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6-27|閱讀時間 ‧ 約 46 分鐘

『清角之調』真相及『同均三宮』立說基礎的瓦解

『清角之調』真相及『同均三宮』立說基礎的瓦解

(今按:本文內的一些圖表和本站格式不合,故無法正確顯示,請參見原書)


一、前言


在中國音樂學界,解荀勖笛上三調的論著自古至今很多,但迄至今日,都實還解不開西晉的荀勖的『清角之調』之謎,這是因為對於文獻的內容,沒有細細審視,重要的關節文字却疏於去看,並且以今人想法去誤會古人或詆毀古代正學之士,而把解鎖的鑰自已斷送了去。吾人如今從楊蔭瀏、黃翔鵬、王子初未細讀史書而談錯了荀勖的『清角之調』談起。話說,王子初其人於其學校論文〈荀勖笛律研究〉說出了以下兩段話:


~~~~『那些古代的提倡“同徑說”的學者,多為文人中的假充知樂者』(王子初:荀勖笛律研究(人民音樂出版社,1995), 頁56)

~~~~『這“哨吹令清”云云,矛盾百出,顯為荀勖之後的假充知樂者說的外行話。』(王子初:荀勖笛律研究(1995),頁103)


~~~~『“微磑礡之”云云,其明將下徵調音階中的變微音,用“微磑礡”的手法(楊蔭瀏釋為按半孔)提高半音。從而將下徵調的新音階結構強與正聲調古音階結構吻合。仔細分析這段文字,不難看到,這也是後來假充知樂的文人畫蛇添足的結果。』(王子初:荀勖笛律研究(1995),頁103)


二、楊蔭瀏拿今日民間的笛子充當二千年前荀勖的笛律的依據

黃翔鵬的學生王子初在《荀勖笛律研究》(1995)裡,罵了注解《宋書‧律曆志》在荀勖在公元274年的笛上三調論述內的注文,王子初罵之為:


『這“哨吹令清”云云,矛盾百出,顯為荀勖之後的假充知樂者說的外行話。』(頁103)


然後,他提到當日楊蔭瀏因為照著史書所載荀勖笛律的製笛的尺寸,做不出荀勖要的十二律笛,因此楊蔭瀏用一個辨法,以獵取算出了荀勖的笛律成就的方法,王之初完全認可楊蔭瀏的以乙證甲,而指出:


『直徑數據仍是太小,荀勖笛上無法使用,然而《宋志》所載如此,其不明之處仍是笛律研究中的一大疑問。楊氏後於《史綱》中刪去了以上有關直徑的計算,而改用今民間常用的16mm為黃鍾笛之內徑。』(頁21)


且,王之初因而譽楊蔭瀏:


『《中國古代音樂史稿》中,已刪除了以上有關內徑的運算,而將荀笛的內徑改為與目前民間最普遍流行的一種簫差不多(16mm),禮失求諸於野,書本上的難題,到民間活的音樂去尋求解決的途徑,不失為行之有效的辨法。』(頁95)


楊蔭瀏不懂荀勖製笛的數據,無法用來製出二千年前西晉當時的荀勖設計的豎吹的笛來,於是用了今天民間笛的內徑尺寸16mm,而在《中國古代音樂史稿》內指出:


『假定他的笛的管徑和按孔的大小為目前民間最普遍流行的一種簫差不多(管徑約1.6厘米左右,按孔成橢圓形,約長0.9厘米,闊0.7厘米左右)。用這種辨法製成的荀勖黃鐘笛。』



然後說他算出了荀勖的笛律,黃鐘約等於G左右,其實此根本不是荀勖笛的西晉當日的黃鐘律,而是楊蔭瀏現代笛律的頻率,拿來充作他對荀勖笛律探索之下的大貢獻,王之初感覺良好,覺得『禮失求諸於野,書本上的難題,到民間活的音樂去尋求解決的途徑,不失為行之有效的辨法』。


按,此說法,應得更正為『到西晉當日民間活的音樂去尋』,而不是拿今天的笛子充古笛,於是即知,此種拿今天的笛子充古笛的學術方法實涉及學術不實。


而王子初此書,讚美『楊蔭瀏在這點上給筆者以極大的啓發,實驗中沿用了這一內徑數據』(頁95),而亦步亦趨學習,而使此書雖有一些小成,但其實其價值實有限,因為他對於荀勖的笛上三調真正的屬性的了解都因為像楊蔭瀏及黃翔鵬一樣,都因為沒有詳讀《宋書‧律曆志》的內容,不知道其實其中已含有足以解答『清角之調』真相的內容。伹是由於像先是楊蔭瀏及黃翔鵬,後繼者到了一樣也沒有詳讀《宋書‧律曆志》的內容的王子初等等,都無法正確得解『清角之調』的真相,實緣於此了。


而想一想,像是王子初罵《宋書‧律曆志》的注者是『文人中的假充知樂者』,但一如吾人以下所述,反而印證被楊蔭瀏誤會,被黃翔鵬抄楊說而未詳審,及王子初詬誶的那位註家(按:應即是原寫作《宋書‧律曆志》的何承天,或也有可能是完成《宋書》的沈約所加),竟完全破解荀勖在談笛上三調裡的悶葫蘆的真相的“文人中的真正大知樂者”;而反觀楊蔭瀏、黃翔鵬、王子初,却反而把何承天的注文捨了去,沒有參考,而得不到『清角之調』的真相,而使此一漢、魏、西晉初的中國民間的律調的『清角之調』一點都沒有被探究出來,留了一個污點,反而把中國音樂學界對於荀勖的笛上三調的研究誤導了,以致直到今天,都還不能給漢魏西晉重要的民間律調『清角之調』平反!


以上雖非本文的主題,但也是重要話題了。



三、楊蔭瀏不曉笛子孔位不等於發出的音高而把兩者齊觀而錯過清角之調真相


而本文主要要談的是,被楊蔭瀏、王子初等所瞧不起的《宋書‧律曆志》的注文正是出自高人之手,而在注文裡破解了『清角之調』,反而被未讀全《宋書‧律曆志》的楊蔭瀏、黃翔鵬、王子初,因為讀都沒讀全,錯過破解之機,反而又拿來談虛無唯心架構的同均有三宮———正聲調、下徵調、清角之調。


為何如是說,吾人不是指楊蔭瀏在《中國古代音樂史稿》裡用今天民間的笛子的尺寸來算二千年前的荀勖豎吹笛的笛律此舉。而是要指出,楊蔭瀏在談荀勖笛上三律的史料《宋書‧律曆志》(按:《唐書‧律曆志》也是抄自此一宋志)時,竟然沒有去注意到此篇志書裡的注文,而反而把《宋書‧律曆志》的注文在看不懂之下,竟然不去看,而拿着志書裡的本文談到的『清角之調』的七音的孔位,代表孔音。


凡是,任何初級入門的中國音樂初學者,都會知道的是,笛子的孔位不代表它發出的音,因為,如G孔,靠口法及指法,都可以升降半音,即若困難,但困難就是習樂者要克服之技能。而《宋書‧律曆志》裡正文所述的,那些如『宮』、『商』、『角』、『徵』、『羽』、『變徵』、『變宮』都是指的是孔位,表示是荀勖豎笛上的某調法或調之下的宮孔、商孔、角孔、徵孔、羽孔、變徵孔、變宮孔,至於它在某一『調法』或『之調』之下,真正應發出何音,是『注』文裡說明的事宜。


為何會發生必須會看注文的情形呢,吾人不自說自話,而是要直接指出,有一段解答清角之調的關鍵性文字,楊蔭瀏、黃翔鵬及王子初竟會漏看,以致於王子初還實把此注文的作者的何承天或沈約,竟誣成是『文人中的假充知樂者』去了。


四、楊蔭瀏不曉得古人可以『哨吹』並漏看重要文獻而錯過清角之調真相


是哪一段文字呢。吾人先說一下故事。西晉初年的當日,荀勖要端出他的所謂十二隻(但其實依史書所記只十一隻,缺少仲呂之笛)新笛子時,先去挑當日習承自漢、魏的笛子的列和的毛病。列和實不知什麼理論,是一位笛技很好的樂工,因為笛技很好,還任了個樂官。荀勖問他吹那二隻古傳之律的笛子是什麼律,列和只說是先師教的,只知是漢、魏以來都是雙笛,而且只依師說,某曲吹奏時,哪個音要按某孔,不曉音律。於是荀勖為了張大自已的多有才能,於是就到皇帝面前數落列和。他報告皇帝說,他叫人拿了隻依他自己律所製出的『大呂之笛』,在音高上符合列和要吹的那些音,但拿給列和,列和還是表示不會吹此新製的笛子。《宋書‧律曆志》如此記載:

『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然後令郝生鼓箏,宋同吹笛,以為雜引、相和諸曲。和乃辭曰:「自和父祖漢世以來,笛家相傳,不知此法,而今調均與律相應,實非所及也。」郝生、魯基、种整、朱夏,皆與和同。』

荀勖在《宋書‧律曆志》所記的笛律之調,只記載『黃鐘之笛』的按指對應的音。為何荀勖不叫人拿此一記載在《宋書‧律曆志》裡的笛子三調的指法的『黃鐘之笛』,讓列和去『吹笛』呢?

————[真相]:拿『黃鐘之笛』去吹列和傳承漢魏以來的『雜引、相和諸曲』,在『清角之調』此一『唯得為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也』的民間曲子,是必須加上了『注』裡一大堆的各種指法才能吹出的。但是,重點來了,那就是如果拿荀勖事先核對過,清角之調的那些音要能吹出來,如果:(一)若完全不需要任何特殊口法及指法的,但整個『清角之調』移低二律奏出。或是,(二)把七聲之二聲『商』、『徵』於吹奏時降低半音的較易技法而非升半音而且今天已失傳的『哨吹』的較難技法,那就是『大呂之笛』了。但是,因為《宋書‧律曆志》記載的是荀勖當日拿黃鍾之笛解說其笛子是如何具有神奇功能,一笛可以吹出三種調法或調,未談吹出此三調的限制性條件,如某些音必須要使用特殊技法的較難的『哨吹』此一細節等等,而等同是忽悠了皇帝,而連帶使後世像以上所舉學界那三位一樣,而同樣未詳讀史料的學者紛紛失察而議論叉了路以致於學術論點出了錯。

————[真相]:為何一定要用『大呂之笛』,這又要說到了那所謂漢魏西晉的『清角之調』,原來它是不能旋相為宮的,只能在漢魏到西晉以來只用一均的天下使用的產物,來吹當時『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的民間的曲子,而此『清角之調』的那個所謂的『宮』音,就相當於在荀勖的笛律的樂律之下的『清角』,即『仲呂』音上。而如果不用列和的漢魏以來的雙笛,那就得使用了荀勖所製的『大呂之笛』了,為何呢。因為荀勖造笛的『黃鐘之笛』的筒音是在『姑洗』上,不能發出『仲呂』音,如果拿《宋書‧律曆志》裡『黃鐘之笛』去發出『清角之調』的『以姑洗為宮,蕤賓為商,林鍾為角,南呂為變徵,應鍾為徵,黃鍾為羽』,則首先,那『以姑洗為宮』的要吹成『大呂之笛』的裡的『仲呂』音,必得要如注文所說的『即是笛體中翕聲也,於正聲為角,於下徵為羽。清角之調,乃以為宮,而哨吹令清,故曰清角。唯得為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也。』如此一來,必須加上當時吹豎笛時的『哨吹令清』,把姑洗音藉由『哨吹』使其高半音,即高一律,由『姑洗』升到高半音的『大呂之笛』的『仲呂』音去。


但如果用的是當時荀勖『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然後令郝生鼓箏,宋同吹笛,以為雜引、相和諸曲』的『大呂之笛』的話,於是用大呂之笛時,每個音都比黃鍾之笛高半音,因為黃鐘之笛的筒音是姑洗,要吹高半音的仲呂必須『哨吹令清』,但拿大呂之笛的筒音就比黃鐘之笛的筒音高半音,而是仲呂音,所以拿起大呂之笛,改按第五附孔,一吹之下,就發出了所要的『清角之調』的『清角』(仲呂)音(但整隻『清角之調』是被移低二律了);或仍以筒音,吹出的就是仲呂音,不過,『商』及『徵』音吹時皆需較易吹奏的降半音之二法,如是簡單而已。此一吹的出仲呂音,完全符合『清角之調』所需的『仲呂』為『宮』。楊蔭瀏沒讀到『大呂之笛』為何拿去讓列和吹的那一段文字,而也因而無法明瞭荀勖在皇帝面前獻寶的黃鐘之笛並號稱能吹出三調的原因,也就在一點都沒有探索到真相之下,而揮筆急就去寫書了,如是而已,於是內容談的『清角之調』時,就反而大售其吹笛不知如何『哨吹』的經驗,他在吹笛方面吹不出『哨吹』,因而認為古時的高手也是用『哨吹』一定吹不出來高半音(『清』)[1],而在《中國古代音樂史稿》裡,指出:


『急吹只能得其高八度,超吹只能得其十五度。…都不能得其高半音。』(按:楊氏『十五度』原誤作『十二度』,王子初看出來,更正為『十五度』)(見其同書第102頁)

而王子初也未去查明有古籍載明『哨吹』存在於古代,而大大附合之。至於《宋書‧律曆志》裡『以姑洗為宮』實際上只是指明了以『黃鐘之笛』的笛體中翕聲加上『哨吹』提高半音而可以成為『清角之調』所需的『宮』音的『仲呂』。但是皇帝又不是律呂專家,不需要聽細節,因而荀勖只是講我荀勖的造笛如何偉大,『清角之調』是『以姑洗為宮』也可由我荀勖的『黃鐘之笛』吹的出。


五、樂律名家何承天折穿荀勖說話不實的西洋鏡


而何承天的注文,實際上是等於拆穿荀勖的吹牛。


因為那隻『黃鐘之笛』吹出『清角之調』有困難(按:古代『哨吹』可吹,但亦是困難之技,故荀勖才拿吹『清角之調』時,不必用到『哨吹』口法的『大呂之笛』要列和吹),必須大用困難技法的『哨吹』去發出『清角之調』裡七聲裡五個聲的高半音的律,包括了注文裡何承天講出的天機的『即是笛體中翕聲也,於正聲為角,於下徵為羽。清角之調,乃以為宮,而哨吹令清,故曰清角。唯得為宛詩謠俗之曲,不合雅樂也』、『清角之調,唯宮商及徵,與律相應,餘四聲非正者皆濁,一律哨吹令清,假而用之,其例一也。』荀勖不講明,何承天偏偏拆穿了。


吾人只要一比對為何荀勖『令太樂郎劉秀、鄧昊等依律作大呂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就知道荀勖知道他的『黃鐘之笛』吹出『清角之調』有困難,但『大呂之笛』則『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完全不用特殊口法及指法之下,把孔按下去,即得『清角之調』的七律(按:此法,荀勖也有騙局在內,實際上,不用到『哨吹』或任何口法及指法下,其『清角之調』實比古傳清角之調奏來低了二律,而按孔所發的七聲位置也有改變,但荀勖也不明告知皇帝;或他的『一孔一校』,是表示用了『哨吹』外其他的指法或吹法而使『商』及『徵』降半音。)


而在荀勖這個雅樂派的構思裡,要恢復黃鐘的光榮,把當日雅樂使用林鐘為宮的的一均之下的下徵調法廢掉,但為了炫技,而要讓他自已發明的以黃鐘為宮而可以旋宮的正聲調法及當時太樂所用的實只林鐘一均的下徵為宮的正聲音階的下徵調法裡,都可以吹出旋宮,故大呂之笛上去吹正聲調法及下徵調法都仍一如黃鐘之笛吹奏法,旋宮到大呂圴上的大呂之笛並毫無困難,故而可以不用細細解明了。


————[真相]:吾人現在就來驗證這隻『大呂之笛』吹出『清角之調』的每一個音,都不需動到什麼『哨吹』,就可以『吹七律』而『聲皆相應』(而一如吾人前所指出荀勖隱蔽了必須吹奏『商』或『徵』音時,需吹低半音或完全不用任何其他的口法或指法,只要照按孔正常按孔吹奏出的實為低二律的『清角之調』的細節。):



六、破譯清角之調只有用大呂之笛才可以不用哨吹的真相及證實清角之調只在一均上,不能旋宮


荀勖的『黃鐘之笛』的十二律及正聲調法七聲及笛孔對照如下:


荀勖律

黃鐘

大呂

太簇

夾鐘

姑洗

仲呂

蕤賓

林鐘

夷則

南呂

無射

應鐘

黃鐘笛 正聲調法七 聲

 

 

 

變徵

 

 

變宮

黃鐘笛孔

第一孔

 

笛後出孔

 

笛體中聲

 

第五附孔

第四孔

 

第三孔

 

第二孔

拿此『黃鐘之笛』,如果吹『清角之調』,將會造成如下:



荀勖律

黃鐘

大呂

太簇

夾鐘

姑洗

仲呂

蕤賓

林鐘

夷則

南呂

無射

應鐘

清角之調按指孔位

羽 (非正)

 

變宮(非正)

 

宮 (非正)

 

角(非正)

 

變徵(非正)

 

黃鐘笛孔

第一孔

 

笛後出孔

 

笛體中聲

 

第五附孔

第四孔

 

第三孔

 

第二孔

即何承天於注文裡,明白表示的『清角之調,唯宮商及徵,與律相應,餘四聲非正者皆濁』,而『宮』,則是因為『哨吹令清』始得為相應的。即,用『黃鐘之笛』,如果吹『清角之調』,必須較正吹出音低了半音的,包括有『宮』、『角』、『變徵』、『羽』,而『變宮』也是不必調的。但因荀勖漏列,所以何承天補言:『太蔟為變宮。非正也。』其實算一算,七聲裡,若由『黃鐘之笛』去吹,有五聲不相應,只有『商』、『徵』二聲不必哨吹提高半音。以下就繪出一個比較表,在依注文的指示了,於『黃鐘之笛』之下,硬是要吹出『清角之調』,必須在笛子七的孔位裡的五個孔位都要加高半音,即才真正吹出了『清角之調』。如此,一看下之比較表:



荀勖律

黃鐘

大呂

太簇

夾鐘

姑洗

仲呂

蕤賓

林鐘

夷則

南呂

無射

應鐘

清角之調七 聲

 

 

變宮

 

 

 

變徵

黃鐘笛孔

第一孔

加哨吹

 

笛後出孔加哨吹

 

笛體中聲加哨吹

 

第五附孔

第四孔加哨吹

 

第三孔加哨吹

 

第二孔

再看一看荀勖用『大呂之笛』時此笛的十二律及其上吹出清角之調的七聲及其按笛孔對照如下:(此為要圓荀勖的以『大呂之笛』去讓列和吹的第一種可吹出『清角之調』之法,其中的第五附孔及第二孔都要按指時用技法降半音,但此較易。):

大呂笛各律

大呂

太簇

夾鐘

姑洗

仲呂

蕤賓

林鐘

夷則

南呂

無射

應鐘

黃鐘

大呂笛 清角調法七 聲

 

變宮

 

 

 

變徵

 

大呂笛孔

第一孔

 

笛後出孔

 

笛體中聲

第五附孔降半音

第五附孔

第四孔

 

第三孔

第二孔降半音

第二孔

再看一看第二份荀勖用『大呂之笛』時此笛的十二律及其上吹出清角之調的七聲及其按笛孔對照如下:(此為要圓荀勖的以『大呂之笛』去讓列和吹的第二種可吹出『清角之調』之法,但只按孔而不必講究任何升降半音,即可吹奏出『清角之調』的方法,即降二律吹。):



大呂笛各律與降二律對照

大呂降為應鐘

太簇降為黃鐘

 

夾鐘降為大呂

姑洗降為太簇

仲呂降為夾鐘

蕤賓降為姑洗

林鐘降為仲呂

夷則降為蕤賓

南呂降為林鐘

無射降為夷則

應鐘降為南呂

黃鐘降為無射

大呂笛 清角調法七 聲

 

 

變宮

 

 

 

變徵

大呂笛孔

第一孔

 

笛後出孔

 

笛體中聲

 

第五附孔

第四孔

 

第三孔

 

第二孔



吾人即看出,所謂降二律的吹奏上,即指按大呂之笛的第一孔,發出的視作徵音,按笛後出孔,發出的音即為羽音,笛體中聲的筒音即為變宮音,第五附孔的音即為宮音,第四孔的音即為商音,第三孔的音即為角音,而第二孔的音即為變徵音。沒有附帶其他的口法須降某些半音,則完整吹出了清角之調,但是是在荀勖秘而不宣此一降二律的後果之下,得以成就。


但若用了黃鐘之笛,則七聲中的五個聲都還得『哨吹』升半音。還有,如果保持使用大呂之笛時,七聲的五聲,原先都必須『哨吹』如今因使用了升半音的大呂之笛,都不必再使用了『哨吹』,但原先不必使用『哨吹』的『商』、『徵』音,就必須降半音了,但降半音非吹奏上的難事,或採如上所析的形同『清角之調』降二律的障眼手法,則大呂之笛就可以不用『哨吹』而吹出『清角之調』。故可以得證如下的結論:


七、清角之調不能旋宮,固定出現在大呂均上,楊蔭瀏、黃翔鵬『同均三宮』錯4誤一目了然,故不成立


———[真相]清角之調只是漢魏西晉民間的一個無調天地,只有一均之下的定均的調子,不能旋宮,所以荀勖的雅樂笛,想要保留原有的音高之下,只有大呂笛可以不用哨吹,即可以有如上的二種方式去吻合清角之調,如可以旋宮,則何必如此麻煩,只要旋了宮,即可以免用到哨吹。故可以得證出:清角之調只在一均上,從漢到魏到西晉都還一直同在一均上。至於如何推算其律,非本文討論範圍,本書內已另有專文論述。


也因此揭示了楊蔭瀏的一均三宮、黃翔鵬的發明同均三宮而以此荀勖笛上三調為古有同均三宮之明證,及王子初的歌頌楊蔭瀏及黃翔鵬的說法都不成立。因為,清角之調不能旋宮,固定出現在大呂均上,不能出現在所有的十二均上,則古律的荀勖笛上三調的笛律裡哪裡會有黃翔鵬告訴世人所謂的十二均上都有的『同均三宮』,則『同均三宮說』在黃翔鵬說法,是於中國史上頭次出現於荀勖的笛上三調此言,於是就得完全報廢了。


再加上下徵調法,即西晉太樂所採用的,也是不能旋宮,只是在林鐘均上以林鐘為宮的正聲音階,則三宮有二宮都已完結,荀勖的笛上的三調裡,其下徵調法實為『偽』貨,本質是西晉當日太樂所用以下徵為調首的正聲音階,於是楊蔭瀏、黃翔鵬、王子初等人對於荀勖的笛上三調沒有得到正確的結論,還架構成什麼『同均三宮』的理論依據呢?


而荀勖的新律,是和故有的漢、魏、西晉律有所不同,而是托古為名的別出新裁之律,在應付漢魏古傳民間『清角之調』上,用其拿來充招牌的『黃鐘之笛』,去吹則七聲就有五聲得使用困難的『哨吹』,但『大呂之笛』去吹『清角之調』,則不會使用到『哨吹』,所以當年,荀勖才蓄意找人拿大呂之笛,而不敢拿黃鐘之笛叫列和吹,就是這個道理啊。而所謂的『吹七律,一孔一校,聲皆相應』,其真相吾人已揭露如上了。


而此《宋書‧律曆志》的注者何承天,通曉於荀勖的笛律的黃鐘之笛的按孔敘述裡在搞些什麼名堂,於是把荀勖當日的黃鐘之笛裡隱密未宣之實情,藉由注文透露給後世知樂者來了解。


沒想到上世紀就碰到了一是楊蔭瀏,二是黃翔鵬,三是王子初,不但沒有詳讀《宋書‧律曆志》,而且還因而對注文不屑之,認為怎能做到哨吹,反而認為此注文是不知樂者之胡寫,於是刪去注文不看。因而好端端的清角之調就被此三位說的不成體統了。


因為,不看那些注文,而把荀勖之笛的孔位如上述表內的『黃鐘笛清角之調七聲按指孔位』欄位裡的七聲當成真正發出的音,那麼,以清角之調的音階裡,有五個音都必須升半音,而此三位全都不看,那麼,所排出的音階完全不是真正的清角之調的音階,故而真相並不是楊蔭瀏所謂的『la調式』。而黃翔鵬更是拿着楊蔭瀏的錯誤而去唯心推論:


『荀勖笛律的每均三宮,正是魏晉清商兼用的三種音階:古音階、新音階加上俗樂音階的商調式。荀勖把第三種音階在笛上的排列形式稱做“清角之調”是用了特殊的命名法,並有當時“清商樂”的藝術實踐為依據的。他不給正式的音階名稱,不稱“調”而稱“之調”,實在是把宮、調分為兩層,稱為清樂的角調式,即以清樂正聲調為準,當做清樂正聲調之角來稱呼的。』(如王書引)


楊蔭瀏因為清角之調音階裡的應依注文,把七聲裡的五聲全都要升半音,却都沒有去升高,把此錯誤的音階比對成了『la調式』。而在學界倡自我發明的『同均三宮』說,托之於中國傳統樂學早已有的黃翔鵬,更是拿着此一楊蔭瀏錯誤的認知之下的錯成亂七八糟的『音列』訂個名字,叫做『俗樂音階的商調式』,而唯心架構成『清樂的角調式,即以清樂正聲調為準,當做清樂正聲調之角來稱呼的』。


但因為此一『音列』完全是虛無不實,乃是因為把未校正之錯誤音孔的七聲,當成實有而且在十二均上均存在的一個所謂的『俗樂音階的商調式』,以建立其唯心樂律世界的『同均三宮』學。但因為,一看吾人以上的揭明,即知,黃翔鵬的『同均三宮』在荀勖的笛上三調裡是不存在的,更重要的啓示,就是那『同均三宮』的三根擎天柱之一的『俗樂音階的商調式』,原來真面目就是七聲音階裡該升其中五音而未升之下的不成體統的胡謅的『音列』而已!


而且按荀勖的笛上三調,其實只貫穿中國傳統樂學上的一個正理————『宮』是惟一的,同均上只有一宮,在魏晉樂制裡得證。荀勖發明正聲調法,想把東漢以來雅樂的在一均上以林鐘為宮的正聲音階取消,改成雅樂派最喜歡的以黃鐘為宮的正聲音階之下所創出的可旋宮的正聲調法,而當日只有存在林鐘一均上的雅樂下徵調法,及在黃鐘一均上的清角之調而已;而所謂下徵調法,從東漢到魏到西晉太樂的在林鐘一均之下的以林鐘為宮的正聲音階而已,亦只在荀勖的大呂一均上始存在(說另詳本書另文)。故荀勖的笛上三調的『宮』音,在當時只有林鐘一均下的雅樂的下徵調法及黃鐘均下的清角之調,而正聲調法是荀勖發明來取代下徵調法的,原先的魏晉並不存在。


一查史實,即知黃翔鵬所說的『荀勖笛律的每均三宮,正是魏晉清商兼用的三種音階:古音階、新音階加上俗樂音階的商調式。荀勖把第三種音階在笛上的排列形式稱做“清角之調”是用了特殊的命名法,並有當時“清商樂”的藝術實踐為依據的。他不給正式的音階名稱,不稱“調”而稱“之調”,實在是把宮、調分為兩層,稱為清樂的角調式,即以清樂正聲調為準,當做清樂正聲調之角來稱呼的。』完全非魏晉存在,而是看錯釋錯史料之下的臆猜,非學術研究成績。


因為,事實上,摒除臆猜,並沒有黃翔鵬所謂的『魏晉清商兼用的三種音階』,魏晉當日行用只在林鐘一均上的是雅樂正聲音階,以林鐘為宮;民間俗樂使用的是所謂的清角之調,是以黃鐘為宮的七聲正聲音階的蕤賓調式。(亦詳見本書另文說明)當日事實上,只有使用到黃鐘均的以林鐘為宮,而且完全不用旋宮。根本沒有什麼在十二均上旋宮成『同均三宮』可言。而且荀勖發明來取代以林鐘為宮的黃鐘均上是以黃鐘為宮的正聲音階。而在上則是正聲音階的蕤賓調式,完全沒有任何同均三宮的事實可言。


只以唯心臆猜於學術求真上是一項可恥的印記,若學界以人云亦云及以臆猜為學術,於是造成日後同均三宮說的污染學術界的災情慘重,即知學術貴自我審視原始文獻並好好務實鑽研,不要盲從及人云亦云甚是重要。能做到這微不足道的求學精神,即不會去相信並不實存而只存在於唯心者的心靈裡的架構裡而非中國樂學事實的『同均三宮』了。

(刘有恒:中国古代音乐史辨正(甲集)(2019))





[1] 按,吾人於本書內已有另文:《失傳的笛簫吹法----哨吹》指出哨吹存於古代文獻裡,古人會吹『哨吹』,只是其法今日已亡而已,今人如楊蔭瀏及王子初的笛技之不如古人,反而自已不遍查曉古籍,故不知古人能吹『哨吹』明載於史料中,却而反而妄議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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