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7-夕陽下

水族館裡，他站在水母群前好久好久。

或許這裡真的能讓他放鬆吧，他的表情已經不像剛見面時那麼憔悴，那是一副再不休息就會升天的疲憊。現在是大概充了40趴左右電力之後的模樣，至少可以看到偶爾的微笑。

何等幸運能在這裡相遇。我最愛的樂團主唱李世杰本人。

在拿下他帽子的那一瞬間，我努力的不讓自己出現任何一絲驚訝的感覺。任何來自不認識的人群的目光都會讓他感到不舒服，即使對方沒有惡意。

靠近野生動物也是如此，即使再好奇，即使內心波濤洶湧，也要用盡全力克制，直到對方願意靠近。

幾天來，我都會趁他吃飯時離開不打擾他，他吃完早餐就會回到房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從他憔悴的臉龐漸漸恢復光澤，看來他很努力的補足睡眠。傍晚時刻就會出現在頂樓看夕陽，直到吃完晚餐再回到房間。

沒有交談，但光是能夠在同一個地方呼吸同樣的空氣，就值得在筆記本上寫下一萬次太好了。

還好有主動邀他一起來海洋公園。

當然是私心想多一些時間相處，其次則是覺得他一個人出現，應該是沒人幫他安排行程；甚至幾天下來他都沒拿出手機，都大老遠從台灣來到這裡了，沒能好好看看島上的風景真的很可惜。

再觀察了幾天之後，終於藉著聰史先生的邀約，才鼓起勇氣開口問他，他能答應真的太好了。

因為海豚的惡作劇，我們相視而笑，發自內心的大笑。那絕對不是取笑我的狼狽，而是用大笑來抹去我狼狽的事實。我相信這是他對我稍微放下心防的表示。

「小語嗎？」

突然從黑暗中傳來呼喊我的聲音，是奈美。

「果然是小語！」她走向我，也看到了身後的他。「聰史說了你們被海豚惡作劇的事了，還好嗎？」

「沒事！聰史先生有拿衣服讓我們換了。」

還沒講完，奈美向身後的他點了個頭，就把我拉往旁邊一步，用他聽不到的音量說話，但我想即使他聽到了也沒差吧。

「聰史說來了一個很眼熟的客人，認不出來太失禮了！妳認識吧？機會難得，帶他去走走吧！」奈美熱心的提議。「我跟聰史說要去神社看夜景，問他要不要跟我們去吧！很漂亮喔！」

「神社？這麼突然？」奈美的提議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奈美妳怎麼突然回來了？聰史先生說妳回熊本了。」

提到這個話題，她的表情都變了。「他在神社向我求婚的，而今天是我們結婚一千天的日子，當然要回來啊！」

瞧她一臉甜蜜，不就是三年多紀念日嗎？

「你們就一起去吧！」

對於當電燈泡沒有太大的興趣，但還是把夫妻倆的盛情邀約解釋給他聽，於是他眉頭深鎖。

「我不要。」毫不猶豫的拒絕，再繼續問我，「怎麼回去？」

「奈美有騎機車過來，或是我們坐公車回去。」他努力壓抑不要顯露出不悅的表情讓我滿心愧疚，明明就是我硬拉他出來，偏偏沒辦法讓他舒服的坐車子回去。

「騎車的話可以順便去一些秘境看看…」這句是說給自己聽的。

雖然覺得不管是坐公車還是騎機車回去，都一定比坐車有趣多了，這沿路的風景，有些景點，至今還沒能好好去看一看呢！

只是，似乎有點打擾到他的假期？雖然說他看起來也沒什麼計劃就是了。

他沉思不到一分鐘。「妳有駕照吧？」

不可置信立刻點頭，深怕他下一秒就反悔了。

「走吧，妳說的秘境。」他面露出不悅的表情催促著。

向聰史及奈美說明過後，踏著輕快愉悅的步伐離開。

說到最想去的秘境，一定就是那個可以看到夕陽的地方。

他緊抓著後座把手，保持一個很安全的距離。

迎面吹來的是海水裡混雜著秋天的氣息，有點孤單的美感。追著太陽逐漸落下的方向，我沿著一條岔路右轉，砂石及雜草讓機車變得有點顛簸，還好沒多久就抵達了停車的地方。

我示意他先下車，他斜睨我一眼。「荒郊野外的，妳想幹嘛？先說我不會被任何人色誘的！」

我給他一個我並不想色誘你的嫌棄眼神，讓他放心跟我走。

還好，距離日落應該還有時間，在雜草還不算太長可以一個人順利通過的小徑，我走在前面為他開路，大約走了幾分鐘的距離，前方撒下的金黃讓我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穿過這片樹林，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打翻橘黃色顏料的海洋，金光點點的在海面上閃耀著。

就是這樣的落日，這一定就是小王子在心情不好時想看到的景色。帶點殘缺又即將消逝不見的美。

把手機拿出來連續拍了幾張，在日本的每個場景都讓我想好好記錄下來。

「這裡是不是跟頂樓很不一樣？」一邊檢視照片的同時，一邊這個連續看了好幾天夕陽的人，卻發現到一個斜睨的眼神。

「借我拍。」他突然開口，用一種半命令的口氣。

乖乖把手機交出去之後，繼續享受眼前的美好。

「這個角度比較好看！」

這是什麼炫耀口吻？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看著手機裡的畫面，他自動的滑到我剛剛拍的，再滑回來他的畫面。「還可以啦！」

「喂！還可以？妳的眼睛還好嗎？我開始玩相機的時候，妳還不知道在哪裡咧！」他又用我的手機拍了幾張。

「我們又沒差幾歲。」

他突然朝我拍了張照片。「是嗎？」

聽到被拍照的瞬間，我聽到心跳漏了一拍的聲音。「幹嘛！？」

「哈哈這就是突然被拍照的瞬間，很糟糕吧！」他似是非笑的把手機還給我。

「知道糟糕還拍！」忍不住碎唸一下，稍微瞄了一眼就直接把手機放進口袋。不太習慣看到自己的照片。可以稍微體會那種突然被侵犯的感覺，而他，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這樣的不舒服。

也或許，他還是不習慣。

他沒有回應，帶點微笑的側臉很好看。

「欸你為什麼沒帶手機？你不是手機不離身的嗎？」出國卻不帶手機真的很少見，尤其他應該不太會日文。

「因為約定。」望著遠方逐漸消失在海平面的大蛋黃。「欸這是妳問我的第一個問題，怎麼不是為什麼自己在這裡之類的？」

「幹嘛問你那麽無趣的問題，你在這裡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啊！」靜靜的望著遠方，隱約看得到一點點海水打在礁岩上的白色浪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除非對方主動提起，不然主動開口問的話有點沒禮貌。」

「那妳呢？妳在這裡打工嗎？這算是窺探隱私嗎？」他刻意順著我的話題提問，彷彿不認同主動詢問是窺探隱私的一種。

「打工換宿。」我老實回答。「原本以為可以學習如何主動聊天，但似乎有點困難！」

「我還以為打工換宿是年輕人做的事。」聽得出來他沒有惡意，畢竟我的確看起來不算年輕。

「換宿是很多年輕人做的事，但不代表中年人不能做啊！」

「沒錯！」隱約察覺到他的視線朝我這裡掃射過來。「那妳為什麼會想來換宿？」

「主要是想練習日文還有聽故事。之前學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日文，時間一久沒有練習也忘的差不多了。想說來到這裡，再怎麼樣都得講日文吧！但後來才發現在練習語言之前，要先克服不會找話題的這件事，至少要能順利地引導對方說出自己的想法之類的。」

「這好像需要一點天份？」他思索著這個話題。

「是不是！聊天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互相有來有往，不是單方面的付出。但是，在這裏要嘛不是講太快我聽不懂，要嘛就是我想不到回話的詞彙…」想到這就感到沮喪萬分。「還好聰史先生跟老闆他們都願意慢慢講給我聽。」

「他們看起來就是蠻好相處的人。」總是笑臉迎人的日本人，總能讓人感到心情放鬆。「但練習聊天找話題不一定要用日文吧，熟悉的中文不是更好？」

「這裡幾乎遇不到說中文的人！」

「我不是講中文嗎？」他一臉我不是在講廢話嗎的表情。

「對耶！我們在講中文耶！！」怎麼覺得這段對話有點愚蠢。「哈哈哈。」

「笑屁，肚子餓了。」

看看錶，雖然才六點，天色卻已經很晚了。我趕緊走在他前面為他開路帶他離開。

他不喜歡餓肚子。非常的明顯。

民宿的另一邊村落，剛來的時候有去過一次，是老闆的好朋友佐藤先生經營的關東煮店，一直懷念那樣復古的味道。

是小時候附近鄰居爺爺自己用柴魚高湯慢慢熬煮出來的味道。

「欸這很讚。」在他喝了大大一口湯之後，眼睛閃爍著光芒，果然聲音就恢復平常的模樣。

「是不是！」能讓他說好吃，看來我的味蕾值得得到一個好棒棒的獎章。

「妳剛不是說喜歡聽故事，為什麼？」他喝下一口湯的空檔，問了這一個問題。

「為什麼…？這個問題我好像也沒想過。可能是因為...我喜歡寫東西。不，正確來說，我很喜歡胡思亂想。

吃飯的時候，我會看看店裡的擺設，偶爾聽著店員之間的對話，觀察來這裡吃飯的人的關係或是表情；然後在腦海裡，想像著那個一直坐在角落看著窗外的女生，會不會正在暗戀店裡的某一個員工，正在想著如何告白？

經過KTV的時候，總想起每次想去唱歌卻覺得一個人唱歌要付兩人的費用很貴，說不定也有人有同樣困擾；然後在腦海裡，想像著有兩個同樣愛唱歌的人同時來到櫃檯前，但這天只剩下一間兩個人的包廂，他們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開口說了一句話。

看到電視上在介紹某某小島的時候，看著島上風光明媚的景色，站在海邊的女主持人說著能在這樣的景色裡生活真是太美好了，轉到另一台節目，正播著當紅的樂團的暢銷單曲MV；然後在腦海裡，想像著這個總是需要一段時間去淨空心靈為自己充電的男歌手，在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島上，遇見在小島上打工的女生，展開一段刻骨銘心卻不會有結果的純純的愛。之類的。」之前的一些想法突然一個個的闖進腦海。

「的確都是胡思亂想！」他沒禮貌的直接笑出聲，我也不客氣地回他個白眼。「為什麼都是愛情故事？少女心？」

「對啦！我有少女心。」我再次給他一個大白眼。「我也不怕你笑我，我的確很喜歡剛開始要戀愛的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好像快喘不過氣、胸口被揪緊的不安與心疼。沒有結果的戀情，就可以把這份情感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一旦有了結果，男女兩人就會陷入現實生活的風暴之中，每天被柴米油鹽這種現實又不能避免的瑣碎小事給牽絆住，之前所有的纏綿悱惻全部都會成為年少輕狂的往事。這算不算是一種不信任愛情的偏見？」

他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不知道是認同還是反對，實在是猜不出來。

「戀愛的感覺的確是令人深刻而迷戀。」

吃完關東煮，我們來到附近的河堤邊，延續剛才的話題。

黑暗中他遠望撞著礁鹽的白浪花，月光下的側臉好看的想讓人好好收藏。

「誒我跟妳說，幾年前有次演唱會前夕，我收到了一個女生的訊息。我平常私訊那麼多，不太可能一一去看。但那次真的很神奇！我記得那時候我剛洗完澡坐下來看了一眼時間，是晚上22:22，那個瞬間同時通知出現，那種巧合的情況下，驅使我點開了那訊息。

那個女孩在很久以前有個很在意但沒有告白的男性朋友，當時她約了男孩子要來看演唱會，應該是2001年吧，她打算在演唱會上向男孩告白，但是，演唱會當天，男孩並沒有出現。她不知道什麼原因，男孩就這麼了離開一起生活的城市，得不到答案，他們就這樣失聯了十年。

她寫信跟我說，因為男孩也同樣喜歡我們，十年來她都會出席演唱會，為的就是希望能在演唱會上再見到男孩一面。

茫茫人海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出現，演唱會上，我對這個女孩說，不管妳今天是不是有順利見到男孩，我都希望妳讓自己快樂；相擁而泣是個快樂結局，給自己一個擁抱也可以是快樂的。

「那幾天演唱會過後，我看到她回了訊息給我。因為我這一番話，她哭了很久，我想說的話確實地傳達給她了，這就足以讓我內心彭拜很久很久，但是不止這樣....」他神秘的停頓一下，轉身過來盯著我。

「那個男孩當天就在現場，因為聽到了我說的話，在演唱會過後，他們不約而同的出現在當初約定的地方，終於見到了彼此。」

怎麼可能！！震驚的感覺倏然流遍全身，從頭到腳。怎麼可能！！！

「是不是也覺得怎麼可能？！那就表示他們真的有緣分走在一起。

只是我不禁想到，終於相遇了然後呢？相擁而泣的結局是結局嗎？那之後呢？誰知道？但我希望他們能繼續走下去，即使會吵架要磨合，也要珍惜這失而復得的緣分。」他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彷彿這對情侶就在他們面前。

「很奇怪嗎？天長地久這件事，沒遇到過但我相信有。我搜集有點殘缺的故事；期待這些故事能夠美好的延續下去。」

我想像著他們相遇的那畫面，的確非常美好。「誒其實是你的功勞。」

「不。」一點也不居功的笑容，是他一直以來的謙虛。「是他們對彼此的心意，讓全世界的人幫他們朝彼此走去。」

看得出來他真心替他們開心，彷彿是自己得到了幸福一樣。

微風吹來非常舒服，這一刻心裡頭曾經暖暖的回憶滿滿的一個一個冒了出來，好像說著選我選我，我這個故事比較有趣、我這個故事比較感人，快把我分享出去。

「說到演唱會，我印象還蠻深刻的是有個爸爸帶著特別的兒子出現在演唱會上，你說他是個特別的男孩，如果大家都是自由的候鳥，那他只是比別人慢一些，但是沒關係，還是可以慢慢地起飛。媽媽妹妹聽著你說話的表情，眼淚不停止，那首歌也一直迴盪在我的心裡；因為有父母親家人之間堅強的愛，才能成為孩子的後盾。」想起了那一家人的模樣。

「那首歌真的是有洋蔥呢！」

突然另一個故事闖進我的心裡。「還有一次超級印象深刻。掛著開朗笑容的姊姊還解釋著因為妹妹才注意到你們、為什麼會開始來看演唱會，接著無預警地說其實妹妹已經不在，你輕輕的唱著那首歌，不誇張，我的眼淚就這樣流個不停，還大哽咽！你當時最後一句還改了歌詞，就讓我們陪你到天明。你用你的方式表達給她力量，當下暖到爆炸。」

他故作輕鬆的輕笑一聲，掩飾被看穿心意的不自在。「原來妳是鐵粉？」

因為被看穿而露出尷尬的笑容。「還不到鐵粉的程度，剛剛說的故事都是在youtube上看到的，你們演唱會的票太難搶，而我其實不太喜歡人擠人的地方。不過，演唱會上會有很多真實的故事，有天應該會去看看吧！」

是不是別人的故事，聽起來都特別的精彩，而自己，就是攥寫著記錄者，不是故事中的主角？

「不是來看演唱會才是鐵粉的證明。」他再次面向我，用一種極為溫柔的深邃。「妳認出我，卻給了我想要的對待，這就是鐵粉。」

他的眼神像是要看穿我似的，被偶像盯著看真的很害羞耶。哈哈笑了兩聲警告他。「你不要亂放電，很可怕。」

「喔原來我還有電力？」他越是故意地靠近我一步。

「大概四十趴左右吧！水母幫你充了不少電。」我下意識的跟著往右跨出一步。

「妳呢？說說妳的故事吧！」

「可是我比較想聽你的故事。」

「我不是個有故事的人。」他輕描淡寫的打太極。「別人的故事比較有意思。」

「我的故事很平凡，我比較喜歡聽故事。」我學他打太極的含糊帶過。

他挑了挑眉，望向我，不客氣地盯著我看。「哪有什麼平凡，每個人都是故事裡的主角。」

「或許吧。但在你面前說故事好奇怪。」

「會嗎？妳剛不是說了幾個故事？」

「那是因為演唱會才聽到的故事。」我試圖解釋著其中的差異。「透過你們了解到原來有這麼多的喜怒哀樂發生在身邊。因為我不是當事人，才可以輕鬆愜意地說出別人的故事，表達心中的感同身受，在心裡為他們加油，希望他們可以勇敢地度過傷痛。

你曾經說過，如果不是悲觀的人，就不能了解什麼是悲觀，也就無法說服悲觀。這就是感同身受帶來的力量與改變。這是不是用音樂讓世界變得更好的方式呢？」語畢，才注意到他瞳孔中有我。

只停了一秒的時間，他別開視線笑著。「那是理想。妳剛才不是說，主動問別人私事感覺上很沒禮貌，但妳也不會主動說自己的事啊。」

「因為…對方想了解我的事情，就會問我了。」

他斜睨我一眼。「雙標！」

「你想想，如果對方沒有提問，我卻說了一堆自己的事情，也許對方不好意思阻止我卻要忍受我的自言自語？」仔細想想，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把這種不想主動的習性包裝成善解人意的個性？

「你呢？你會主動提問還是等別人開口？」

他再次向我靠過來，這次是直接靠在我身邊，左手臂傳來他的溫度。嗯真的可以不用這麼靠近。

「啊我不是在問妳了嗎？」他直白地盯著我，像是老鷹緊盯獵物般，不讓獵物離開視線。

「呵呵呵對吼！」不自在看向右側，再靠過去就要撞到岩石了！就說了不要亂放電...「那那那...你是因為什麼約定不能帶手機？」

「誒明明是我先問妳問題的。」他抱怨著，但還是主動解釋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小島的原因。

突如其來的說走就走，跟兄弟之間的約定，還有一路上遇到的粉絲。

「只能說你一路上好坎坷啊！！」聽完前幾天的際遇不禁身感同情，難怪那時候的他會一副累到快升天的表情。「那接下來呢？我認出你了，你又要準備往下一個地方了嗎？」

「認出是認出啊，但妳沒有找我簽名拍照，也沒有叫出我的名字，我還是可以繼續待下去。」他給出這個結論。「放假就該待在能讓自己最舒服的地方。」

「所以你想留在這裡，作為你假期的據點嗎？」這麼說來有點不可思議，我應該沒有聽錯吧？

「沒錯，有藍天白雲，有滿天星斗，有療癒海浪。」他認真的看了我一眼。「還有小天使。」

不過這眼神太危險了，心裡冒出很多危險的驚嘆號！！「誰…誰是小天使...？」

他不搭腔，似是非笑的看著我的反應。「妳說呢？」

難不成是我？我做了什麼讓他會這樣誤解呢？眼前這赤裸裸的眼神真的會…讓人臉紅心跳！！他不知道他自己是行走的費洛蒙嗎？！那逆齡的外表，可愛表情的反差，光是被盯著看就會從腳底湧出噴泉一樣的灼熱，這…真的很不行。

察覺到自己的慌張，幾天來一直掩飾很好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完全露出馬腳。

驚慌失措的逃開他的眼神，離開他身邊背對著他，拿出手機繼續找尋下一個景點。

「我...記得有個景點還不錯！那…那明天我們去…嗯…那個…喔這個好像可以…」看著地圖搜尋著前幾天去過的電影院場景，側著身體擋住顫抖的手指，千萬不要露餡！！

「是電影院！」他的聲音就出現在我的右側耳邊，完完全全可以感受得到這句話帶來的溫度，秋天微涼的夜裡，他就緊靠在身後擋風的溫暖。

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嚇得跳開一大步，剛好就踩空一階，感受到自己的重量正往後倒下去的同時，瞬間又被一股力量拉回到他的身邊。

而現在，他下巴的弧線，就在我眼前，意識到我就在他的懷裡，聽到不確定是他還是我的心跳聲，用力的撞擊著。

「白痴喔！幹嘛突然後退！」他大吼一聲。

「你…你才白痴咧！幹嘛嚇我！」不甘示弱的推開他，明明就是他不對，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界線，他是偶像，跟歌迷不是應該保持一點安全距離嗎？

他盯著我，找不到詞彙似的大大深吸一口氣。「對不起啦！」

吼！犯規！！怎麼可以露出這麼無防備又無辜的表情說著道歉的話。「我…我也對不起…不該亂罵人。」

「知道就好。」