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下仙履蘭家的廚房吧。」
欸⋯⋯不要⋯⋯
「欸?怎麼突然要⋯⋯可是我不煮飯⋯⋯」
欸?
木棉花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不想要去廚房。
記得是之前,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再去廚房了,也很排斥⋯⋯
因為覺得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就一直沒去了。
木棉花無法理解為何自己下意識的抗拒。
「請配合我一下。」
紅景天如此要求。
「⋯⋯好吧。」
木棉花覺得,答應好像也不會怎麼樣⋯⋯
——真的嗎?
心中冒出聲音。
⋯⋯我也不知道——
突然,紅景天靠近木棉花。
欸⋯⋯⋯?
最一開始,自己、還無法理解到底是要幹什麼?
紅景天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我。
對了,自己今天,因為很尷尬,好像都沒有好好看過他⋯⋯
希望他那次沒有傷得太重⋯⋯
『天堂鳥!』
⋯⋯欸?
不是,他是紅景天,只是長得一樣⋯⋯
木棉花瘋狂否定著。
不是、沒有,什麼?
為什麼,我?要這樣、否定?
欸⋯⋯
鮮血散落在地,濺得自己滿身都是⋯⋯
不,不是的!
是月季花⋯⋯
月、季花?
⋯⋯欸——
鮮明的過往記憶和面前的人物重疊。
天堂鳥應該在醫院⋯⋯
紅景天、在急救⋯⋯
記憶碎片剝落,這使木棉花得以窺見其樣貌。
——不是、可是、明明受傷的是——
『你就在我切東西的時候過來,反正那裡連客廳都有隔音的設備,可以弄出大一點的聲響,讓監視器拍下來之後,我在裝作失去理智把刀插進你的心臟就可以了吧?』
月季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鮮血浸濕急救裝置,自己壓著天堂鳥的傷口——
自己——
欸——
我?
我嗎?
為什麼?
我嗎?
劈啪!
就在此時,木棉花彷彿聽到了,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響。
然後就看到了。
「之前就看過的東西」。
「只是忘了」。
『我說,你在說什麼?』
『你可以去跟木棉花⋯⋯』
『我不希望她為我擔心!』
『所以你認為身為朋友就沒有關係了嗎?』
『拜託,等我做完『那件事』後,不要讓木棉花知道。』
『到底為什麼?』
『你和木棉花不是才剛交往嗎?你憑什麼為了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就做那麼激進的事情!』
『那我來吧。』
『什麼?』
『⋯⋯』
啊。
自己想起來了。
什麼鬼啊。
怎麼會忘記。
他們對話廚房的門後面,自己正捂著嘴巴,手上拿著的飲料掉落,發出輕微的碰撞聲,而正激烈對質者的兩人沒有發覺這細小的聲音。
叩!
飲料的紙杯落到地上,木棉花的記憶也自此重新接軌。
——只是因為,沒辦法接受,自己是造成他人意外的罪魁禍首⋯⋯
——所以就,忘了。
——明明,那個提案是自己說的。
但是,為什麼要跟自己講?
他應該要避免所有有可能發現的人啊⋯⋯
因為是他嗎?
因為自己曾經喜歡過「他」嗎?
還是因為那次⋯⋯「和這次」⋯⋯自己就欠了「他」人情嗎?
『請幫幫我⋯⋯拜託了⋯⋯你是他的————對吧!』
那個是,秘密嗎?
「我會幫你⋯⋯」
木棉花緩緩開口。
——但是,面對現實並成長,會比較好喔⋯⋯
——雖然可以說是做了兩年夢的自己,沒資格這麼說。
「⋯⋯是、因為我嗎?」
木棉花想要最少用清楚,是不是因為自己。
天堂鳥沈默了一下。
或許是在判斷自己話語的意思吧。
——還是,在衡量,自己值值得信任?
不過,自己要問,才可以以此作為接下來行動的依據。
——這樣才對的起自己的名字。
——才可以好好的、珍惜眼前的幸福。
「妳搞混了⋯⋯後來有發生其他事。」
⋯⋯這樣啊,果然還是會傷心呢。
「⋯⋯對不起。」
「不是你的問題吧⋯⋯」
對啊。
不能在逃避了呢。
「剛剛的問案,我答應喔。我去你公司吧。」
木棉花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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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紅景天剛剛單獨找你出去,是要幹嘛?」
洋牡丹摟著仙履蘭,再回去病房的路上,說出方才埋在內心的疑惑。
「那個啊……」
隨著老婆的話,仙履蘭看了看電梯的樓層,接著,回想起了那時。
『請幫我,隱瞞……那件事……!』
真不知道,捧著一個「亡靈的身軀」,「紅景天」這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
所以就問了。
『無法接受嗎?自己的至親……』
『?您在說什麼?』
語氣突然改變,有一瞬間,仙履蘭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
再看看紅景天的那張臉,動搖的心雖然恢復了正常——確定了自己的假設,卻也同時為眼前之人的犧牲倒抽一口氣。
不惜抹滅掉自己原本的意識啊⋯⋯
只有在必要時才將其展現出來。
『……可以,就幫你一次。』
『呃……?雖然不是很確定你在說什麼,但還是謝謝!』
——這樣,不會喪失原來的人格嗎……?
仙履蘭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這樣,不會連自己原本的目的都忘記吧?
突然,紅景天說話了。
『對了對了,因為感覺仙履蘭先生會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想要問您——』
「我們在討論,神的存在。」
『您覺得,神真的存在嗎?』
仙履蘭家,被奉為神。
說真的,要回答這個問題屬實有些可笑。就像是,突然有個人站在我的面前,說著我不存在。其實自己蠻想問他:那你覺得,你是在跟誰對話?
——我就是神。
本來,作為仙履蘭,是要這樣回答的。
不過,我想了一下「紅景天」問這個問題的原因。
人們不一定記得或相信神的恩典,但在需要的時候總會想起「有這麼一號人物」。
就像是在,嘗試抓出唯一的救命稻草那般,既滑稽、又可笑。
所以,他有所求嗎?
還是說,是在回答我前面提出的問題?
『無法接受嗎?自己的至親……』
『?您在說什麼?』
——如果不是故意的抹消記憶,而是必須抹消記憶呢?
因為無法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
嗎?
不知為何,仙履蘭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槍傷。
話說,問神嗎?
神,其實就是所有人最想成為的樣子。
換言之,只要把所有人的希望全部集合成一個個體,就會被世人奉為神。
希望世界有一定的準則,目的是討好其他人時比較方便——忘記最初,只是想要活的快樂,忘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動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明明擁有著自由,卻一昧的把自己禁錮在思想的牢籠中。……會信神,是為了渴求精神上的安定,好迷惑自己、告訴自己「有祂在,自己不用怕」。
也進而從側面證明了,那人是需要別人扶持的。害怕失敗,或者說沒有能力成功,不敢自產生了依賴。
就算,干涉世間需要的是肉身之軀。
不願正對現實,永遠活在「我相信神」的世界。
神也想成為人,人卻無止境的依賴神。
神絕非萬能,無法復活已經——
想到這,我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所以,這就是他的目的?
因為無法創造,所以就有自己去想辦法成為?
「他的想法很正確,心一動不如起而行⋯⋯只是他忘記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成為想要復活的人。
——就像信徒最終,會導出的結論一樣。
「自己成為神」。
那是另類的降臨方法。
不過忽略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那就是原本就住在這幅身軀內的靈魂。
就像過去的我,成為神後,所遺忘的事。
『我想要守護的,是我現在的幸福。』
妻子那時的話語在腦海中響起,仙履蘭輕拍妻子的頭,用極其輕柔的動作撫上她的秀髮。
「所有的靈魂,都渴望自由。」
所有的靈魂,也都會想要讓自己獲得真正的幸福。
看著面前的洋牡丹,我想著。
不透過強迫、演示,而是真的有兩個靈魂相互吸引的那種⋯⋯
——所以「紅景天」,所引導出的結論,才會是錯誤的。
畢竟,那只能算是另類的依賴。
「嗯⋯⋯?對⋯⋯!」
意外,但沒有抵抗。
確定過意願後,我講她拉近自己。
柔軟的觸感經由感覺神經傳至大腦,持續了一下,接著,依依不捨的分別後,留下一條極其細微的銀色絲線。
像是在,耍賴著要求「歸回原位」。
每個人心目中,都有想要成為的樣貌。
而神,其實就是所有人「最想成為的樣子」的投射,是希望及願想的代名詞。
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被固定的視線中,兩人的雙頰都呈現出了和紅唇相同的顏色。
所以,就放開禁錮自己的鎖鏈吧。
渴望什麼?
希望什麼?
想成為什麼?
就任由自由的靈魂帶領自身,翱翔在屬於自己的天地——
「幸福是要及時把握的,沒有時間等⋯⋯他耽溺於自己所創造的幻境裡,忘了好好利用世界賦予他的溫柔。」
——正因為失去了,才更懂得珍惜與自己身邊的人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但或許是因為太有才能,所以導致延後了意識到的時間吧。雖然,那畢竟還是要有一定的人生經驗才能推導出的結論。
所以我才會答應他。
畢竟路還是要自己走過才會熟悉、才會知道。
不過——
「哎呀,這樣啊。⋯⋯不過,我可不會犯和他一樣的錯誤。」
洋牡丹和我幾乎在時,想到了同一句話。
就在我打算開口時,就被搶先了。
她凜然一笑,快速搶回整個場面的主導權。
——她的回答,永遠是那麼的引人注目。
——就像是在先前那般。
神是什麼?
——是渴望與希望。
所以,就成為自己的神吧。
成就自由且獨一無二,毫無虛假的人。
做想做的事,並且去實踐。
這乃是人,唯一能夠成為神的真正辦法。
親身經歷這一切,或許,也算是必經之路吧。
在心裡面梳理完了答應「紅景天」的原因,仙履蘭就拋開了思緒,任由自己依照本能,讓身心依照自身喜好,徜徉在自在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