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與當下的雷鳴

我想，這幾天經常性的午後雷陣雨，似乎成了七月份的季節儀式。有時候你覺得雨停就會放晴，卻又聽見悶雷還隱隱作響。用通靈者的角度聆聽，它們似乎要傳達什麼重要的訊息？我又想，在雷雨輪替的午後，不需在外面快遞送餐或跑業務，怎麼說都是幸運好命的人，而能夠在家裡安心讀書與寫作的人，或許更是累世修來的福報吧。

說到窗外那陣雷雨交融的聲音，我興起了一個念頭，很想從自己的閱讀經驗中找得連結相似經驗的文本。我順其自然想到了小說家火野葦平（1907-1960）。他曾寫過一部中篇小說《糞尿譚》（1937），這部諷刺意味十足的小說獲得第六屆芥川獎，不過，那時候他被徵召至中國杭州參戰，無法返回日本領獎，《文藝春秋》特別委託小林秀雄前往頒獎，所以，論及或研究日本現代文學史都繞不開它。對此，我很是驚訝，因為小說開篇處就寫到遠方雷聲與驟雨將至的場景。於是，我逕行翻譯了開頭300字，將它作為載體以連結我們同一代人童年時期在嘉南平原的田野記憶。

《糞尿譚》：「不知哪個地方，已經下起了雨，白亮亮的積雨雲湧動的方向，隱約傳來遠處雷聲的轟鳴。下坡的時候，彥太郎把手搭在草帽邊上，抬頭望著天空，心想可能要下雨了。他茫然地環顧熱浪圍逼的四周，忽然間，一陣冷風吹來，把西瓜田裡的葉子吹得沙沙作響，躺在紅土地上的大大小小的西瓜被灰塵覆蓋，露出了光禿的藍色。他一邊往下走，雙手圈在嘴邊，朝下方一個池塘的正中央，喊了一聲。這時，一個全身赤裸雙手插入水中的男子抬起頭來。他遠遠看去，知道來者是彥太郎時，在下方處伸個懶腰輕拍著腰間，對著彥太郎笑了笑。彥太郎往山坡下跑去，他腳下蹬起一陣塵土，但因速度過猛差點就衝進池塘裡，不好容易才抓住了岸邊的一棵無花果樹。兩人對視哈哈大笑起來。」（2024年7月7日）

延伸閱讀：

火野葦平《糞尿譚》（1937）（小山書店、1938年 のち新潮文庫、角川文庫、講談社文芸文庫）

立松和平《遠雷》（河出書房新社 198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