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戰火浮生錄》｜你們依然在鐵絲網上舞蹈：《戰火浮生錄》裡的不朽之姿｜數位修復經典重映

舞者豪爾赫唐（Jorge Donn）在畫面中央展現肢體律動，站在了大紅色的圓形舞台，既是戰爭下人民的血淚，亦是紅十字會帶來團結救世的撫慰，德裔指揮家指揮樂團演奏拉威爾的〈波麗露舞曲〉（Boléro），隨著女歌者的人聲加入了合唱，磅礴的樂曲襯托著整個夜的寧靜，全世界都在觀看這場直播，人們屏氣凝神地聆賞著一切，最抓住我目光的仍是現代舞大師莫里斯貝嘉編排的這支舞碼，當舞者群蹲下身手貼著舞台，最終他們爬到舞台一起倒下的震撼迴盪我心中，近乎瀕死的狀態卻給予觀眾重生的力量。這永生難忘的舞蹈演出必須在大銀幕一看，也讓《戰火浮生錄》這部作品在影史留名，囊括了三個世代多個國族間的悲歡離合，多半是難以道盡的痛苦，仍有著當年勞軍起舞的愉快回憶。

畢竟「戰爭以外的事物都是美好的。」

鏡頭隨著迴旋的樓梯旋轉，拾級而上便是一場盛大的婚禮，下了樓卻是另一場無法再重逢的死別，行雲流水的鏡頭串接起戰爭前後五個家庭的命運，觀眾彷彿也在這時間洪流裡見證了「這群人與那群人（自我與他者）」，《戰火浮生錄》原文片名之意便由此浮現。片中主要描繪的這群藝術家們，戰前他們都在舞台上跳舞歌頌著「巴黎」，隨著戰爭爆發，猶太音樂家夫妻搭上了前往集中營的列車，太太被迫得將剛出生的兒子放在鐵軌上，只為了讓他有活命的機會；俄羅斯舞者則流連於戰爭敵對國的男人之間，因此遭受到羞辱性的暴力對待，返鄉後禁不住流言蜚語而自殺。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美國兩組家庭的對照，這場戰爭他們看似能夠置身事外，實際上依然受到程度不一的傷害。爵士樂手傑克葛倫一家較為幸運，孩子出生時適逢英法與德國正式宣戰之際 ，知名音樂家傑克剛升格成父親也不必親上火線，只需要為軍隊弟兄演奏盡情享樂。然而，他們鄰居家的雙胞胎兒子羅伯和唐恩卻沒這麼幸運，從小打架到大的他們，「要打去歐洲打！」父母的氣話竟然成了真，隨著美國擴大徵兵的政策他們上了戰場，卻死在了空降歐洲時，當崔西父母接到兒子戰死的消息而崩潰，畫面奇蹟似地從窗戶反射出重疊的人影，彷彿是他們的靈魂返家然後離去。對街則是響起了凱旋歸來的歌聲，妻子帶孩子們唱歌給勞軍回來的傑克聽，然而，戰後的氛圍導致了這對小兄妹成長中帶著焦慮，哥哥曾試圖自殺輕生，歌手妹妹則偶爾會陷入低潮，這便是「戰爭」帶給人們的影響。

「戰爭下每個人都是輸家。」

《戰火浮生錄》讓觀眾意識到血與淚的悲劇是不會休止的，歸結於不斷重複著自己的人類歷史，片中拍下了二次世界大戰的前中後期，同樣的演員轉世成了戰後嬰兒潮的新一代面孔，這一切就好像在觀看續集，呼應了電影開頭引用美國作家薇拉·凱瑟的文字，人類的故事只有兩三種，劇烈地搬演後卻又從未改變過。正從阿爾及利亞返鄉的軍人，講述了「口吃的獵人」這則笑話，他們笑聲的背後卻預示了看不見的未來，對應到二戰開戰初期軍人樂隊領頭的鋼琴家，後方隊友擊奏出震耳欲聾的樂聲，也掩蓋不了槍砲的怒吼聲，他們的命運都是一樣的。看完《戰火浮生錄》的我內心激動萬分，如此偉大的作品在我面前流轉，四十年後的我仍在試圖抓取些什麼？留存在我心中的是反戰的警世精神，以及他們仍在鐵絲網上起舞的不朽之姿。

🎶延伸聽歌： #許哲珮 《#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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