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喜悅還來不及喝采,憂鬱,便悄悄跟隨著她。
但她不知道。
考上人人稱羨的第一名校,應該是風風火火的繼續往上爬,青春,正要開始....
第一學還上不到一半,芃凡便開始身體出了狀況,媽媽才送芃凡進校門,趕回工作職場,便馬上接到老師的電話..
「芃凡媽媽,我是班導,芃凡,她不對勁,先是冒冷汗,後又說他頭暈,我問她是不是那個來,她說不是,你要不要帶她去看醫生,我也害怕她繼續留在學校有個什麼...」
「那她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我讓她現在護理室休息,....」
「我等等過去接她。」
這學期直到寒假前,芃凡幾乎每天早上一進學校,便隨即不久被媽媽接離開。
「小凡,你還在泡澡嗎?」
「恩-」
「不要泡太久了,會感冒的。」
芃凡只要回到家,就是想膩在浴室的浴缸裡,媽媽是個職業婦女,也不能不回工作崗位,卻又放不下女兒,深怕她在浴缸,深怕她一個人,深怕她會做什麼可怕的事..
月里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出社會工作,原生家庭就是極小康,她身為大姊,下面又有眾多兄弟姐妹,高職本就半工半讀,一路打拼,才拼到今天的地位,一直到兄弟姐妹都成家了,這才安心的去結婚,對現在人而言,30幾歲結婚也沒什麼,又因為工作壓力大,直到快40才生了芃凡這麼一個孩子。
這中間,也不是沒有小孩,但幾次小產,讓月里的身體留下了病根。
好不容易栽培芃凡長大,才剛考上第一名校,芃凡的爸爸是個好大喜功之人,一般上班族的薪水滿足不了他,心想有一天自己一定會當大老闆,說服了月里,說要去印尼闖一番天下,月里坳不過他,只得放他去闖。
先生出國後,照顧芃凡的責任自然是落在月里的身上,月里原想芃凡都這麼大了,也不會太需要照顧,怎麼會想到.....芃凡,卻生了莫名其妙的病。
看了許多醫生,都說芃凡沒有病,唯獨到了心理醫師這裡,醫生問月里,最近是否有什麼事讓芃凡心煩,還是最近家裡有什麼事?發生什麼事?
月里想了許久,也說了許多,最後....才說了家裡最近有一些改變和決定。
心理醫師說,或許...這是她生病的緣由。
月里其實對醫生說的話半信半疑,醫生也要月里藉著聊天和芃凡聊聊談談...
起初,芃凡並不願意談,不是沈默,就是不回應,再不就假借要讀書避開月里的對談,月里覺得這不是辦法,好幾個週末,帶著芃凡,不是去外地過夜,要不就是出去走走...
直到,有一天....在吃飯的當下,一個放鬆的氣氛,芃凡這才說出她的鬱悶..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小凡,想爸爸了?」
「媽媽,爸爸為什麼要離開我們?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傻瓜,爸爸只是去賺錢,爸爸說要賺很多的錢,要賺很多錢給我們小凡...」
「難道在這賺不了嗎?一定要去這麼遠嗎?」
「如果你想爸爸,不如放寒假時我帶妳去找爸爸,回去我就幫妳去辦護照..」
「我們一定要去嗎?爸爸是不是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過去,爸爸總是接送芃凡上下課,假日,爸爸總會帶著芃凡逛百貨,吃餐廳,去玩樂,而隨著爸爸的出國,芃凡最愛的爸爸無法再陪芃凡逛街、吃東西、出去玩,芃凡深感被遺棄,這道心裡的陰溝,越來越深。
而後來,芃凡的爸爸確實也鮮少回國,因為他在那邊也有一個家,另一個家。在芃凡越來越年長,越來越懂事,卻也越來越孤僻,她所思所想的一切,可能,也許,都不會發生,可卻也很有可能會發生,因為...她曾經也擔心爸爸會就此不回來。
事實上,爸爸後來和媽媽真的和平離婚,雖然芃凡長大了,也許懂了一些,或許不懂許多事,曾經年少時的裂痕,可能是心上的一道傷疤,深深的藏在心裡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