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21|閱讀時間 ‧ 約 32 分鐘

奇幻小說/中斷/紀念《夢魔》-《第二場夢:孤兒院》終

  瑟芬心中有股奇怪的感覺,他說不出口,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反正沒有人聽了,但他覺得,這樣反而才是讓所謂的儀式完成了。


  他不知在墓碑前呆站了多久,時間依舊不重要,他也沒覺得雙腳疲憊,忽地光線暗下,這次卻沒有馬上亮起,而是黑暗中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三十五條人命,這是專屬於你的獻祭。」


  隨後光線亮起,依舊是地下室,但沒有半具屍體,只有一個墓碑,墓碑上嵌著一把短柄斧,而墓碑的石面上滿是劃痕,被刻得亂七八糟。


  瑟芬先是看了自己的右手,的確沒有什麼斧子了,他的視線越過墓碑,又是那個奇怪的男人,只是男子的臉上不再有溫和的笑意,只是平平靜靜的,而那隻黑白條紋的貓咪趴在男人的左肩膀上。


  瑟芬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對三十五這個數字很有印象,因為這正是當年肺病蔓延時挖的土坑的數量,加上院長和楓葉他們十個人。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間中,瑟芬發現墓碑上雜亂無章的劃痕正好是三十五條,但他不能理解,三十五條人命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空間猛地陷入黑暗,瑟芬再次能看清時,卻是在地下室外,而他居然看到自己打開了地下室關著的門,然後輕盈的跳了下去,地下室的門隨後重重關上,明顯的尖叫聲此起彼落的由內傳出。


  瑟芬發現自己無法動彈,更準確的說,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他只能看見、只能看見。


  當亂糟糟的尖叫聲停止後,地下室的木門由內而啟,他看見自己兩手空空,卻滿身是血,像個血人一樣的走了出來。


  瑟芬覺得很奇怪,他覺得那個人不是自己,因為他從未進入過地下室,儘管他很好奇地下室有什麼,他也不曾沾染過血跡,白色的衣物總是乾乾淨淨的。


  在那個血人往前踏出一步時,整個空間又陷入黑暗,不過一會兒就亮起了,但場景不是任何一個瑟芬認得的地方,是一個完全白色的空間,不大,就像地下室的大小,那個男人又出現了,但那隻貓咪不見了,最詭異的是,那把短柄斧竟然乾淨俐落的嵌在男人的頭上,就像一頂帽子,因為沒有滲出任何紅液。


  更詭異的是,男人舉起手,輕輕鬆鬆的將斧子拔出,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血,沒有傷口,甚至沒有疼痛。


  突然,瑟芬感覺自己全身濕漉漉的,他下意識的低下頭,看著攤開的手掌,居然滿是流動的鮮血,接著他的眼前一片血紅,鮮血刺痛了他的雙眼,他反射性的用手去抹眼睛,但這只有造成反效果,最後他閉上眼睛,但還是能看見眼皮上的紅覆蓋了世界。


  儘管如此,瑟芬依舊沒有太多情緒波動,他不顧濃稠的鮮血流進嘴裡,張口問道:「你就是死神嗎?」


  他看不見,但他聽到了回答。


  「不,你才是死神,我只是一個見證者。」


  那個聲音輕輕柔柔又平平冷冷的。瑟芬突然明白了一切。


  故事到此結束。


  ……



  隨著畫面回到白色空間,七五說了句「故事到此結束」後打了個哈欠,又變回一開始的慵懶模樣。


  十六臉上盡是複雜,又驚又懼,又怒又疑,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七五狂妄的笑聲迴盪在整個空間,他很滿意十六的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七五笑累了,十六的神情僅剩哀傷,他緩緩搖頭並問道:「七五,我不明白,整個故事我都聽不明白。」


  沉默片刻,七五在宮廷椅上躺了個滿懷,他悠悠說道:「故事很簡單,也很無聊。」


  他說,孤兒院的確是個邪教據點,會以孩子們作為祭品,但瑟芬出現,讓他們認為那是邪神賜予的禮物,更是邪神的化身,因此對瑟芬格外照顧,甚至限制他與其他孩子玩耍。


  在那個時候,女孩十四歲成年,男孩十六歲成年,所以原本應該等到瑟芬十六歲時才會舉行儀式,但漫長的等待中發生了兩個意外。


  第一個意外是醫生的到來,根本就沒有什麼十四歲的小哥哥,那是瑟芬在被醫生玷汙後自己幻想出來的,他想像自己腹部的疼痛和那個女孩是一樣的,所以瑟芬才會記不得小哥哥叫什麼。


  而院長發現瑟芬被醫生侵犯後,兩人發生了爭執,最終醫生被趕出孤兒院,而醫生帶走的那個男孩,其實是瑟芬的純潔和善良,實際上醫生是獨自離開的。


  而瑟芬在未足十六歲就慘遭玷汙,院長她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讓楓葉去代替瑟芬承受罪孽,將瑟芬身上的污穢轉移到楓葉身上,那麼瑟芬就會依舊純潔了。


  在醫生離開後,楓葉頻繁被帶進地下室,除了被虐打,在院長與女老師們長期的空虛下也遭到了侵犯。就在院長她們以為可以一直持續到瑟芬十六歲,第二個意外發生了,那就是楓葉的反抗。


  院長的確是楓葉劈死的,但楓葉是為了瑟芬才殺死了院長,也是為了瑟芬才甘願承受虐待,最終卻也是為了瑟芬而奮起反抗,所以院長的那條命依舊算在了瑟芬頭上。


  至於那些得肺病被關在地下室的孩子,也的的確確是瑟芬殺死的,醫生就是發現了這點,以替瑟芬掩蓋傷口為由,成功逞了自己的獸慾。瑟芬說過,無緣無故受傷的話會被老師教訓的,而他根本就沒有阻止自己的好奇心,他去了地下室,發現整個環境和所有的人都變得異常噁心,所以用斧頭把他們殺死了,病入膏肓的老師和孩子們,只能任由一個瘦弱的孩子揮動短柄斧。


  而他會選擇短柄斧,是因為老師曾警告他不要碰那個危險的東西,其實那柄斧子是給孩子們劈點小柴用的,而院長和老師們總說瑟芬很瘦弱,他不相信自己無法揮動那個小斧頭,最終他也證實了自己也能揮動短柄斧。


  至於意外發生的那一天,楓葉偷走了短柄斧後照常被帶進地下室,院長發現後很生氣,就讓前一天陪著瑟芬的兩個老師也來到地下室,準備好好教訓楓葉。


  而那四個女孩都是來過初潮的處女,院長她們相信處女的經血可以淨化汙穢,但四個女孩的經期並不相同,所以她們被迫和院長跟老師們一樣,坐在楓葉身上,扭動身子直到下體出血。


  說回前面,瑟芬最初的記憶中,在穀倉看到被院長訓斥的男孩,就是院長製造肺病的受害者,而他也是瑟芬第一個殺死的人,是那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男孩請求瑟芬的。


  再說回最後,瑟芬能順利殺死了四個成年女性和四個未成年女孩,第一個原因是,四名老師早就被楓葉的反抗弄得遍體鱗傷且疲憊不堪,要殺掉她們其實很容易,更別說還有楓葉幫忙制服那些女人,還有一個愚蠢的原因,那就是她們不願意傷害聖潔的瑟芬。


  一到四號女生的死也很簡單,和楓葉差不多,她們都被邪教和淨化儀式搞得精神崩潰,所以毫無反抗的讓瑟芬殺死了,但她們死得並不痛苦,因為她們早就被洗腦成瑟芬是純潔神聖的存在,在她們的眼中,瑟芬就像書中的天使,被他殺死是一種恩賜和解脫。


  楓葉的痛苦除了身體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自打剩下他與瑟芬兩個男孩子,並且開始遭到可怕的對待,他就不明白為什麼只有自己必須受到虐待,瑟芬可以享受著最好的食物和床鋪,甚至不用幹雜活,但他無論如何都沒法對瑟芬產生怨恨,心智逐漸成熟的他,反而對瑟芬產生了憐憫之心。


  要說楓葉是不是也受到了洗腦才會有那種念頭,可能有,可能沒有,可能或多或少的有,但不可否認的是,開始進入青春期並長期被侵犯的他,比起同齡的女孩子,他對安靜又美麗的瑟芬才更抱有異樣的情愫,因為他從未觸碰過瑟芬,他也無法想像瑟芬像那些女人或女孩坐在他身上會是什麼樣子──有可能會是反過來的。


  真正的故事說完了。


  七五並沒有因此閉嘴,而是微微皺起眉頭,看著白色空間的另一人:「十六,你不該流淚。」


  十六哀傷的神色登時多了幾分閃躲,他連忙抹了抹臉,卻終究無法強顏歡笑,他嘆氣道:「實際上,瑟芬並沒有殺死任何人吧,儘管揮動屠刀的是他沒錯。」


  七五緩緩起身,來到十六身邊,他俯下身子,白色馬尾輕輕甩到了十六臉上,弄得十六一臉嫌棄。七五面上渾然不見一絲輕浮與隨便,而是猶如警告的慎重說道:「善良會遭致厄運。人生如夢,你有多少眼淚可以用?」


  十六抬頭而望,眼神裡沒有一絲怯懦,他堅定的開口:「你要是再欺負我,我就跟始祖告狀了。」


  七五立刻直起身子作投降狀,卻是笑道:「分明是你讓我說故事的,可不能告狀我擅離職守!」


  十六白了個眼說道:「誰說要告狀你擅離職守了?我要跟始祖說,你說他是隻貓咪!」


  七五登時啞口,隨後又笑道:「喂喂喂,是瑟芬覺得始祖長得就是一隻貓咪,我當然知道始祖不是一隻貓啊!」


  十六突然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問道:「話說回來,聽你在故事中的形容,為什麼始祖那時會變成貓咪的樣子,還能站在墓碑上,那肯定是貓咪大小吧?」


  七五還來不及回答,白色的空間就傳來第三個聲音說道:「因為那個地下室太小了,始祖沒辦法以真身現形,你說對嗎,七五?」


  七五嘴角一抽,十六立刻起身還站了正步,突然兩張宮廷椅消失無蹤,一個秀長的身影從黑暗中堪堪走出,來者為男性,白得異常的頭髮束成一綹,已經長至他的膝蓋處,他的一雙紅瞳與唇角似笑非笑。


  不過半秒,七五也猛然站起正步,鏗鏘有力的說道:「我馬上回去工作,見證者大人!」


  來者頓了頓後忍俊不禁:「你是怕別人不知道我是你故事中的那個見證者嗎?」


  七五繼續精神奕奕的說道:「因為始祖說過,你不喜歡被喊到名字!」


  一個問題瞬間就拋了過去:「那始祖可否說過,我喜歡被喊作見證者?」


  這個問題讓七五一下犯了難,他擊潰了自己的做作,鬆了肩膀攤攤手說道:「沒說過,我下回問問吧。」


  來人輕輕一笑,走到七五跟前,右手放到了七五左肩上,接觸的一瞬間,七五驀然消失,一點灰都沒有留下,這個場景十六一直看不習慣,他向來盡忠職守,也是因為怕被那樣對待,儘管他問過很多人被強制送回工作崗位是什麼感覺,無一例外得到的回答都是「沒有感覺」,他還是不敢體驗。


  七五消失之後,來者的目光就落到十六身上了,他說:「你還會看到更多故事的。白天天的噩夢還得持續一段時間,要不我也給你講個故事?」


  十六大喜過望,完全沒想到會是這種發展,連忙點頭笑道:「真的?好啊好啊!」


  「那就……」來人輕輕一笑,滿是玩味,「來說個關於一隻貓咪的故事吧。」


  語畢,兩張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宮廷椅登時出現,來者逕自坐下,儀態盡是輕柔優雅。


  十六表情一僵,大感不妙,但他也只能乖乖坐下,戰戰兢兢的說道:「十一,那就麻煩你了。」


  來人名為十一,他淺淺一笑,毫不廢話,悠悠開口:「比七五說的故事還更久以前,有個叫伊雷的男孩,在十歲的時候被一隻黑貓咬傷了,過不到一年就因為感染去世了。」


  十一說到這就停了,看著十六的眼神意味深長。十六大驚失色,卻不敢問出心中所想:故事不會就這樣吧?


  十一又是淺淺一笑,很滿意十六的反應,他接著說道:「要說的是貓咪的故事,不是那個叫伊雷的男孩的故事。」


  十六猛然一怔,恍然大悟,但還是有種被戲耍的感覺,而這肯定不是錯覺。


  「男孩死去之後,黑貓被整座鎮子的人追殺,即便不是咬傷男孩的黑貓也是一律處死,因為人們根本分不清是哪隻黑貓咬傷了伊雷,隨著時間推移,黑貓也成了不潔的象徵。那隻黑貓頑強的躲藏了十個月,就在鎮民以為黑貓都死絕了,卻並未罷休,開始虐殺所有能看見能抓到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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