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吸溜吸溜吸溜吸溜)
你吸光了手中的珍奶,丟入了附近的垃圾桶中。
雖然也可以請小黑將垃圾收回去,但你在探索的過程中發現,這次的場地設計了多處垃圾桶可供使用,你覺得這實在是太細節了,因此決定展現一下你身為良好公民的優秀品德,將垃圾一一做好分類並回收。
一路以來已經收集了許多要素的你,打算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放鬆地吃吃喝喝……不對,是提前尋找靈感、整理大綱,為最後的競賽偷吃步……不對,是做好充分的準備。
雖然小黑說這個搜索階段的最後會有驚喜,但不管這個驚喜再怎麼驚喜,也比不上偷跑四個小時……不對,是預習四個小時來得重要。
但可能是你的嘴開過光,你才剛找到一處風景絕佳、傍在樹蔭下小山崖,才剛把野餐巾鋪好之際,遠處便出現一道異常顯眼、直衝天際的赤紅光柱。你咬了一口手中的加辣加蛋蔥油餅,正思索著這道光柱有什麼名堂,然而下一刻小黑的系統廣播卻讓你為之一愣。
「各位參賽者吃飽了嗎?為了提高比賽的精彩程度,這個階段我會不定時不定位去投放一些非常特別、非常稀有的要素,例如各位現在看到的這個就是……」
「『龍傲天』!」
你的四周靜得落針可聞,因為你本來就選了一處非常持安靜的地方野餐……不對,是為第三階段做準備。
「這種特殊的要素整場遊戲就只有一個,生命值歸零時必定會掉落,各位拿到手的時候可別太放心了。想讓你的小說更加精采嗎?那就去爭奪吧,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聽完小黑的廣播,你快速地吃完了手中的加辣加蛋蔥油餅,將紙袋揉成團塞到口袋中,以便丟入待會即將遇到的垃圾桶,並且做了幾個開合跳當作暖身。
大略檢視了身上並不存在的裝備後,你如燕子抄水般從崖壁上跳落,過程中不時地對崖壁輕點借力,最終輕盈落地,並且往赤紅光柱處急趕而去。你的神情異常興奮,一想到奪得了「龍傲天」之後,你的主角將會是龍傲天蘿莉,你便按捺不住噴湧而出的靈感,你的作品已經在心中蠢蠢欲動了!
「我一定要把『龍傲天』拿到手!」
然而驚喜並未結束,你還在前往「龍傲天」光柱的路上,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又竄起了一道湛藍的光柱,你耳中迴盪的系統提示語音與護目鏡面板上顯示的資訊讓你知道,這個要素是──「卍解」!
會卍解的龍傲天蘿莉主角?
天吶!你興奮地直發抖!
你貪婪地舔了舔嘴唇,加大了步伐,先往赤紅光柱跑去。
順利地在路途中遇到了一個垃圾桶,你將已被揉成團、用來裝加辣加蛋蔥油餅的紙袋丟了進去。此處已經離赤紅光柱不遠了,系統不斷傳來有人被轉移到安全區的訊息,由此可知戰況相當激烈,看來有許多人都想得到「龍傲天」。
待你終於趕到戰場,入目卻盡是一片狼藉,空的可樂罐、空的零食包裝袋、空的手搖杯、沾滿油漬的紙袋,以及好幾杯不知道是哪家的早餐店大冰奶散落在地上,看起來非常髒亂。
為什麼知道是大冰奶?因為杯裡殘留的液體是你熟悉的茶褐色,那種奶精要加不加的感覺,正是早餐店大冰奶的醍醐味。
你愣愣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這些垃圾即便不丟進垃圾桶,也該請小黑回收吧?怎麼能……怎麼能就這樣隨意亂丟呢?這些人的良心……難道不會痛嗎?附近一顆顯眼的大樹下,一群人還在高興地吃吃喝喝,吃完用完的垃圾隨意亂丟。
明明在他們旁邊,就有一個回收桶,至少可以回收的要回收吧?
「那個……大家不要亂丟垃圾比較好吧……」
「誰啊?」
「關你屁事?」
「欸靠認真魔人喔,笑死。」
「對啊,都進遊戲了是在哭喔,啊是有差逆?」
一群人吊兒瑯璫,絲毫不把你的勸導放在心上,聽了你的勸阻之後他們非但沒有悔意,甚至變本加厲、出言挑釁,看起來就像一群小混混。
坐在最高處的混混緩緩轉頭,待你能看清他的面貌後,卻發現他看起來非常斯文,氣質儒雅出眾,絲毫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他看向你的表情中帶有不解與好奇,隨後開口說道:「你不知道我是誰?而且這裡是遊戲,不是現實,閣下似乎不必這麼認真?」
「這和遊不遊戲有什麼關係?」
「進遊戲不隨心所欲,難道要在現實裡隨心所欲?」
「這和隨不隨心所欲又有什麼關係?身為一個人,再怎麼樣也不會想亂丟垃圾吧。」
「那又如何,遊戲就是遊戲,也沒人規定不能亂丟垃圾不是嗎?況且這裡也沒有垃圾桶,難道你要我們把垃圾丟到回收桶裡?到時候你是不是又要說我們不分類?」
「進遊戲的時候明明就有發一個手冊,裡面有寫『有需要可向主辦方點餐,垃圾也可以請主辦方幫忙回收』,你知道可以向主辦方點餐,卻不知道垃圾可以請主辦方回收?」
「我……」
一時之間找不到藉口,他頓了頓,隨即惱羞成怒。
「然後呢?我可以大方地承認,我沒看完規則的確有問題,但誰叫他既沒把『不能亂丟垃圾』寫在規則上,也沒在這邊放垃圾桶?真的要計較的話主辦方也得負一半的責任吧!」
「……你真是不要臉。」
「呵,怎麼,惱羞成怒到只能人身攻擊?我說的哪裡有錯?」
「唉。」
你的內心古井無波,注視著他們的雙眼中沒有一絲情感。對你而言,他們就像一群上竄下跳的猴子。
「看來小黑的標準降低了呢,這種人也能進入遊戲嗎?不過還好現在是在遊戲裡,能做些平時不能做的事呢。」
你喃喃自語,一邊緩步向他們靠近,一邊將身後那從未使用過的「武器」抽出刀鞘。
那是一把通體黝黑的武士刀。
「剛才還這麼伶牙俐齒,現在怎麼不說話了?我哪裡說錯了你倒是說啊?」
對方還在挑釁,但你充耳不聞,根本不想回應。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現在收拾還來得及。」
「哼,神智不清了嗎?區區一隻螻蟻,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為首的混混面色不變,可底下的小混混們卻群情激湧,想上前把你撕成碎片。然而為首的混混只是將左手平舉,示意眾人不要衝動,沒想到這些小混混竟然展現出了驚人的秩序,各自安靜下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嘛指出我的錯誤,我一定虛心接受;要嘛就向我們道歉,我也不為難你,些許的教訓或許免不了,但我保證會讓你完整的離開。」為首的混混將右手搭在腰間的配劍上,以居高臨下、傲氣逼人的語氣向你開出條件。
「……行了吧,你這樣真的很難看。」你將頭撇過一邊,不忍直視。
「……媽的!老子忍不住了!竟然敢對劍大無禮!」
「幹掉這個白癡!」
「大家一起上!」
混混們終究沉不住氣,紛紛拿出武器對你發動攻擊。而被稱為劍大的混混首領這次也沒再阻攔,只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你,彷彿你錯過了他的施捨與恩惠,並掏出了背在身後的榴彈砲,對你扣下扳機。
榴彈在你的視野中由一個小黑點逐漸變大,直到你能清晰地看見榴彈正以逆時針的方式緩緩旋轉,並且領導著其他子彈向你飛來。
「一點字數而已,就送你們這群垃圾了。『心眼』!」
你眼中的世界,變得極度緩慢。
「『脫力』!」
你將雙眼閉上,全身達到了極致的放鬆,進入了脫力的狀態,接著身形隨風而動,以不可思議的動作閃躲了所有子彈,同時脫離了榴彈的爆炸範圍。
然而榴彈的可怕之處不僅僅是其爆炸的威力,彈體爆炸後飛射出的金屬碎片才是最致命的威脅,射程比爆炸的範圍更遠更大,即便你目前的位置不會被爆炸波及,可你依然身處在彈片的殺傷範圍中。
「『回天』!」
你舉起黑刀,一邊高速旋轉,一邊向周身揮出斬擊,形成了一個屏障,遠遠看去,你就像一顆漆黑的陀螺,為自身套上了一層由斬擊組成的防護罩。
飛射而來的彈片一一被漆黑的斬擊屏障擋下,你毫髮未傷。
榴彈爆炸造成的煙塵散去,露出了地面上可怖的坑洞,而方才囂張跋扈的混混們此刻卻驚恐地看著你收刀入鞘。
「你、你……是怪物嗎!」
聽聞此言,你略為睜眼,此時你雙目半闔,目中不帶一絲情感。
「怪物?」
你一手扶著刀鞘,一手握住刀柄,閒庭信步,緩緩朝混混們走去。
「你們難道不覺得,亂丟垃圾、不由分說就攻擊別人的你們,更像是怪物嗎?」
──砰!
你偏著頭,身後的地板上有一個彈孔;混混之中最後方那看起來一臉清秀靦腆、稚氣未脫的高個子,手中的武器連硝煙都還未散去。
偷襲?
「噢,抱歉,與其說你們是怪物,更應該說你們是──」
你眉眼間盡是不屑,將刀出鞘半寸。
「──垃圾。」
你壓低身形,驟然前衝,只留下一道殘影在原地。
「『瞬步』!」
緊張的小混混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你便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之中,只有一道充滿殺意的聲音迴盪在他們耳邊。
「『居合』──」
「『斬』!」
你的身影出現在混混們身後,背對著這群混混,而你並未回頭,只是繼續朝向原本打算前往的赤紅光柱走去。與此同時你收刀入鞘,並且在刀與鞘碰撞的那個瞬間,護目鏡上顯示了幾條周圍有參賽者生命值歸零、請前往拾取要素的訊息。
「可惜啊,不能把他們丟進垃圾桶裡……」
你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