring Day,Alan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和Gaipa之間,少了一層牆的互動感。
原本他們之間似乎還有些尷尬的窘境,在今天去二條城之後,慢慢的讓那面牆變薄些。
Alan對於Gaipa的感覺,他說不上來。
他不想要將Gaipa當作Wen的替代品,青年清澈的眼眸,會讓他一瞬間夢迴最初與Wen相識的那段美好過往。
他怕自己將Gaipa和Wen在某一部分重合了。
他清楚每一個人都應該是獨立並且獨特,但他就是忍不住……會不小心地進入回憶的漩渦之中。
Alan穿著大衣,站在外頭抽菸,他不得不承認,現在呼吸的時候,確實沒有之前那樣的疼痛。
他對Wen的那股思念,他不確定是不是一種習慣。
一種,應該在某些時候,想念那個他曾經想要共組家庭的人。
呼出白煙,融合著體溫,帶著味道,也把他的感傷一併給呼出。
Gaipa輕輕地敲門,Alan回過頭看見青年,臉上露出微笑,他熄掉煙,走進室內,和Gaipa一起討論明天要去什麼地方。
或許連Alan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很少笑,和Wen在一起的時候,笑的次數不多,只要Wen不配合他的時候,他會皺起眉頭。
但只要看見Gaipa,他會不自覺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是為了面對客戶而有的營業微笑,而是打從心底的……看見一個人,心情愉悅的笑容。
夜晚的京都男的下起雪,青年旅館內的暖氣開的很足。
Gaipa和Alan看著窗外的雪一片片飄落。
漆黑的天空,少許的燈光,照應著雪花。
Alan想,如果可以……他想要再跟一個人一起來看雪。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Gaipa看著窗外,輕聲地哼唱。
「這首歌是?」Alan好奇的問。
「媽媽最喜歡的歌。」Gaipa說:「看著這個雪,我想起媽媽,就想唱這首歌了。」
「我只聽你唱過一次。」
「送走媽媽那天,對嗎?」
「嗯。」Alan點頭。
「我很喜歡這首歌,除了是媽媽喜歡的歌以外,也是爸爸跟媽媽會在一起的歌。」
「教我唱好嗎?」
「好啊。」
外頭的雪靜悄悄的落下,一片片在屋簷、地面堆積起來,就像Alan和Gaipa的熟悉,一片片的堆疊。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
——我愛你有幾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