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祖師修持法 (13) 圓悟書信

1

示張持滿朝奉

念茲在茲。深深海底行。高高峯頂立。雖居千萬人中。如無一人相似。此豈麁浮識想。利智聰慧。所能測哉。

但逢緣遇境。莫不管帶。何止此生而已。窮未來際。證無量聖身。也未是他泊頭處。但一昧退步。切莫作限量也。

示吳教授

此段雖由自己根力。亦假方便。於常時些小境界中。轉得行。打得徹。踐履將去。養得純熟。到緣謝之時。自然無怖畏。只有清虛瑩徹。無一法當情。如懸崖撒手。棄捨得無留戀。一念萬年。萬年一念。覓生了不可得。豈有死也。

蓋業業兢兢。念茲在茲。方得無礙自在。

報緣未謝於人間。世上有如許參涉交互。應須處之。使綽綽然有餘裕始得。人生各隨緣分。不必厭喧求靜。但令中虛外順。雖在鬧市沸湯中。亦恬然安穩。才有纖毫見刺。則打不過也。

示許庭龜奉議

要須根脚牢實。諦當徹信。把得定。作得主。於一切違順境界。差別因緣。打成一片。如太虛空。無纖毫障隔。湛湛虛明。無有轉變。雖百劫千生。始終一如。

則出來南閻浮提打一遭。不為折本矣。

示隆知藏

深入閫奧。徹底信得及。直下把得住。始可印證。堪為種草。

五祖老師平生孤峻。少許可人。乾嚗嚗地壁立。只靠此一著。把箇沒滋味鐵餕餡。劈頭拈似學者令咬嚼。須待渠桶底子脫。

示華藏明首座

要作他家種草。直須更出他一頭地始得。

到此。須知有向上事。

此門瞥脫契證。心行純熟。頓放著所在。便得休歇安樂。終日飽齁齁地。不妨真正。

無不了底事。切在力行之。

示世祥禪人

立志辦道之士。於二六時中。自照自了。念茲在茲。知有自己脚跟下一段因緣。處聖不增。居凡不減。獨脫根塵。逈超物表。萬變千化。靡不圓成。

唯要虛靜。一切超然。主本既明。無幽不燭。萬年一念。一念萬年。透頂透底。全機大用。則生死幻翳冰消。金剛正體獨露。一得永得。無有間斷。

若脫灑履踐得。日久歲深。自然左右逢源。打成一片。

切宜消息之。

示諫長老

將知古德為此箇事。不將作等閑。直是鄭重。所以操修覷捕。到徹底分明。於一機一境。一句一言。悉不落虛。是致世法佛法。打成一片。

所謂殺人刀。活人劍。但請長時。自著眼看。到出格時。自然知落處也。

示良爐頭

但令心念澄靜。紛紛擾擾處。正好作工夫。當作工夫時。透頂透底。無絲毫遺漏。全體現成。更不自他處起。唯此一大機。阿轆轆轉。更說甚世諦佛法。一樣平持。日久歲深。自然脚跟下實確確地。只是箇良上座。直下契證。是解作活計。

但一念不生。放教玲瓏。才有是非。彼我得失。勿隨他去。乃是終日竟夜。親參自家真善知識。何憂此事不辦。

切須自看。

示諧知浴

一印印定。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謂之教外別行。單傳心印。

要須最初入作。退步就己。以鐵石心。將從前妄想見解。世智辯聰。彼我得失。到底一時放却。情盡見除。到淨裸裸。赤灑灑處。諦信得及。明見得徹。此始為入理之門。

更須教一念萬年。萬年一念。二六時中。純一無雜。

抵死謾生咬教斷。然後田地穩密。聖凡位中收攝不得。始是如鳥出籠。自休自了處。

示信侍者

學道之要。在深根固蔕。於二六時中。照了自己根脚。

約實而論。但於鬧鬨鬨處。管帶得行。如無一事相似。透頂透底。直下圓成。了無形相。不廢功用。不妨作為。語默起倒。終不是別人。

稍覺纖毫滯礙。悉是妄想。直教灑灑落落。如太虛空。放教自由自在。盡始盡終。打成一片。何處離佛法外別有世法。離世法外別有佛法。

如此省要。好長時自退步體究。令有箇落著諦實證悟之地。即是念念遍參無邊無量大善知識也。

切切諦信。勉力作工夫。乃善也。

2

示覺民知庫

初無外物。淨裸裸。阿轆轆。以本分事印定。何處更有得失是非。好惡長短來。

應須淨穢二邊。都不依怙。有心無心。有見無見。似紅爐著一點雪。二六時中。透頂透底。灑灑落落。直下令純熟。自然成就得箇絕學無為。千人萬人羅籠不住底箇真實人也。

送圓首座西歸

只如諸塵境界。常流於中窒礙。到得底人分上。無不虛通。全是自家大解脫門。

到恁麼。尤宜執守。唯在強勉以不倦。終至於喧靜亦復爾。喧處。周旋應變。於中虛寂。靜處。能不被靜縛。則隨所至處。皆我活計。唯中虛外順。有根本者能然。

示樞禪人

修多羅教。如標月指。知是般事便休。日久歲深不移易。拈弄收放得熟。小小境界。悉能照破斷割。不留眹迹。及至死生之際。結角羅紋。不相參雜。湛然不動。翛然出離。此臘月三十日涅槃堂裏禪也。

示成修造

所謂人人本分事。才生心動念。早不本分了也。直得萬機休罷。千聖不携。亦猶有依倚在。快須擺撥。透脫那邊去。始得。

示韓朝議

印定自己。若一發明。七通八達。何往不自得哉。

須令此心。長時現前。不墮沉昏。不生聰慧。入平等安閑寂靜境界。只恐臨境界面前。都盧忘失。依前紛亂。則不堪也。

內心既虛。外緣亦寂。著衣喫飯。本自天真。不勞雕琢。若或立勝見負我能。即禍事也。切須照管。勿作此態。由是可入。無我真實。平等如如。不動不變。淨妙清涼。穩密田地矣。

3

示成都府雷公悅居士

要須徹底提持。勿令浮淺。應須斗頓回光自照。令絕形段。

回光內燭。脫體通透。更不容擬議。直下桶底子脫。入此大圓寂照勝妙解脫門。一了一切了。

悠久踐履。使純熟。乃合從上來無心體道。密密作用。自見工夫到下梢結角頭。自然如懸崖撒手。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